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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沈以兰下场,所谓代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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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续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安宁他们出手。沈夫人雷厉风行地将同方姨娘有关的人全部关押了起来,严刑拷打。若是以前,沈夫人肯定不会做得这么冷酷,但是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些年受的苦,她的心肠便硬了起来。

    方姨娘换子的事情她爹娘兄弟姐妹都是知道的,他们也不算是多么硬骨头的人,几个酷刑下去,一个个都招供了出来,不仅是换子,还有方姨娘当初如何陷害沈夫人的事情也一起说了。沈老爷曾经宠爱过的一位妾室甚至也是死在方姨娘手中。最好笑的是,这些人到最后生怕晚点招供,下场会更惨,更是争先恐后的。连带着沈以兰发现自己身世后伙同方姨娘陷害沈以南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旁边的沈老爷脸色涨得通红,半响后丢下一句,“真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蛇蝎心肠的人,他们就交给夫人你处理了。”

    沈夫人看着丈夫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冷笑:这方姨娘之所以有这样的胆子,还不是被他给纵容出来的。对于这些换了她儿子的人,她一点也不想手下留情,直接全部灌了药,男的卖去挖煤矿,女的卖去窑子。方姨娘则是被一杯毒酒了结了她这条性命。

    至于沈以兰,姑且不提她是情敌的女儿,单单沈以兰处心积虑想要置以南于死地的做法就让她恨到了极点。以前的她有多疼爱她,现在的她对于她就有多恨。

    沈以兰直接被看管了起来,禁足的时间无限期,她的一辈子几乎等于是毁了。

    安宁一点都不同情她的下场,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倘若她当时没有想要害死以南,沈夫人未必会狠心对她,最多就是眼不见为净。

    在这其中,安宁再次见识到了云水道人的本事。

    在水落石出,面对一脸感激的沈夫人,云水道人很干脆地说出了真相,表示自己根本无法从面相上看出亲缘的关系。同时也把安宁给供了出来。他表示自己只是受人之托罢了。

    安宁只能将他们如何遇到青竹,如何去拜访云水道人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云水道人甚至直接表示,滴血认亲是很不可靠的。

    安宁则是向沈夫人解释:“按照我师傅的说法是,人的血液有三十多种,常见的有四种,血型一样的人滴血认亲的时候比较容易融合在一起。”

    她稍微普及了一下现代血型的知识,云水道人也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的。

    说出真相一点都不损云水道人在沈夫人心中的形象,反而越发高大了。

    她不由真心实意感慨:“云水道人果真是得道高人。”方姨娘亲属的证词摆在那里,她对于以南是她儿子这件事再无疑虑。因此更加感激起了谋划得当的云水道人。安宁更是被她夸了又夸,在她口中都要成了大周第一奇女子了。

    安宁看着沈夫人脑残粉的症状似乎更加严重了,也不得不佩服起了云水道人。

    当然,沈夫人没有忘记大功臣青竹,连忙派人将周家把青竹给请了回来,打算让青竹依旧服侍儿子。不会说话又如何,单单忠心这一点就胜过了一切。

    ……

    看了一场大戏后两人离开沈家。

    云水道人问:“你可知我为何要说出实情?”

    安宁略一沉吟,回答:“不属于自己的终究不属于自己,能够欺骗得了一时,无法欺骗一世对吧。”而且云水道人说出实情后,沈夫人反而更尊敬他了。

    云水道人点头,语气赞赏,“是这个道理。”这丫头果然聪明,可惜有师门了,不然拐来当弟子也是好的。

    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个血型论,也是你师傅弄出来的吗?”

