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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暗示了鲁齐之后,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再召过卫芊。
卫芊自得其乐,也不以为意。
对鲁齐,她自认心意到了,也就好了。
前一世时她就不知道他的命运如何,今生,卫芊也没有想过要改变他的命运。
现在的卫芊,很享受自己的生活。
这一天,日落之后,卫芊让侍婢在庭院中铺了茵席纳凉消暑。
天上繁星点点,凉风习习。
卫芊静静地坐在院子里,闭上双目,仰着脸细细地体会着这一方天地中特有的清静。
侍婢体贴地端来一个小的榻几,上面有桨。
细心地为她斟上一碗桨后,那侍婢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卫芊微微睁眼,瞥了一眼在月光下轻轻荡漾的浆水,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坦。
她满心欢喜地伸出纤纤玉手,将那桨端在手中,小小地抿了一口,一时间满嘴香甜。
看来,如果能在鲁国这样一直住下去,过着这样安逸的日子,其实也挺好的。
几乎是突然地,卫芊的脑中骤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来。
歪着头,卫芊将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再细想了一篇,觉得其实也甚是可行。
反正用她自己的那些金,在这鲁国置一间像这样雅致的单门独户,或是再置些田产,或是一辈子就这样,在这逍遥王府中当个琴师,其实也还不错。
只是一辈子呀,对有些人而言或许很长。
可是对鲁齐呢?
这个名动天下的逍遥王,他的一辈子又有多长呢?
他的一辈子,会不会随着鲁国被灭,而终止在这大好年华的时候呢?
一想到这里,卫芊便有点意兴阑珊。
这世上,再没有人会比她更能了解一辈子的含义。
在这群雄争霸的年代,一辈子,其实只是个随时都充斥着变数的数字而已。
卫芊再喝了口桨,感受着那从舌尖浸入心底的清甜,心中不无感恩地想道:现在还能活在当下,真好!
突然,门边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这种时候,在这逍遥王府会有谁来找自己?
卫芊心里疑虑,便嗖然张开双眼,抬头向门口望去。
这一望,便让她一怔。
白衣胜雪的鲁齐正踏月而来。
这种时候,他怎么会来自己的院子?
卫芊心里疑惑,然而面上却神色安祥,全无错乱之色。
然而,鲁齐接下来又做了一件让卫芊极为意外的事。
他竟然直接走到卫芊的茵席上,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随即,清朗地喝道:“备桨。”
侍婢慌忙从内堂而出,不一会,她在卫芊跟鲁齐面前重新斟上桨。
鲁齐挥了挥手,那侍婢会意而退。
卫芊静静地望着鲁齐,一言不发,神态自若。
看得出来,鲁齐今天心情很好。
他端着桨一饮而尽之后,方才举着陶碗冲卫芊一笑,“好桨!”
卫芊浅浅一笑,亲自替他再斟上一碗,淡淡说道:“既是好桨,王爷便再请饮上一碗吧。”
鲁齐依言再次端起桨碗,然而这次他却没有暴饮,只是浅浅地抿了一口便放了下来。
卫芊不再看他,自顾也端着桨碗轻轻啜了一口。
“芊芊姑娘不问我,为什么会入夜前来见你么?”
虫鸣啾啾中,鲁齐的声音一如初见时清朗。
卫芊一笑望来,反问道:“王爷入夜前来,便一定要个理由么?”
鲁齐还未回答,卫芊倒自己先轻轻笑开了。
轻笑声中,卫芊轻松随意地说道:“如果王爷想要听我说,我自然可以列数出好几个来。如:今夜月光甚好,适合与人对饮。又如,王爷心事得解,需要找个可以倾听的人……”
鲁齐难得地开怀大笑道:“芊芊姑娘还真说中了,我今夜前来,还真是想找你倾诉来了。”
卫芊冲他一举手中的陶碗,不怎么当真地又是一笑,“愿闻其详。”
鲁齐渐渐收起了玩笑的神态,深深沉沉地向卫芊望来。
半晌,没有再出一言。
卫芊也不以为意。
她自在地品浆,听月赏月,看似十分惬意。
就好像鲁齐来不来,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他说不说,跟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似的。
她只是自在地活在当下,活在她自己的快活里。
鲁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
她与人疏离,看似漠然,像是对什么都无谓。然而,她无谓的表象下,却犀利精明,大气睿智。
她没有一般世俗女子的做作,却有着远超于世俗女子的世故。
但是,她的这种世故却不会让人生厌。她恰到好处地把握着那个度,游离在现实与虚幻之间,犀利起来让人可怕,然而洒脱起来,却又有着那神仙中人才有的自在不羁,让人看了,便对她心生向往。
她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选择冷眼旁观,但鲁齐仍然敏感地察觉到,或许是出于感恩的心里,偶尔她也会借机提点自己一下。
最近几桩让鲁齐为难的事,经她点拔之后,鲁齐便豁然开朗了。
他觉得平时那些让人他望而生厌的事,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至于她,每每三言两语便可化解。
这让鲁齐在佩服之余,便更加好奇起她的出身来历来。
只是他们有言在先,除非有一天她愿意跟自己说起,否则,鲁齐即便好奇得要死,却也不能主动问起。
尽管他好奇,一个如此特别的妇人,她为什么要敛尽锋芒,甘愿当一个琴师,窝在他这消遥王府?
