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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皇上的妇人,来皇上的寑殿侍候皇上,又有何错?”
妇人得意一笑:“妾,心悦皇上久矣。长夜漫漫,皇上何不入榻,与妾行永夜之欢。”
“呯”的一声,妇人话方落音,整个人便直直地飞了出去,直落在殿中的几案上,将那几案摔得乱响,又掉落地上,还滚了两滚,方才不再动弹。
随着寑殿中发出的臣响,几个侍从从暗处飞身进入寑殿。
殿中,韩非发丝凌乱,满面红潮,目中媚意隐隐,兀自轻喘。
那几个侍从仅看了他一眼,便明白是何缘故了。
皇宫之中,诸妇争宠,多的是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手段。
今儿这一出,若是碰上个不太较真的君上,多半会遂了妇人的心愿。
只是当今圣上却是个千古难得一见的情种,放眼天下,只怕除了卫妃娘娘,再无人可以近得他的身旁半步。
妇人敢自不量力,终是自取其辱。
这些侍从俱是韩非的贴身死士,进入寑殿之后察觉他神色有异,当即喂他服下解药。
少顷之后,韩非终是恢复如常了。
他冷冷地盯着仍晕死在地上的妇人,森森令道:“来人,将执事公公及今夜当值的宫女统统拿下。”
韩非一令既出,殿外便是哭声一遍。
不消片刻,当今服侍他的人便齐齐整整地跪了一地。
“今夜之事,若有人自行招认了,朕便罪不罚众。若是无人招认,朕便一律砍了算事。现在可有人告诉朕,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韩非的声音冷冷,带着沉沉威煞。
无论是执事公公还是这些长年随侍在他身侧的宫女,无一不清楚,韩非一径开口,便不只是威慑而已。
当下,出于自救的本能,不消片刻执事公公与那个焚香的宫女,便被供认了出来。
韩非怒极反笑:“很好,现如今朕才知道,朕后宫中的妇人们竟然将手伸到了朕的身边。现如今,朕的身边竟然无一可用之人了!”
“皇上请恕老奴一命呀皇上,老奴是念其皇上长夜漫漫,孤枕难眠,是以才听从娘娘的指使行事,本意只是为了让皇上感受敦伦之欢,早日诞下龙子,让我韩国早有继承之人呀皇上!”
在执事公公跟那宫女的求饶声中,韩非寒意森森地斥道:“咄!如此说来,你们倒是为了朕了!”
“皇上……”
“今日你等可以将妇人送上朕的床榻,来日,你等是否可以将朕送往黄泉路上!”
韩非厉声打断两人求饶,冷声道:“今日我才知道,原来朕身边的奴才,不是为朕服务,而是为了取悦朕后宫的妇人们的。”
“皇上,老奴再也不敢了……”
“奴婢不过是奉公公之命行事,皇上,请饶恕奴才一命吧皇上……”
韩非的目光森森,嗖然而至。
正在求饶着的执事公公与宫女生生将哭喊声咽了回去,他们面如死灰,颤栗地着望向韩非,眼中满满的全是乞求。
韩非嘴角一拉,冲那执事公公一笑:“身为执事公公,竟然妄顾皇命,倒成了后宫妇人们妄想操控朕的帮凶。如此,你还有脸请求朕的饶恕?”
缓缓将身体坐正了,韩非森森地令道:“将妇人贬为官婢,发落出宫。”
说着他随手一指执事公公跟宫女,继续令道:“将这老奴与宫女,各杖五十跟三十,若侥幸不死,便罚做苦役,修建九层土台。”
韩非的命令一出,侍从们便一涌而上,抬着妇人,架起执事公公与那宫女退出寑殿。
随着哭喊声渐行渐远,韩非无力地抬手抚眉,不胜烦扰地喃喃道:“这些妇人,真是让人生厌,又不胜其烦。朕真想一清而快……”
几乎是嗖然地,他话声一顿,脑海中似有什么一掠而过,然而却快得让他无从记起。
又过了两日,韩非终于收到甲传来的消息。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段墨已然在与自己的那场战事中身死,他的灵柩已经被他的贴身侍从偷运回太原。
据甲密信,其中并无卫芊。但是让人诧异的是,与卫芊一同失踪的,还有段墨生前的贴身死士离。
韩非看过密函,久久久久,不发一言。
段墨对他而言,算是当世之中唯一一个与他不相伯仲的对手。他与他,曾共过生死,并臂同驱狄人。
他与他,也曾决战沙场,不惜以命相博。
他在,会让他寝食不安。然而他不在了,韩非却嗖然有了自古英雄多寂寞,栏杆拍遍无人会的孤独。
对段墨,他自问还算了解。
那个即便在生死决战之时都会顾及卫芊安危的男人,韩非不以为他会做出对卫芊不利的事来。
他的贴身死士离之所以会离开,必然与卫芊的失踪有关。可是,如果卫芊没有随他的灵柩一同前往太原,她到底又随着离去了哪里?