    安宁点点头,“也不全是我师傅,应该说是师门几百年的研究。”弄一个莫须有的师傅挺好的,至少许多这个世界没有的知识都可以推到他身上。

    云水道人道:“希望能有一天能够同你那位师傅品茶清谈。”

    安宁吐槽:“是他泡茶你品吧。不过师傅素来喜欢云游四海,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可能五年十年都未必能够回来。”

    云水道人看表情很惋惜,一时之间又觉得以天为被颇符合他的美学,也跟着向往了起来。

    几天相处下来,安宁觉得这位就是老小孩啊,有时候也乐得哄他,让云水道人更是恨不得抢来当自己的弟子。当初觉得女娃麻烦,收弟子时不曾考虑过,现在倒是有点小后悔了。

    他想起了那道自己死活做不出的题目,终究还是按耐不住问了问:“你那道题你师傅有做出来吗?”在他眼中,这大周能和他相比的除了师兄,也就是安宁的那位师傅了,难得起了一点胜负心。

    安宁唇角弯起狡黠的弧度,“那道题啊,我师门几百年都没有人做出来。”在原来的世界中,别说是几百年,一千多年都没有。

    云水道人怔了怔,“那答案是?”

    安宁清清脆脆道:“答案就是暂时没有答案。”

    云水道人在呆滞了几秒后,抚掌大笑,他竟是被一个小姑娘给开刷了。

    他豪情万丈,“你师门做不出,不代表我做不出,我就做给你看。”

    “嗯,等你哦。”

    ……

    沈家在接回青竹后,又给安宁家送上了一份厚厚的礼物。

    距离新年也没有多少天,周家也跟着忙碌了起来。今年安宁因为安玲珑的缘故,也结识了不少的小伙伴,单单开原县中关系好的就有吴若希和杨蕊,来回总动,年礼是必须的。她直接把酿造的葡萄酒当做礼物走动就十分体面。

    周慧在品兰会上同样认识了几个交情不错的忘年交,她今年手头也宽松,礼物皆是自己所准备的。

    周李氏觉得两个女孩年纪都要大了,也该懂些人情往来的事情,所以并不插手,只是偶尔安宁和周慧做得不对了,才指点一二。她甚至还让两个丫头打理起了自己的田地出息。

    安宁名下有一千二百亩,周慧有五百亩,都雇了不少的佃户,临近过年,自然得送些东西。安宁一直都挺同情这些佃户的,也不想苛待他们。直接按人头,每人给了十斤的白米、两斤的肥肉,半斤的糖,足够他们过个好年了。别看周家的人都不太爱吃肥肉,那是因为平时餐桌上并不缺肉的缘故,对于贫民而言,能够榨油的肥肉才是顶上的美味。几个特别勤劳的安宁还多给了半匹的棉布和半斤的盐。周慧也跟着有样学样。

    周李氏看两个丫鬟做的有模有样的,也就丢开手了。

    年尾的时候,蝶恋花也就关了起来,给大家放一个年假,等大年十五以后再继续开业。蝶恋花从开业到现在,扣除第一个月,剩余的六个月一共挣了三千两百多两。安宁把其中的六百五十两连同葡萄酒和胭脂水粉一同让小红给玲珑带了过去,连带着自己家做的玫瑰清露。玲珑之前在信件中表示他们自己做出来的玫瑰清露没有安宁做的好吃。安宁猜想,可能是因为她是使用冰糖代替白砂糖的关系吧。

    剩余两千多的银两她拿出了一百五十两,给雨歌、青芽和翠翠都包了一个五十两银子的大红包。三个姑娘中,翠翠是最为节省的那个,她把平时积攒的钱堆在一起,差不多也有六七十两银子。她娘和她哥哥为了十两银子卖掉了她,她不到半年却赚了这些钱,这不得不承认是一个绝大的讽刺。蝶恋花歇业期间,三个姑娘都重新回到了周家帮忙干活。周李氏看着一屋子娇嫩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脸上都笑开了花。

