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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臣的议论声中,段墨静静一抬手。
殿中立时一静。
在这一殿的安静中,段墨沉稳地说道:“韩王其人,心思诡异,不喜欢按常理行事。韩国自他登基之后,短短数年便有如此成就,由此可见,此人的能力手段自然非同一般。”
环视了一下众臣,段墨坦白道:“现如今我段国无论是兵力还是国力,都无法与韩国想抗衡。靖城又事关段国门户,所以我们万万不可大意。在此事未曾确信之前,我军断不可贸然行事。”
众人听了段墨一席话,立即都警醒过来,忙恭声应诺了。
段墨沉吟少顷,方摆手道:“此事容朕再想想。”
众人一揖而退。
空旷的大殿立时变得安静异常。
少顷之后,段墨神色一整,身姿笔挺的他轻声令道:“离,让人再去一趟韩国境内,仔细观察韩军的辎重兵士备置各有多少。同时密切注视他的行军方向。”
离悄然而至。
段墨抬眸望向他,“此次韩王率兵亲征,其人用兵如神,又素以诡兵取胜。靖城事关段国门户,而平昌小国对段国一样关系重大。朕需要你再次冒险进入韩王宫一次。你去见见卫姣那个妇人,看从她嘴里能不能探得一些有用的消息。”
离自然知道此行关系重大,他神色肃整地一揖手,沉声应道:“属下誓死亦会完成皇上所托重任。”
说完,他决然转身,大步离去。
目送着离决然远去,段墨怔怔地坐了许久,方起身向堂外走去。
或许是心有所寄,他不知不觉之间便来到了卫芊居住的庭院。
从那天卫芊醒来之后,段墨虽然与她已经见过面了。但那时卫芊刚刚与韩非决裂,又才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心情还很低落。
本就落寞的她见了段墨,除了客气,较之从前俩人之间倒显然更疏离。
虽然知道让她重新接受自己需要时间,但段墨心里仍然难免有些难过。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为了避免这种相对无言的尴尬,忙于应敌之事的段墨也就尽量不去打扰卫芊静养。
所以一段时间下来,两人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倒是卫青,有意无意总会透露一些卫芊的消息给段墨知道。
例如:最近她气色大好了。最近她心情较之以前要开怀了。今日她居然还笑了。等等等等……
知道她愈来愈好了,段墨自然开心。
或许是近情情怯,只要一想到她对自己的漠然跟疏离,段墨又觉得,也许不见还好。见了如此生疏,自己心里难过,卫芊也心里尴尬。
这么一犹豫,加上真的战事繁忙,转眼过了七八天,两人却再没有相处过。
当心事重重的段墨,发现自己不意间竟然心不由己地再次驻足在卫芊的庭院外时,一时间惴惴着,不知是进,还是不进的好时,突然一抬头,却发现卫芊已经悄生生地站在他前方不远的地方,正静静地望着自己。
她的表情很平静,目光也很清亮。
就好像多年前他在苏城的卫氏府阺里见到她时一般,让段墨一时恍若回到了过去。
段墨静静地与她对视片刻,稍顷,迈步向她走去。
他看着她,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一时间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明明是相识经年的妇人,明明自己已经贵为君侯了,可是在卫芊如此平静的注视下,段墨却不无懊恼地察觉到,自己面对这个妇人时,只剩下尴尬跟惴惴的心跳。
倒是卫芊看出他的不自然,她轻轻吸一口气,牵起嘴角笑了笑:“听阿兄说皇上现在正国事烦忙,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段墨微微一愣,片刻,浮起微笑,终于可以平静地同她说:“本想随意走走,不想就来了这里。”
卫芊再次笑笑点头,一时间又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
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卫芊见段墨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出言邀请道:“说起来这是皇上的地盘,卫芊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既然皇上现在得闲,卫芊便借花献佛,请皇上入内喝杯茶好了。”
段墨正求之不得,当下忙不迭地说道:“墨正求之不得。”
墨!
他自称墨!
卫芊不自禁地抬眸望向他。
段墨也正好看过来。
他的目光温和,唇边一边从前,噙起深深的笑容。卫芊望着他,却是一怔。
四目相对之下,两人俱是一顿,又各自避开了去。
分别经年,再次看到段墨这般对着自己笑,卫芊的心头却泛过一抺怆然。
不自觉地,她脸上那抺笑意微微凝住了。
垂下眼帘,卫芊自顾率先进了院子。
望着走在前面那抺纤细的背影,段墨的心情竟有些雀跃。
入了内堂,卫芊一转头,不期然地对上段墨的眼睛。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一直在注视着她,目光中似有情绪。
卫芊一怔,随即不动声色地笑道:“皇上请入榻。”
“皇上!”