韩非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让他稍稍感到宽慰的是,事情总算有所进展了。
自此以后,甲陆续又有消息传来。
虽然事事关系到卫芊行踪的,可是对于卫芊行踪确切的下落仍是没有。
但是韩非却从种种蛛丝马迹中不难看出,尽管卫芊一路有离想随,但是她的行动却是自由的,并未受到限制。
相反,在甲看来,离之所以与她随行,更多的像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
韩非想不明白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卫芊明明是自由之身,却迟迟不愿回到他的身边?
就在他将俩人分别之前的种种,想来想去也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另一件让他烦心之事又接踵而来。
随着韩国一统天下,身为天下霸主,最让韩氏宗亲跟大臣们操心的,自然是他的皇后之位跟子嗣之事了。
这些宗亲跟大臣们,一心想让韩非在君临天下时,同时举行册封大典。
这样以来,既可让虚空已久的后位实至名归,又可将那些附属国的公主们一并纳入宫中。如此,既安了天下附属国的臣民之心,又为皇室多多增添凤子龙孙,以期韩国的万世基业可长盛不衰。
宗亲大臣们最初还只是频频上书劝谏,后见韩非除了操心国事,便一心放在那个被段王掳去的卫妃身上之后,他们便坐不住了。
虽然这些宗亲大臣们清楚韩非对卫芊的感情,也自知卫芊辅助韩非得到天下有功,然而到了今日,无论是韩国这个国家,还是韩非本人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地位,都不容许他立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妇人为后。
何况卫芊还被段王掠走了,不知生死。
宗亲跟大臣们不由得担心,如果卫芊一直这么生死不明,韩非迟迟无立后立妃之心,这后嗣从何而来?这些滞留在驿馆中的公主们又如何处置?
韩国刚得天下,众诸侯俱有臣服之心,才会奉上自己的公主示好。韩非将这些公主一直这么不闻不问的放任在驿馆中,终究不成体统,久了,难免会招至那些附属国不满,容易生乱。
宗亲与大臣们数度进言却一直未得到韩非的首肯后,无奈之下,只好在退朝之后相约一起前去书房见驾。
韩非正在书房批阅文书,忙得不可开交。
自从少了卫芊从旁协助之后,他事事亲躬,处理起国事来,比起从前,要费时许多。
尽管他尝试过给自己安排了几个御事接替卫芊之前的工作,但是这些人由于不知道他的行事习惯,又或是没有他与卫芊在一块时的默契了解,所以每每经他们之手之后,韩非反而感觉更为混乱,不如卫芊在时的一目了然。
到了后来,他索性再不用那些御事,事必亲躬反倒更为少事。
以韩非的精明,又如何会不知道这些宗亲跟大臣们的用意。只是一想到这些人千篇一律的说辞,他心里便甚是烦闷。
借由着手上的忙碌,沉淀了一下心中的郁闷,直过了少顷,韩非才淡淡地瞥了众人一眼,随口问道:“诸位爱卿前来有事?”
韩非几次三番回避着立后跟将众位公主召回宫中的事,到了现在,群臣跟宗亲们已经耐性全无了。
众人今日本就有备而来,所以一听韩非问起,也不客气。
当即一个在韩氏中辈份甚高的宗亲越众而出,冲韩非行了礼,单刀直入地说道:“今日我等前来,无他,为皇上的子嗣罢了。”
韩非闻言将抓在手中的帛书一扔,无力地揉了揉眉心,面上无奈之极。
那韩氏宗亲今天是打定主要要逼得韩非表个态的,当下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先王年十八时,便已立后生子。二十有余时,便为韩氏涎下皇胄五男二女。皇上已经二十有三了,如今壮志得酬,皇上年岁已然不小了,需涎得子嗣以承韩国万世基业才是。”
半晌,韩非缓缓张开双眼,低声说道:“众卿的心意,朕已尽知。只是卫妃现在生死不明,朕无心想他妇之事。一切,容后再议罢。”
“皇上!”
一位大臣急切地走上前来,跪在韩非面前恳请道:“臣等自知皇上与卫妃娘娘情深意厚,只是皇上再是重情,亦不能因为一个妇人而置子嗣之事于不顾。恕臣大胆,卫妃娘娘或是一日不归,皇上便一日不近他妇了么?若是娘娘有个闪失……”
“住嘴!”
韩非一声暴喝,将众人吓得不由得一阵颤栗。
韩非双目如刀,直逼那个大臣,正言厉色地斥道:“卫妃虽是妇人,却有国士之才。朕数度至危,内忧外困之时,全凭卫妃不离不弃顷力辅佐,朕才得已一统天下。如今卫妃下落不明,朕怎么可以轻易舍弃糟糠之妻,而与他妇再续百年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