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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一间更为低矮的茅草屋。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在洗衣服。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依旧蹲在那里看地上的蚂蚁打架,一声不响。“林森,你今天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了?娘教给你背诵的那些口诀,你都背会了没有啊?”妇人的声音低沉,充满了严厉之意。“娘,那些口诀我昨天就已经背会了,不信我背给你听: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孩童没有抬起头,只是小声的慢慢背诵起来。妇人眼中露出一丝满意,还带着一丝的哀叹之意……
一个海边的小渔村,一片废墟,满地狼藉。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手里紧紧的握住一把黑漆漆的破油伞,默默的坐在那里啜泣。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的向下滑落……
漫天飞舞的大雪,一条萧索的街道,某个墙角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满身都被大雪覆盖着,只有一双乌黑的眼睛,正四处观望着。突然,一条毛色混杂的野狗从街道的一边窜了出来,飞快的向前跑着,嘴里还叼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它望了望,并没有注意到那个躲在墙角里的身影,将嘴里的东西放到了地上,准备开始慢慢享用几天来得到的唯一的美餐。突然,一个黑影迅速的从墙角里冲了出来,恶狠狠的扑向了那黑乎乎的东西。野狗一愣,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过去,但等它看清楚了对方是冲着自己的美餐而去,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二者很快扭打到了一起……不久之后,小小的身影又回到原来的角落,手里正拿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胡乱的塞进嘴里……
一间酒楼的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向里张望着。一张离着门口最近的桌子上,一片狼藉,一个身影突然窜了过去,顺手抓起了半只肥鸡,飞快的又跑了出去。紧接着,一阵叫骂之声
响起……
一间小小的馒头铺前,一个小乞丐站在那里,一个中年人正在破口大骂……
漆黑的夜里,某个破庙中,一个小乞丐正躺在那里,几个壮汉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看了看一旁的小乞丐。“跟我们走吧,给你饱饭吃。”为首之人一脸狞笑的说道。“不去。”小乞丐只说出了这两个字,就拼命的夺路而去。“小兔崽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几人冲了过去,将其强行按在了地上,装进了一条麻袋里。任凭他拼命的挣扎,也无济于事。几人扛着麻袋,扬长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一间昏暗的船舱,有两队桨手正在费力的摇着桨,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其中显的很是扎眼,他实在是太小、太单薄,让人觉得随时都可能会倒下。啪,啪,皮鞭之声响起,“都别给老子磨磨蹭蹭的偷懒,否则今天别想吃饭,要吃就吃大爷的鞭子。”……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拼命的向前跑着,后面有一群人在追,吵嚷叫骂之声不断……
几个彪形大汉,正围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拳打脚踢,旁边有一群衣衫褴褛之人蹲在那里,他们全都低着头,不忍心再看眼前的情景。大家都觉得,他就快死了,因为他已经一动不动,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算了吧!就这样死去吧,这是此刻他心里唯一的念头。
……
路麒峰没有错,他白天看到的那个奴隶,就是当日因为拿了张氏给的馒头,而被路祥谩骂的那个小乞丐。
此刻,小乞丐正回忆着自己短暂的一生,从有记忆开始。
他原本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慈爱的母亲,和蔼的父亲,但自己四岁的那年。有一天,父亲不知为何离开了家,当他回来的时候便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每隔一段日子就会把家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没过多久,父亲就再次离开了,从此便没再回去。
从那时起,母亲就没有再笑过,只是依旧不断地带着他来到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地方。直到七岁那一年。有一次,他出去和村子里的孩子们玩耍,等回到家时,却发现家里一片狼藉,母亲也不见了。从此,他便到处的流浪,不断寻找着父母的下落。却一直一无所获。就在去年的冬天,他来到了永安城,没有想到竟然被鲸鲨帮的人抓住了,成为了一个奴隶,从此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夹板底下,成了一名船桨手。他曾经几次想要逃掉,但每一次都没能成功,所换回来的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毒打而已。