    从年前十多天到大年十五,安宁每天都在忙碌。周家每天都有人来拜访,他们家素来大方,糖果饼干水果干都是一盘一盘地摆在桌上,喜欢的人就抓去吃,吃完了还会再添上。

    这导致玉山村的一些小孩子特别喜欢上他们家,当然大多数孩子都不是特别爱贪便宜的人,嘴馋了,就小心翼翼拿一片雪白如云的云片糕放嘴里,滋润细软,入口即化,清香扑鼻,直接甜到了心底。云片糕本身也是舅舅家的“锦上添花”的畅销商品,仍然是安宁教张青青做的。他们家的云片糕工艺精细,使用的糯米、白砂糖、猪油、芝麻等原料都是精挑细选的,味道自然不同一般。

    在大年初十的时候,安宁便听说了她前大嫂周胡氏生下一女儿的消息。不过他们家对这个消息都挺冷淡的,连送礼过去的意思都没有,两家早就已经彻底断绝关系了,索性就断得干净一点。

    周安平听闻妻子生下女儿,反而特别开心,他想起自己的娘亲疼安宁疼成那样,都胜过了几个儿子,可见是喜欢女孩子的,有心借着这个女儿重修旧好,于是抱着女儿兴冲冲地跑来周李氏面前。

    那孩子才刚出生没多久,过年时又下了几场的雨,湿冷湿冷的,正常情况下,是不应该抱出来吹风的,但是周安平当初为了六百两可以诬陷自己的娘,现在为了重新攀上周李氏,自然可以牺牲这个女儿。

    “娘,你看,我这闺女长得是不是同安宁刚出生的时候很像?”娘最疼爱妹妹,他便投其所好。

    周李氏看着周安平一脸殷切的样子,又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嘴唇冻的青了,虽然有一瞬间的心软,但是想到大儿子的人品,又心狠了起来,冷冷道:“这孩子同你跟周胡氏挺像的,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吧。还有,别喊我娘,我可没有你这个儿子。”有那三百两银子,这个大儿子照理来说,生活质量应该不算差的,但是他眼高手低,周李氏听说才一年的时间,他就败掉了一半的家产。

    周安平连忙要把女儿抱给她看,“这可是您的亲孙女呢。”

    周李氏直接把慧姐儿叫到她面前,亲切地捧着慧姐儿的手,“看看慧姐儿,这才是我嫡亲的孙女呢,我的孙女只有慧姐儿,孙子只有聪哥儿,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说罢,直接牵着慧姐儿进去,把门砰地关上。之前那样对她,现在说两句好话就想要回来一起吃香喝辣了?想都没想。

    周安平被她鄙视的语气气得差点抱不稳手中的婴儿,他想起了慧姐儿身上穿的衣服,一匹至少要十多两,乌压压的头发上簪着金钗,手上是样式清雅的银首饰,耳朵缀着的也是玛瑙耳环,完全不比他以前看过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装扮差。再对比一下自己,虽然比村里大多数人好,但周安平一心想过的是人上人的日子,现在那里能够满足。

    怀里的女儿因为风一吹,感觉到冷,忍不住哇哇哭了起来,哭得周安平脑壳都觉得疼。哭了一会儿后,还撒了尿,尿味直接让他狠狠皱起了眉头,骂了声:“晦气!”

    看着女儿的眼神越发的嫌恶,又不能传宗接代,又不能讨好他娘,生这个赔钱货有什么用。

    他刚到家,还在坐月子的周李氏听到女儿哭成那样,连忙接过丈夫手中的女儿给她换上新的衣服,嘴里直问:“怎么样?娘怎么说?”这个注意还是她给周安平出的,她不是不心疼女儿,只是终究更想过好日子,更何况,他们一家若是搬到娘那里,女儿也可以跟着一起过好日子。

    周安平看着这个妻子的眼神一点都没有过去的爱意,冷漠道:“你出的什么烂主意,娘直接说了,她的孙女只有慧姐儿,孙子只有聪哥儿,咱们家这两个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周胡氏忍不住抱怨,“好歹也是嫡亲的孙子孙女,怎么能够这样说呢。”她这一年来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好过,走到哪里都被大家嘲笑,看不起。即使她显摆自己的首饰,也有人拿周安宁和周慧刺激她。

    听到她的抱怨,周安平更加气愤,“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不孝又恶毒,我现在还是安宁的哥哥,我娘的儿子。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该娶你进门。”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恶婆娘的关系,他娘才一直不肯原谅他的,他若是休了她,是不是就可以同他们重修旧好了?