段墨一哂,正待入席,卫青的声音却在门外突兀地响起。
卫芊暗里松了口气,回头望去,卫青正大步从门外而入。
卫青上前跟段墨见了礼,两人一同入榻,卫芊则接过侍婢奉上的炭炉于一侧煮茶。
卫青的到来,成功地主导了三人间的谈话,倒是化去了卫芊跟段墨之间的尴尬。
卫芊似将所有的专注都用在煮茶这种事上,对于卫青跟段墨的谈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自醒来之后,她已经决意要放下一切。
她想过要找个机会说服卫青,让他跟自己一起离开这里,放下这场注定难逃宿命的战争,放下所有的一切,与她一同找处安逸之地,像个隐士那样圆满地过一辈子。
归隐之后,她希望可以替卫青找一个富余人家的女郎成为他的妇人。
这个女郎,只要通情达理,又有些见识,会识文断字就好。
这样的妇人成为卫青的妻子,没有士族女郎的心计百出,也没有士族女郎的功利虚伪,卫青的余生,将会幸福许多。
至于自己,卫芊没有想很多。
她这辈子爱得很深,也被伤得很深,已经够了。
以后,只要她的阿兄在,她的家就在。她只要看着卫青娶妻生子,看着卫青幸福就行了。
“三妹。”
“三妹!”
正专注地想着心事的卫芊,直被卫青连唤了两声,才嗖然回过神来。
卫青笑笑,“皇上跟你说话呢,三妹怎么就走神了。”
卫芊一愣,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适逢这时茶煮开了,她忙借着替两人添茶,算是将面上的失态遮掩了过去。
直到卫芊替二人添了茶,一抬头,却见段墨跟卫青仍然直直地盯着自己看时,她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记问段墨刚才跟自己说什么来了。
面上微赫,卫芊只得硬着头皮问道:“皇上刚才对我说什么了?”
“三妹!”
在卫青的不满中,段墨仍然好脾气地温和一笑,“靖城不久将有一场恶战,你现在体内瘀血未消,尚不宜作长途跋涉。本王方才与太尉商议,你再休养十数天,便先出发前往嵩城。那里离靖城不远,只要车乘慢一点,你一路过去也不至让身体太过损伤。”
恐怕她担心,卫青忙又接着说道:“嵩城离此不过五百余里,等到靖城危机一过,阿兄前去找你,也不过是两天的路程。你便听从皇上的安排,在嵩城安心静养好了。”
卫芊一愣,随即却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段、韩要开战了么?”
或许是卫芊的表现太让他们意外,所以她话刚落音,段墨便与卫青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随即段墨牵了牵嘴角,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段墨跟卫青不希望她太过惊惶,所以才刻意表现得如此放松。
卫芊心里却是清楚的。
靖城之战,绝对不会像他们表现得这般轻松。韩非,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轻视的对手。
前一世时,段国便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沦为韩国的附属国。今生虽然段墨即位的时间要稍为早一点,但在卫芊看来,段国想要摆脱前世的宿命,却不是那么容易。
只是,不管是段国胜也好,败也罢,都已经不是她想要去关心的事了。
至于段墨的命运,宿命中早就有了安排。
前一世,段国虽然沦为韩国的附属国,但段墨并没有性命之忧。
所以现在卫芊心里想着的只是,要如何说服卫青,让他在靖城开战之前随自己离开。
尽管心里各种思量,不过卫姣的面上却淡淡的。
在段墨与卫青的盯视中,她颔首应道:“卫芊知道了。”
只是这样?
卫青的惊讶写在脸上,饶是段墨生性内敛,也随之微微一愕。
尔后,俩人极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便很有默契地转移了话题,不再提段、韩开战之事。
卫芊依旧专注地煮着茶,对两人的言谈,完全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模样。
段墨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他知道韩国对卫芊意味着什么。
可是就在刚才,他跟卫青小心翼翼地,唯恐提及韩国会引来卫芊伤心时,让他意外的是,卫芊除了初时愣了一下,随后的表情太过淡然了。这让段墨不由得想到,除非是彻底死心了,否则卫芊不会这般模样。
这正是他期待的结果,所以,段墨心里十分的高兴。
因为段墨情绪上的转变,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连卫青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时地瞥瞥段墨,又望望卫芊。
这样几次后,段墨也嗖然顿悟自己太过喜形于色了。抬眼看着外面,稍倾,他离席对卫青说:“太尉陪女郎说说话罢,我去巡城。”
“靖城虽然坚固,但是尚有几处需要加以修复,我去看看。”
段墨边走边说。
“臣刚从城上下来时,墨匠尚未完工,皇上何不在这里进了食再走。”
卫青似乎有点不解。
段墨面上掠过一抺不自然的红晕,仍坚持道:“我去看看进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