望着月光下,这个自在得像风一般的女人,仿佛一眨眼,就可能像她突然出现时那样,随时都可能会突然会消失的女人,鲁齐感觉到,他的心有些荡荡,揪揪然,惶惶然。
“前些时候,我为诸事所困,幸亏芊芊姑娘的笑话儿,让我受益匪浅,今天我是特别过来谢谢芊芊姑娘的。”
鲁齐望向卫芊的眼神,渐渐深沉,慢慢变得幽暗如海,他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卫芊无谓一笑,“不过是一个随口胡诌的笑话儿,王爷能听得入耳,已是抬举我了,还何须如此客气。”
鲁齐静静地抿了口浆,再次笑望过来,“其实我来,是还有事想要恳请芊芊姑娘帮忙。”
卫芊扬了扬眉。
“明天是探郎节,我想邀请芊芊姑娘一同随行。”
鲁齐温和地说着,望着卫芊的目光亲切柔和,还带着浓浓请求的意味。
探郎节?
这个只有鲁地才有的节日,卫芊却是听说过的。
据说一年中只有这一天,怀春中的女郎可以大胆地前来探望自己中意的情郎,送上自己的信物,如果对方恰巧也属意于她,便会回敬女郎一个信物,这样便算是彼此间订下了一个婚约。
这样的婚约,就算没有得到家中长辈们的同意,也是被认可的。
如果这一天,出行的男子携女伴同游,则表示自己已经有属意的意中人,不能在这一天再接受其他女郎的示好了。
卫芊抬眸望向鲁齐,正想拒绝,不想鲁齐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温柔地笑道:“鲁齐每年一到这种时候,便难逃被人围堵的命运。数年下来,委实是被堵怕了,所以才请求芊芊姑娘帮忙而已。”
卫芊莞尔,“如此空前盛况,正好我还不曾见过,王爷反正是被围堵了数年的,今年索性再被围堵一次,就当是成全我,让我开开眼界好了。”
鲁齐唇边浮起一抺苦笑,“芊芊姑娘你就别取笑我了。你可知道,每年一到这种时候,我只要一想起往年的惨状,便心有余悸。”
卫芊惊讶地望向鲁齐,抬了抬眉,“如此我就更想看了。”
“你!”
鲁齐没想到卫芊会这么说,继而又苦笑着请求道:“芊芊姑娘就不能帮帮我么?”
卫芊果断摇头,笑得不怀好意。
鲁齐愕然地望着卫芊,最终只能苦笑着长身而起,缓缓向庭外走去。
临到门口,他犹不死心地望向卫芊。
只是,他还不曾开口,卫芊却再次决然摇了摇头。
鲁齐不无哀怨地轻叹了一声,这才白衫飘飘地出门而去。
探郎节!
原本不无庸懒的卫芊突然来了兴致。
缓缓将碗中的浆一饮而尽,卫芊不无惬意地想道:这样的节日,机会难得,又恰巧遇上了,这热闹便一定要去瞧瞧的了。
第二天,卫芊早早地便起来了。
她梳洗过后禀了王府的管事,便戴了纱帽径自出门了。
卫芊自问是起来得比较早的了,当她从侧门出来一看,这才惊觉到,外面竟然还有起得比她更早的。
大街上不时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郎,三五成群地向城中的主要街道走去。
昨天鲁齐走了之后,卫芊特别找来那侍婢,仔细问了问关于探郎节的行程。
知道今天活动中,最为盛大的便是游城。
到时城中未婚男儿或是鲜衣怒马,或是安步当车,会从家中出发前往城中的庙堂祈福。
前往庙堂的人有一条必经之道,正是城中最繁华的所在,一般想要表白的女郎会早早占据街道两旁,等待自己的意中人经过,好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信物送到意中人的手中。
卫芊没有像那些女郎一样,守在街道的两侧,而是找了一家临街的食肆,直接上了楼上,找了一个极佳的位置,一睹鲁地这一盛事。
随着天色大亮,前往大庙堂祈福的男子越来越多,街道上传来的惊呼声也开始此起彼伏,愈来愈盛。
食肆上的卫芊,品着美浆,吃着美味,正不无惬意。突然,前方惊叫声雷动,原本站在街道两侧的女郎,开始向一个方向涌去。
这惊呼声实在太过浩大,连卫芊也忍不住爬在窗棂上向人潮处望去。
只一眼,卫芊便认了出来,那辆低调中透着奢华的马车,正是逍遥王府鲁齐的。
只是今天不同于往常,原本厚重的车帘,今天全部换上了透明的薄纱,而且还都挽了起来。
望着那汹涌而上的女郎们,卫芊这才明白,鲁齐在这些未出嫁的女郎们心中受欢迎的程度超乎她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