    这念头一起,就再也止不住,周安平死死地盯着周胡氏,“像你这样不孝不慈的女子,根本不配做我的妻子。”

    周胡氏直接被这句话刺激得红了眼,当初结亲的时候,周家门第远远比不过她胡家,只是她爱慕周安平的相貌,又被他的甜言蜜语给哄了,死活都要嫁入周家。她自认为自己虽然为人媳或许有些过错,但是为人妻上从未对不起周安平,还为周安平生下了一子一女,这些年的辛苦操劳却只换来这么一句话。

    她涕泪横流,直接拿起手头的枕头和女儿刚刚尿了的衣服向周安平砸了过去,“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打死你!”

    周胡氏因为怀孕期间补过头,身材膨胀了一大圈,生下女儿才几天也恢复不过来,哭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肥肉挤作一团。

    周安平直接被尿了的衣服给砸了个正脸,又看见妻子如此丑陋的模样,半点的怜惜之情都没有,他不顾周胡氏刚给他生下孩子,直接两巴掌打了过去,打得周胡氏眼冒金星。周胡氏哪里是会吃亏的人,被打后,直接指甲挠了过去。她的指甲很长,把周安平那张称得上是小白脸的脸蛋给抓了好几个血的印记。

    周安平手摸了把脸,手心都是血,两眼气得通红了,下手也更加狠,“我打死你这个贱女人!”

    两人殴打成一团,床铺上,他们共同的女儿在那边哇哇哭着。

    周胡氏才刚生下孩子没多久,下体恶露不止,刚刚不过是凭借着一股怒气抓人,哪里是周安平的对手,被结结实实地打了好几拳头。这场的家暴最终以周安平的胜利作为结局。

    周安平看着鼻青脸肿的妻子,脸上伤口火辣辣的疼痛,他仍然不解气,又踹了周胡氏一脚,从她的梳妆台中把周胡氏心爱的金钗银钗拢进了怀里,出门去了。

    城里的翠玉姑娘温柔体贴,标致可爱,比周胡氏这个又肥又丑的女人好多了。嗯,把这首饰送给她,翠玉一定会很开心。娘一直喜欢三嫂这种类型的,等见了翠玉后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定就原谅他了。

    周安平边走边哼着小曲做着美梦,原本还不错的脸看上去多了几分的猥琐。

    家里的周胡氏倒在地上,耳边是女儿的哭闹声,她想要去抱一抱女儿,哄一哄她,但是身体上的疼痛却让她根本站不起来,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后悔啊!她后悔当初没听父母的话,嫁给了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男人!

    后悔自视甚高,不把婆婆小姑放在眼里!

    后悔恶念一起,拐卖小姑,虐待婆婆!

    可惜这世上已经没有后悔药了。为了自己的这一双儿女,她只能咬着牙忍了下来。

    “娘,你怎么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胡氏的儿子周金宝正好从外面回来了,他看着倒在地上伤口累累的娘亲,又是害怕又是担心。

    周胡氏勉强扯了扯嘴角,“金宝啊,娘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摔得狠了点。”

    周金宝年纪还小,似懂非懂地点头,“娘,我扶你起来。”

