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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皇上,你还未着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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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他跟卫芊都清楚,他们的问题出在哪里。

    他的不能退让,跟她的坚持,从来都明明白白地存在于两人之间。

    可是,当这个明明有一颗不羁的心,却又不无温顺地应承他时,韩非心中那股无力,便变成了一股无法压抑的怒火。

    尽管毫无道理,但是却汹涌而来。

    他甚至不能自控地想道:卫芊不再如从前那般坚持,是不是因为段墨的缘故!

    就在韩非目中蕴着的怒火越来越难自制之时,卫芊却慢条斯理地扯下他禁锢在她下巴上的手。

    扬着已经红肿的下巴,卫芊淡淡的,优雅地冲他一笑,“皇上生气,是因为我心里明明在意,却偏偏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顺应你。我之所以顺应你,却是因为皇上所说的种种难处,我明明不能接受,但是却又深知那些难处是真实存在,可又不是你我所能改变的。所以,皇上现在的感受想必也与我一般,虽然会生气,会难过,但是更多的却是无力相抗。”

    她的神色如常,面上的笑容却慢慢转淡,语气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冷。

    歪着头,静静地瞅着韩非,卫芊嗤地一笑,轻轻地问道:“如果顺应你都有错,那么皇上倒是教教我,该如何自处才好吧!”

    在卫芊的逼问中,韩非的眸子嗖地一冷。

    冷冷地盯着她,韩非的俊脸上除了无奈,生气,还多了几分卫芊都看不懂的疑虑。

    就在卫芊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时,韩非喉结滚动了数下之,却狠狠地将头撇开了去。

    一时间,寑殿中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响起。

    卫芊不再看他,自顾替他取了一件常服。

    可是她才一转身,却发现韩非竟然踏着重重的怒气冲了出去。

    “皇上,你还未着外袍……”

    卫芊樱唇微张,望着那个迅速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她拿着常服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怔怔地望着门外,卫芊无力地闭上双目。

    她知道,她跟韩非之间那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已经成了彼此之间一道狰狞的伤口。

    如果她不能逃出这宿命的安排,日久以后,她跟韩非只会爱得愈深,便伤得愈深。

    深深地吁了口气,卫芊的心中,从没有如现在这般坚定。

    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里!

    既然在一起注定只会互相伤害,还不如两两相忘。

    卫芊这种人,自重生之后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凡事永远向前看。但凡在她所能掌控的范围内的事,她便一定要掌握完全的主动。

    可是,一旦那件事已经脱离了她所能掌控的范围,她必然会头也不回地割舍掉。

    不管割舍之时会有多么的心痛,她都可以狠绝而去。

    因为,她就是那种宁愿在极致的痛苦中痛快地死去,也不要在日复一日无望的煎熬中,将那颗原本鲜活的心,一点点地凌迟至死。

    兀自出神的卫芊,无意间低头看到犹自拿在手中的外袍,不由微微一叹。

    她没有想到,像韩非那么镇静自持的人,今日居然会连个常服都没穿,便孩子似地赌气跑了出去。

    轻轻一叹,卫芊拿着韩非的外袍,提步向外追去。

    到了寑殿门外,卫芊微微一愣。

    她这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韩非去了哪里。

    原本想要转身回屋的卫芊,突然想起韩非只着了内裳便这么冲了出去似有不妥,想了想她便问向候在寑殿外的宫女:“可知皇上去了哪里?”

    那宫女往前一指,期期艾艾地回道:“随侍在皇上身边的公公尚未回来,奴婢也不知道皇上去了何处,只见他往那个方向去了。”

    卫芊微微颔首,便拿着外袍,一路问了过去。

    好在这宫中的人,无论太监宫女,没有不知道卫芊在韩非心中的份量的,所以卫芊一路问来,最终总算知道他是去竹屋的方向。

    竹屋?

    甫一从宫女口中听到这个地方,卫芊心中便是一软。

    她自然也想了起来,在竹屋那个院子里,她与韩非曾经经历过自两人相识以来最为快活的日子。

    她没有想到,事到如今,韩非居然还会念着那个地方。

    将韩非的外袍缓缓揣入怀中,嗅着他的休息,卫芊的眸子嗖然变得湿润水溋。

    紧紧地抱着他的外袍,一如那个男人还在自己的怀中一般,卫芊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眼中那抺涩意强咽了下去,这才提步向竹屋而去。

    话说韩非强压着一腔郁怒,从寑殿中怒气腾腾而出。

    可是当他从寑殿冲出来之后,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

    一想起在书房中,卫芊对他骤然而至的疏离,韩非便不愿意再回去那个地方。然而他委实想不起来,自己如果不去书房,又不能呆在寑殿,除了再去找个妇人,他还能去哪里?

