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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韩非想也不想便拒绝道:“朕不需要女人。如果你只是要个高贵一点的名份,朕倒是不介意给你。”
韩非也知道,眼前这个妇人曾经在被送来之初,便被自己赐予姬妾之名居于竹屋。
从她刚才的话中,韩非不难了解,这个妇人极慕虚荣,喜欢处处与卫芊比较。
在他看来,只要给她想要的,必然便可从她的嘴里换到自己想要地的情报。
对于韩非的提议,卫姣没有异议。
她自知,现在只是一个开始。这个男人虽然她想要,这极致的荣华,虽然她亦想要,但不是在现在。
她得一步一步地来。
因此她点头笑道:“如此也行。那么皇上便给妾一个与卫氏阿芊一般的名份好了。”
韩非不假思索地点头应允了。
在他看来,不个是个虚名而已,实在无伤大体。
卫姣满意一笑,补充道:“臣妾只是段王授意之下被送到皇上身边的一颗棋子罢了,如今臣妾投诚于皇上,如果让段王知道,必定轻饶不不了臣妾。臣妾恳请皇上,为了臣妾的安全之计,关于臣妾跟皇上约定之事,皇上务必不能与您我之外的任何一方提起。皇上可以答应臣妾么?”
这种事,在韩非看来,也不过是小事罢了。
当即他再次应允了。
直到这时,卫姣才不无慎重地从怀中掏出一方帛书,谄媚地呈到韩非面前。
韩非冷冷地瞥她一眼,这才伸手将帛书接了过来。
不经意地随意瞥了一眼,韩非面上便神色丕变。
“韩王宫的方位图!你怎么会有这个?”
在韩非咄咄逼来的喝问中,卫姣一笑,“这份韩王宫的方位图,臣妾入宫之前便已有了。臣妾入宫前曾被下令,入宫之后,臣妾的任务,便是收集韩国的机密要事。可惜的是,臣妾一到皇上身边,便被发配去了竹屋,对此,段王对妾不曾斥责,只让来使嘱咐妾安心静待良机。”
韩非静静地观察着卫姣面上的表情,一边在心里酌定她话里的真伪。
卫姣瞥了韩非一眼,接着说道:“最近妾突然接了个新任务。段王让我想法接近卫氏阿芊,并设法助她出宫。”
韩非面色一沉,目光转为暴戻。
卫姣见了心中暗自欢喜,又接着说道:“只可惜,段王的使臣虽然一再申明,此事段王已经与卫氏阿芊在推举天子大会时早有约定。可是当我冒死求见时,卫氏阿芊却还在计较当年段王曾有心将我纳为媵妾之事,对我还有怨恨之心,是以对我讲的话心存戒备既不相信,又不予理会。”
卫姣说着又偷偷瞄了韩非一眼,注意着他面上的变化。
让她失望的是,韩非面沉如水,眸中的神色意味难懂。
卫姣眼珠一转,接着说道:“卫氏阿芊若不信我,臣妾又怎么可以完成段王交予的任务,如此岂非为被段王责怪办事不力而处以重刑。所以不得不说,臣妾之所以会背叛段王,既有对卫氏阿芊的嫉恨之心,这其中的原由,也是其中之一。”
卫姣说完,韩非半晌半晌没有出声。
就在卫姣都有点沉不住气,心里惴惴不安时,他终于开口了。
“你说,段王与卫妃在笰地时已有约定,要再次逃离我韩王宫?”
目光严厉的韩非,脸上怒色隐隐,然而语气却出奇地平静。
卫姣的身体微微有些发僵,然而她还是力持镇定地应道:“来使如此说给我听的。因臣妾自知与卫氏阿芊心有过节,怕她到时对臣妾还念着旧恶,不肯相信臣妾所说的话,那来使便嘱咐我,只要如此说,卫氏阿芊便会相信我,是诚心听命于段王,助她逃离此处的。”
这样的消息,对韩非而言太过突然。
以他的精明,他可以感受得到,卫芊对他的感情是真的。
在笰地时,为了他,她不记一切,也是真的。
卫姣的话,虽然听似合情合理,但是若要仔细分析,也是有错可究。
然而,不管卫姣的话有几分可信,但终归一条,有几件事是可以确认的。
其一便是,她确实是段墨费尽心机送到自己身边的棋子。
这样的人,如果善加利用,不仅可以通过她了解不少段国的机密之事,还可以利用她将假的情报故意泄漏给段墨知道,借力打力,比起在段墨身边放上一个暗士更为有用。
其二便是,卫芊与段墨在笰地见面,不管她当时是处于什么样的一种心态,但是她跟段墨却实相议过要离开韩王宫的事。
否则,段墨不会在甫一离开笰地,还在与韩交战之时,便暗里下了这番命令。
想来他的目的,正是想借着自己全力对段开战之时,趁乱将卫芊带离韩王宫。
一想到这里,韩非心中便隐隐生寒。
他怔怔地望着虚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突然缺了一角似的,一抽一抽地,钝钝地痛着。
“皇上。”
卫姣等了一会,不见韩非有何反应,当即试探地叫了一声。
韩非嗖然一惊,似乎直到这时才想起,这偏殿之中还有她这个妇人在。
这时候,他需要绝对的安静。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他要仔细地想清楚,卫芊再次决定离开自己,终究有没有顾及自己会有怎样的心情。
他也要好好地看清楚段墨其人,以及他对卫芊怀有怎么的目的。
挥了挥手,韩非对正在偷偷打量自己的卫姣,语气干涩地说道:“你先去罢,朕自会给你想要的。”
卫姣盈盈一福,悄然退了出去。
直到离开偏殿老远,她才如释重负一般,长长地吁了口气。此时,她的后背已是一片汗渍。
回过头,再次望了一眼韩非所处的偏殿,卫姣的嘴角噙着一抺阴森森的笑意,狠狠地打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卫氏阿芊,为什么你会如此好命!老天太不公平,竟然让当世之上最为出色的两个男人都爱上了你。”
说到这里,她目中的不甘大盛,语气也更为阴森,“既然老天不肯善待我,那便我卫姣便自己去争。我不怕与你去争,也不惜与天去争,韩非这个男人我是要定了!”