    他的力气其实并不大,加上周胡氏现在变胖了不少,根本没有效果,但是为了不让儿子失望,周胡氏硬是咬着牙起来。

    她看见床铺的女儿哭得脸都要白了,忍着疼痛安抚女儿,眼神茫然地看着自己被搜刮一空的首饰盒。

    她不知道的是,丈夫现在正拿着她的首饰,搂着年轻貌美的姑娘快活呢。

    ……

    周安平家中的事情安宁他们一概不知。就连周李氏也就提了一句她被拦下的事情就略过了。他们的生活过得正好,哪里会去理睬这一些。

    比起断绝关系的前儿子,周李氏更担心的是孙子聪哥儿。聪哥儿现在也八岁了,在村里的学堂上了一年多的课。学堂的老师本事毕竟有限,认字的话还好,想要更进一步就困难了。周李氏便想着送聪哥儿去县城里的开源学堂上课。一个月虽然要二两银子束脩,但是他们周家完全交得起,要知道那学堂里上课的可是举人呢,这些年来,那学堂里更是出了几个举人秀才。

    周李氏不求孙子将来一定能够中举,能够中秀才她就心满意足啦。

    为了这事,全家还开了一个会议。聪哥儿若是要在城里上课,那么到时候肯定是得住在城里,不然每天来回跑,时间都花费了。安宁提出聪哥儿可以直接住她那个宅子,她还想着要不要顺便再来一个专门做饭的婆子,省得舅舅舅妈、雨歌他们每次还得自己做饭吃。

    周李氏却直接道:“你那一进宅子终究还是小了点,住那么多人进去,还是有点挤的。咱们家现在又不是没钱,不如多买几套大一点的宅子,等你们出嫁的时候,作为陪嫁也体面。嗯,至少也要三进宅子!你一个,慧姐儿一个,聪哥儿一个,还有我和你嫂子一个。”

    安宁狐疑地看着她娘,“娘,我以前买那个一进宅子都被你念了好几次,你现在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周李氏哼了哼,“没什么,突然想给你们买不行吗?”

    还是三嫂周青梅偷偷在安宁耳边说道:“娘是被刺激了。村里李大娘她女儿快出嫁了,李大娘给她女儿陪嫁了一个城里三进的宅子,天天在娘面前显摆呢。”

    这李大娘其实就是李富贵的大媳妇,同周李氏关系很不错。只是这两人表达友好关系的方式就是互相斗嘴,互相显摆。以往周李氏有安宁和周慧这样能干的女儿和孙女,没少显摆过。现在就换成李大娘显摆三进宅子了。

    安宁不由捂嘴偷笑,其实李大娘为人挺好,对她也很是疼爱。长辈这种特殊的友情方式她就不掺和了。

    李南已经成家立业了,也觉得整天住在外甥女的宅子中不太好,虽然外甥女本身并不介意,因此他也打算在城里也买一个宅子住。今年他们的“锦上添花”也挣了一百多两银子,买一个宅子是绰绰有余的。不过他们家人少,买二进宅子就够了,三进宅子太空了不好。李南还寻思着宅子要买在姐姐他们家的附近,大家仍然做邻居,热热闹闹的,多好啊。

    “我看啊,我们房子不如就买在学堂的附近好了,聪哥儿上学时也方便。”

    李南连忙阻止,“姐,先别买那里。我可是听小道消息说了,学堂明年打算换个地方,建一个新的呢。”

    周李氏疑惑,“我怎么没听说过?”

    李南挺了挺胸脯,“这消息啊,咱们县知道的不超过一百个,还是因为我之前帮过县太爷家的一位管事,喝酒的时候他不小心透露出来的。”

    安宁对舅舅很是佩服——这城里每个大户家里,是不是都有她舅舅认识的人啊,难怪他消息如此的灵通,原来是有这么多的眼线。她心中一动,觉得自己其实也是可以培养起一股的势力,反正手头已经有了一些起步的资金了。

    “那要建在哪里?”周李氏连忙问道,“好好的,为啥要换地方啊,原来那里多好,热闹,买东西也方便。”