    一想到其他的妇人,韩非便只觉得索然无味。

    自他知人事起,韩非经历过的妇人,简直如过江之鲫,然而从来没有哪个妇人可以像卫芊一样,走进他的心里。

    或许是有了比较,所以即便在卫芊逃离他的身边之后,就算不用存心,韩非也无意再去找其他的妇人了。

    因为,这个妇人在韩非的心中,已经无人可以替代。

    那时候,每当他对卫芊思念过甚的时候,他便会前往竹屋中她曾经住过的院子,有时小坐,偶尔就歇在那里。

    这个妇人临逃走前给了他刻骨的温柔。

    而那些温柔之时,都是发生在她独居竹屋的时候。所以潜意识里,韩非对卫芊曾经居住过的竹屋,便特别的偏爱。

    以至于他一时气恼说要封了那一处院子时,心里满满的都是无法割舍。

    只是后来卫芊终归是回到他的身边,再加上诸事繁忙,韩非便暂时忘了这个院子。

    直到现在负气而出别无去出时,韩非这才又想起竹屋中那个院子来。

    不无郁闷的韩非当下脚步一转,便向竹屋而去。

    那些随侍的太监宫女见韩非面上尽是郁怒之色,一时噤若寒蝉,只好远远的跟在他的身后。

    直到行至竹屋那处卫芊曾经住过的院子前,韩非才嗖然回身暴喝道:“不要跟着朕!”

    这样冲动暴怒的韩非,就算是随侍在他身边多年的执事太监也不曾见过,一时间,众人直刷刷地停了下来,吓得连大声也不敢喘一声。

    竹屋那个院子,一草一木还如往昔。

    院子尽头的内庭中,有淡淡的幽香随着空气飘荡而来,一如当初卫芊曾经住在这里时一模一样。

    韩非一踏入这个熟悉的院落,心中便嗖然一静。

    一切又恍然回到了从前。

    韩非的脚,下意识地向着内庭急冲冲而去。

    然而堪堪冲出数步,他又嗖然顿住了。

    这一刻,韩非望向内庭的目中满是欢喜。可是,他又唯恐自己只要再前进一步,那个美梦便会立时破碎的惶恐。

    便这么怔怔地顿了一会,几乎是突然地,韩非对自己生出一股恼意来。

    他不由得自我厌弃地想道:若是叫世人知道威仪天下韩王,在一个妇人的院子里,竟然心里如此忐忑,如此惶恐,这叫什么话。

    这么一想,韩非心中立时恼意又起。

    就在他再次提步准备向内庭走去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难道是她!

    她终是放不下自己,追来了么?

    韩非的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欢喜。

    卫芊的体息有股自然的清新之气,而这股袭人而来的香味,却有着浓浓的脂粉味道。

    一抺异常掠上韩非的心头,就在他警觉地回头之际,庭院的门边却传来一阵异常的声响。

    猝然回头的韩非,在目光触及庭院的门边那抺俏生生的身影时,眉心突然急跳。随即,他嗖地望向那个还紧紧拥着自己的妇人。

    这一看,他面上的神色又连着变了几变。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紧紧环着自己的妇人,竟是卫姣!

    就在他腾地一把挥开正紧贴着自己的卫姣,还来不及出言相斥时,脸色苍白的卫芊已经步伐踉跄地掉头飞奔而去。

    门边的地上,静静地散落着的,赫然是他的外袍。

    “卫芊!”

    韩非情急之下冲着她离去的方向徒劳地伸出手去,薄唇一张,那挟着慌乱的暴喝声便逸出唇畔。

    然而,脚步如飞一心只想快快逃离这里的卫芊,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韩非本待赶紧追上前去跟她解释,可是他才冲出数步,便嗖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他这才记起,自己是一国之君,不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对一个妇人如此着紧。

    这么一想,他便生生打住了前行的脚步,那尚在半空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只一瞬,韩非突然想起那个让卫芊对他心生间隙的始作俑者,不由腾地回头,狠狠瞪视着因为他挥开的力度过大,而踉跄了数步,堪堪才稳住身影的卫姣,挟着浓浓怒意,恶狠狠地问道:“怎么会是你?”

    “怎么就不会是我!嗤……”

    卫姣一边整理着鬓角的乱发,一边好整以暇地应道:“皇上突然来到我的院子,不就是为了来找臣妾的么?皇上对臣妾如此有情,臣妾情难自禁,上前与皇上耳鬓厮磨一番亦是人之常情,皇上又何须动怒。”

    韩非被卫姣一番话气得一噎,便是太阳穴也突突跳了起来。

    然而他再是气怒,却终是对她无法出言相斥。

    这个妇人,她显然是故意的。

    眸子阴了阴,韩非突然勾唇一笑。

    只是这一笑,带着森森寒意,让人看了,打心里发悚。

    一步步逼向卫姣,直到他的脸靠近她的颈侧时,韩非才将头一低,气息森寒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轻声说道:“媚妃今日才受封,想必还不知道朕的规矩,不过没有关系,朕不介意告诉你。上次有个嫔妃,想趁朕小憩的时候爬上朕的床榻,已经被朕下令杖刑之后废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