卫姣不无快活地到竹屋。
她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快活。
那早先偷溜回来的管事嬷嬷一看到满面喜色的卫姣,便谄媚着凑上前来,喜孜孜地说道:“嬷嬷见过娘娘。”
“娘娘!”
卫姣眼珠一转,随即会意过来,撇嘴一笑,“嬷嬷真是会说笑,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就叫开了,叫人听到,岂不要笑话我不知天高地厚了。”
“咄!嬷嬷躲在一旁亲眼看到皇上召娘娘入了偏殿,只怕这圣谕不过一刻就要到了。再说了,这竹屋中要有哪个敢不知天高地厚的敢开罪娘娘,嬷嬷我先撕了她的嘴。”
管事嬷嬷一席话,让卫姣听了心花怒放的,甚是受用。
撇了撇嘴,卫姣得意一笑,不觉间,姿态已经要比平常高傲了几分。
斜睨了管事嬷嬷一眼,她一边往屋内走去,一边不经意地说道:“嬷嬷放心,卫姣得享富贵之时,绝对忘不了嬷嬷今日的好处。”
管事嬷嬷一听,一张老脸当即笑得跟怒放的老菊花似的,满脸的折子全皱在了一堆。
她尾追在卫姣身后,一迭声地称谢道:“如此嬷嬷就先谢过娘娘了。”
已经到了房门口的卫姣嗖然回身,静静地盯了一眼管事嬷嬷,慢慢地隐去面上的笑容。
那嬷嬷一惊,突兀地止了步。
面上的神色也变得敬畏起来。
卫姣静静地瞅着她,半晌,这才满意地一笑,“刚刚跟皇上谈了大半天,妾身感到有点累了,想回屋小憩,嬷嬷请自便罢。”
那管事嬷嬷心里正被卫姣变脸跟变天似的,吓得一时没有主张,现在听她这么说,立即放下心来。
堆着笑,她连连自责到,“嬷嬷不晓事,耽搁了娘娘小憩,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那管事嬷嬷躬身退去之前,还不忘讨好地说道:“嬷嬷这就交待下去,让其他人等不得前来惊扰,请娘娘安心小憩罢。”
卫姣端着架子,眼看着管事嬷嬷那第谄媚的老脸消失在院子外面,这才不屑地一撇嘴角,冷冷地说道:“这天下间,再没有什么比得上权势二字了。我才不过跟皇上谈了一席话,这个势利婆子便在我面前不自觉地矮了三分。他日我若得到皇上的看重,横行后宫之时,这韩王宫中,岂非上至皇后,下至嬷嬷宫女,都要看我的脸色行事!”
说到这里,卫姣忍不住仰天狂笑。
当她大笑着踏入竹屋之中,在见了榻几后面静静的坐着的那个人时,她的嘴,一时间张得足以入下一个鸭蛋。
那笑声也生生哽在喉间,在瞬间转为惊呼。
随着那榻几后的人,双眼微眯,似笑非笑地望过来,卫姣嗖然反应过来。
她连忙收起如同见鬼一般的表情,惊惶失措地关上房门。
随着房门“呯”地一声关上,卫姣快速回过身来。
她不无惊恐地盯着来人,不无戒备地问道:“段王怎么会亲自来此!青天白日的,你就不怕被人撞见么?”
在卫姣近乎失控的声音中,段墨缓缓起身。
他慢慢来到卫姣身前,仔细地盯着她。
直盯得卫姣的面上,时青时白,就连嘴唇都开始哆嗦时,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缓缓摇了摇头,叹道:“姣,行事还是不及你的姐姐卫芊呀!”
几乎是段墨的话音方落,卫姣便恼羞成怒地压着声暴哮道:“是!我是处处不如卫氏阿芊。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卫氏阿芊再是了不得,她现在终究已成了别人的妇人,段王再是不甘,却也只能用这种龌龊的手段去想办法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