    安宁解释道:“娘,其实学堂这种地方,建立在比较安静的地方会比较好,不会影响到学生学习。”

    周李氏觉得有理,点点头,“原来是嫌太吵了啊。”

    只是安宁觉得未必是因为这个原因,说不定书院是想要扩大规模呢。

    李南对着亲人也不隐瞒,“据说打算建在县城南边的那块空地呢。”

    说起南边那块地,是有名的大,原来那么一大片地方是打算拿来建成寺庙的,结果后来那寺庙的主持又改变了主意,跑到别的县去建了,跑也就跑吧,那寺庙还直接说那块地风水不好,结果就一直空了下来。根据小道消息流传是,那地原先是要卖给那寺庙,但是当时的县令又临时改变了注意,价格翻了三倍多,简直就是趁火打劫。佛祖也有金刚之怒,寺庙主持也是风水这一块的大师,直接不买了,顺便摆了一道说这里风水不好,即使当时也的确是出个几件祸事,人们便都推风水上了,导致这将近一千亩的地都没有人要买。

    对于这件事,安宁能说两边都有不厚道的地方吧。

    李南还说了,那块地不仅仅是要盖新的学堂,附近还打算盖一些店铺。

    如果是县城其他地方的话,想要买好几座距离近还空着的宅子并不容易,但是在那块空地附近就简单多了。这就是有消息源的好处,若是等到新学堂到时候真的在那边盖起,恐怕那附近的宅子价格都要提高了。安宁还打算等店铺盖好后,趁着价格不高的时候,买下几个,价格上来了后再转手卖掉。并不是只有现代才有昂贵的学区房,即使在古代,书院学堂附近的宅子也是比其他地方贵上一些的。

    周李氏想着那地方附近的宅子现在并不算贵,而且距离安宁的胭脂铺蝶恋花也不远,越发心动了起来。

    “等过些天,我也去那边瞧瞧,到时候直接买四套三进宅子。”四套最多就是四百两银子,她还是出得起的,最多就是稍微心痛了点。

    这其中有一套是要给自己儿子的,周青梅连忙道:“娘,聪哥儿的那一套,直接我自己买就行了。”

    安宁撇了撇嘴,“还是我来好了,反正我两千多两银子还在呢。”

    李南本来为自己的一百多两银子很自豪,瞬间就被外甥女给打击死了。人比人气死人啊,外甥女感觉没做什么事情,财源就滚滚来,幸好他们家只需要买一个宅子。

    王翠翠看着他们其乐融融,你推我让,脸上浮起了羡慕的情绪。她想,这世上并不是没有好的亲人,只是她运气不好,正好遇到坏的了。

    安宁注意到她的神情,捏了捏她的手,转移她的注意力,“梅花过几天就要来了,你想好要准备什么礼物送她没有?”

    年前,安宁和王翠翠给李梅花家送了年礼过去,不仅收到了回礼还有一句的口信:李梅花的一位堂姐嫁到了开原县,还怀了身子,李梅花正打算过来看望她呢。刚好三个小伙伴都在这里,索性便来一次的聚会。

    一年多没见过一次面,安宁和王翠翠都挺激动的。

    王翠翠更是表示要送她一个银钗。

    四个人之中,混得最好的是安宁,其次便是李艳。聚会的地点便是定在安宁家中。

    李艳一大早便已经过来,结果绣姐儿听闻她来了,立刻窜到安宁家里,她对李艳这个开原县闻名的绣娘仰慕已久。在她眼中,做绣娘能够做到李艳这个级别就死而无憾了。

    看在安宁的份上,李艳难得指点了她一些,还夸她有些灵气,把她给得意的。不过绣姐儿也不是不知进退的人,知道他们打算聚会,请教了半个时辰后便回去了。

    李梅花还没来的时候,她们几个人便先打起了叶子牌。

    打到第十盘的时候,桂圆笑着走了进来,“姑娘,梅花姑娘来了。”