这一次,他彻底的放弃了,不但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同时也放弃了生的希望!此刻,他孤零零的躺在某间密不透风的船舱之中,只有静静的等待死亡的降临。也许对于他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结局,这样才可以真正的得到解脱……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仿佛那无尽的、漆黑漫长的夜晚。他已经没有了疼痛,也没有了饥饿,在这炎炎的夏日闷热的船舱里,他却感觉身处最寒冷的冬夜之中。他慢慢的睡去,睡去。仿佛只要一觉醒来,自己就会回到小的时候,回到那美好的过去。爹、娘都在自己的身边,喂他吃最喜欢的东西,浑身也暖洋洋的,说不尽的惬意……
……
林森,林森……醒醒啊,醒醒啊林森……你不可以睡的,快醒醒啊,我可怜的孩子……他感觉是娘,轻轻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娘的声音了,即使是在梦里……死去的感觉真好!他不禁这样想到……
“娘,是你吗?娘?你在哪?娘?……”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之中,无法看清任何东西,小乞丐只听到母亲的呼唤,却怎么也找不到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只是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无论走到哪里都只有翻滚不定的白色雾气。
突然,眼前的白雾渐渐散去,小乞丐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偌大的花园之中,到处都是盛开的鲜花,万紫千红、芬芳四溢。更有绿色的藤蔓铺满一地,四周是不知名的高大树木,枝叶繁密垂满一地,和那些藤蔓交错在一起。头顶上一个翠绿色的太阳正高高的悬挂在那里,射出无比柔和的光芒,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一条清澈的小溪,静静的在那里流淌,小乞丐顺着溪边的小路不断的向前走着,他已经为这神奇的景色深深的痴迷。转过一棵大树遮挡,一潭清澈的碧水出现在眼前。小乞丐为之一惊,就在潭边,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子正坐在那里,她白衣若雪,几缕头乌黑的头发垂在胸前,秀美的脸庞上带着几分坚毅,一双乌黑的眼睛透着三分的忧郁,眉宇之间透露出一种高贵的气质,没有一丝的烟火之气,仿若不是来自人间,而是来自天界的仙女。此刻,她满脸的爱怜之意,正抬起一只玉手,衣袖随之轻轻的摆动,召唤着小乞丐过去。
娘!……小乞丐再不迟疑,拔腿扑了过去,一头栽进女子的怀里,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如滔天的洪水般泛滥涌出。女子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爱惜之情,泪珠如骤雨般的倾落而下。一时间,二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哭作一团,仿佛这天地间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这对母子的团聚。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小乞丐再也不想离开母亲的怀抱。无论以前经历过何种的风风雨雨,那只不过是过眼的云烟而已。而此刻,他深深的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幸福,再没有任何的痛苦之意,有的只是无尽的、满心的欢喜。
死了的感觉真好,可以躺在母亲的怀里,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静谧,那么的无忧无虑,时间和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那父亲又在哪里呢?小乞丐此时才微微的缓过神来。他微微的抬起头,望着娘那慈爱的面容,想要问问她父亲在哪里。
“孩子,你并没有真正的死去。”女子仿佛看透了小乞丐的心事,悠悠的解释道。什么?我没有死?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恰好击在小乞丐的头顶。那我是在做梦吗?他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很痛。“娘,你又在哄我了,我会痛,一定不是在做梦,如果没有死怎么会来到在这里?又怎会见到你?”小乞丐笑着问道。
“林森,你没有死,也不能死。”说着女子将小乞丐扶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郑重的说道:“你长大了!娘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等你听完这个秘密,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其实,你爹原本不姓穆,而是姓萧,名讳叫做萧剑升。你的本名是萧浩森,而不是现在的穆林森,这只是我们为了躲避一些不愿提及的往事而杜撰出的假姓而已。”女子叹了一口气,又慢慢的说道。
什么?萧浩森?小乞丐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可能不是在梦里。kanshu.la/book/dazhuz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