    李梅花在看到安宁家的大房子时吓了一跳。在一开始看到站在门口等她的桂圆,还以为桂圆是安宁的姐姐,问了后,才知道居然是安宁的丫鬟。当初在船上,安宁是同她说过家境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安宁家现在居然也能使唤起了奴婢。

    李梅花回到家乡后,凭借着鱼丸的收益,一个月也能挣个四五两,是全家的主心骨,她本来对自己本事十分自豪,到了周家后又有些自卑了。

    等桂圆将她领了进去,看到三个昔日的小伙伴皆是绫罗绸缎上身,金钗银钗不缺,自卑的心态更是加重了。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穿最好的一套衣服,但也就是棉布罢了。以前蔚家送的那些都是收在箱子里,等出嫁的时候当嫁妆的,自然舍不得扯来做衣裳。

    安宁视线落在李梅花身上,一年多不见,她眉目长开了些,皮肤虽然有些黝黑,但五官算得上清秀。她微微一笑,把桌上的牌给收了,让李梅花坐下。

    “我都快认不出你们了,你们变化真大。”李梅花很快丢开了最初的不自在,率先说道,“翠翠,你怎么跑来开原县了?”

    她只知道王翠翠现在在开原县,具体情况却不太清楚。

    王翠翠现在已经能够很平静地把被家里人卖了的事情说了出来,李梅花立刻同仇敌忾,又说王翠翠,“怎么他们卖你,你就乖乖被卖啊。”

    王翠翠扯了扯嘴角,“我前一天被我娘哄了喝了杯糖水,醒来后就被卖了。”

    那是她娘给她泡的第一杯糖水,她喝下后便被卖到了凝香阁。在刚刚诉说的过程中,王翠翠忽略了凝香阁这段,只说恰好安宁看见她了,所以出银子帮她赎了出来。那段经历毕竟并不算光彩。

    李梅花没有多想,只是嘴里骂着她那狠心的娘,又喝了花茶。安宁家的花茶一般里面还会加砂糖,因此合起来不仅有花茶的清香,还有糖的甜味。不只是花茶,周家的点心也好吃,比他们重县城内最有名的糕点还美味,小小的一块,做得小巧精致,单单摆在那边便是艺术品,让人都舍不得品尝。可是当她尝了一块后,却又被那味道给征服,忍不住一块接一块。

    李梅花看着如同大家小姐一般的安宁,心中有些羡慕,转头看到王翠翠,又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

    在这一来一往的交谈之中,几人一开始的生疏便慢慢消失殆尽了。

    “也就是说,那个很有名气大家小姐都爱使用的蝶恋花胭脂就是安宁你开的?”当王翠翠告诉李梅花自己在蝶恋花当账房先生的时候,李梅花一脸的惊讶。

    安宁也挺吃惊的,“蝶恋花名气那么大了?”居然还传播到了重县。

    李梅花点点头,“我们县城王员外的夫人为了你家的胭脂,每个月都特地派下人来采买呢。”她听闻这胭脂一盒就要几两银子,也就自认为明白周家为什么那么多钱了。她不知道的是,安宁财富的大头是酿造葡萄酒。她今年已经打算种植五十亩的葡萄,和五十亩的玫瑰、茉莉等一些花草。药田也有二十亩,若不是因为请了佃农,安宁一家子根本不可能忙的过来。

    她微微一笑,“等下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带几盒。”

    李梅花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有点害羞,“可以让我皮肤变白吗?”

    王翠翠笑了笑,“当然可以,你看我常常用,皮肤都变好了不少。”

    李梅花看着王翠翠水嫩白皙的脸,也就压下那点不自在,点头应了下来。她以前的长相级别和王翠翠差不多,但是一白遮百丑,王翠翠一变白,美貌度就上升了不少,走在外头,谁能不夸她是一个清秀小佳人。

    “其实,我后年就要成亲啦。”李梅花鼓起勇气说道,脸颊泛起了红色,眼中也多了一抹的羞意。

    安宁很惊讶,“你才十一岁吧,后年也才十三岁呢。”

    天啊,年纪这样小的李梅花居然就要成亲了。其实玉山村中,大多数人都是在十二岁开始相看婚事,一般也是及笄后结亲。

    李梅花笑了笑,“我们那边一般十四岁就成亲了,比你们这里早呢,我十三岁很正常的。本来我娘也不想要那么早,但是对方很有诚意。”她的眼中满满是未来的期待。

    “那我们可得给你准备一份厚厚的添妆礼。”李艳道,女子的嫁妆素来是他们出嫁时候的底气,作为共患难过的朋友,她也愿意给她送上一些有价值的嫁妆。李艳的家底虽然没有安宁那么厚,但这一年多她也攒了一千多两的银子,说话自然有底气。

    李梅花羞道:“什么添妆礼,还没到这一步呢!”

    安宁李艳说的挺有道理的,直接笑道:“我们两边又不能时常来往,难得你来一趟,直接这次给你好了。不许拒绝,拒绝的话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李梅花也清楚安宁的性格,只能点头道:“那我就多谢你们了。你们腿上拔出的一根毛,都比我腰粗呢。”

    王翠翠问:“对方是什么人家啊?”

    李梅花的神情颇有些志得意满,“还是你们城里一位秀才老爷的儿子,他的功课可好了,看过的人都说他在三十岁之前一定能够拿到秀才的功名。”

    李梅花对于对方这样的人家能够看上她一个村姑在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感到十分的骄傲。作为女子,一身的荣耀终究还是要看未来的丈夫。长得好出生的好,都不如嫁得好。

    她看着王翠翠,关切问道:“翠翠你呢?你比我还大一岁,我都找对象了,你也该相看了。”

    王翠翠摇摇头,声音很是坚决,“梅花,我是不打算成亲的,我觉得像艳儿姐姐这样就很好。”王翠翠因为在城里的缘故时常同李艳打交道,对于李艳这种自强独立又自在清净的生活很是羡慕,甚至觉得一辈子都不结婚也挺好的。

    “这怎么可以!”李梅花急忙说道,“你们两个情况又不一样!”李艳选择不结婚她可以理解,毕竟她身子被毁了,要找到一个完全不嫌弃他的好男人并不容易。但是翠翠不同啊。

    王翠翠看起来软弱,但一旦下定了决心便很难动摇,“我真的觉得不成亲更好。”

    “怎么可以呢!咱们女子活在世上的价值就是成亲生子,你若是担心找不到好对象,我也可以帮你看啊。”以安宁的性格,翠翠给她工作,工钱肯定不低,倘若真要成亲,安宁必定直接烧了身契,她哪里不愁找不到好婚事?就算找不到像她这样好的,稍次一点的也是可以啊。

    李梅花苦口婆心劝阻,王翠翠仍然不为所动。

    最后李梅花气恼地看着安宁,“安宁啊,你没事就多劝劝她,千万别想不开。作为女子,怎么能够不成亲呢!”

    李艳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喝茶,她喝的花茶是没有加冰糖的,李艳更喜欢花茶本身的味道。

    安宁叹了口气,她其实并不觉得王翠翠想法不好,甚至她也有这样的想法。李梅花的话语虽然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想法,却让她心中一阵的不舒服。谁说女子就一定非得靠男子?谁说女子的价值只在成亲生子?

    她忍不住道:“倘若找不到我喜欢的人,那么我宁可一辈子不成亲。翠翠不成亲也没事,大不了我养你!”

    李梅花震惊地看着她,她没想到安宁居然会支持王翠翠的想法,最后只是甩着袖子道:“你们真是气死我了!”

    ------题外话------

    李梅花的想法更多的代表这时代人的想法,所以四个人不可避免会存在着代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