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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重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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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氏见他走了,心里更是感叹起来了,再也睡不着了,心里也就想起了李大麻子的好。想自己人生一世,青城的爹爹长风待自己不过尔尔。倒是这个大麻子,即便死了,也是对自己念念不忘的。这一晚,洪氏就失了眠,睁着眼睛就到了天亮。

    话说墨染回了海陵,每日里只是风尘仆仆地出去寻找。这一日,墨染到了海陵郊外一个叫叶庄的地方,此时已近黄昏,他在此打听了大半日,但一点没有秋漪的消息。墨染的心又疲又累,因看见村子口有一个挂着旗子卖茶的凉亭,在茶亭门口坐了下来,问开店的老妪想要一碗茶喝。

    那老妪就抖抖索索地过了来,上前问墨染:“客官,那您稍等一等。这煮茶的柴火还没劈好呢!”

    墨染听了这话,不免觉得奇怪,因就问:“既然开店,如何没有备用的柴火呢?”

    老妪听了,就陪笑,说道:“客官,您是不知道,我这店子小。店里除了我,就是我一个小儿了。现在他正在后院子里劈材呢!”

    墨染听了,也就道:“那老妈妈辛苦了。”

    墨染便坐下,看着前方的驿道,心里涌起万千的情绪。似乎,那驿道上,正慢慢走来一个年轻的女子,而那个女子,就是秋漪。墨染知道自己,不过是思念太过的幻想,并不是真的。但恍惚的转头间,他真真其切切看到秋漪身着一件青色的衣裳,正徐步从路口转出来。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墨染以为自己是做梦,当下他就揉了揉眼,站起更是细细看了一看。没错!那个女子就是秋漪!她的身旁是栽种得高大的云杉和松鼠,更衬托她的身姿修长纤细!

    前方的白秋漪下了马车,知道这里临近海陵郊区了,脚步儿也更是得快了一些。在曲折的小道旁,她抬起头,也就看见了前方挑着旗帜的一家茶舍。行走了半日,她身上虽备了干粮,但到底口渴。因见了茶舍,她走得更是快了。原来,白秋漪当日是跟了那夫妻一路从扬州回了海陵的。只无奈行走至海陵地界,那夫妻二人的孩子,忽然就哇哇大哭了起来。秋漪略懂医理,摸了摸女娃儿的脉搏,就道:“大哥,大嫂,你们还是带着孩子回去吧!这一路赶路的,女娃娃可能着了凉了!”

    那妇人听了,就道:“不要紧。她皮实着呢。到底我们要将你平安送回海陵,心里方才放心。”

    秋漪听了,依旧坚持。“大哥,大嫂,真的不用。现在已是海陵地界了。我沿途再雇一辆马车,也就平安回去了!再则,我身上虽然没有现成的银子,但好歹手上有一些金银首饰,也算是现钱。”

    那妇人听了,依旧想劝秋漪。只是那女娃儿哭得愈发厉害了,秋漪心里不忍,只是连连婉拒。这夫妻二人见秋漪坚持要下马车,心里也担心孩子,也就不坚持了。那妇人想了想,便又将一个包袱的干粮都留给了秋漪,让她在路上吃。

    秋漪见了,就道:“大哥,大嫂,这干粮你们还是拿回去吧。我真的不用这些。”

    那妇人摇头道:“你不收,饿了怎么办?到底还是要收下。你不收,我们夫妻便不放你下车。”秋漪见拗不过,也就拿了包袱,将干粮收下了。

    话说,秋漪收了干粮,也就和那夫妻二人殷切道别了后,一个人就在这小道上往前走。方才,那马夫走时,也是细心嘱咐过她的:姑娘,只管沿着这条路,一直不停地往南走。越近城里,这路越是宽敞。秋漪也就记住了。

    现在,秋漪拎着个包袱,快步往前方的茶舍里走。她的目光,一下就被茶舍前一个立着的一个轩昂男子给吸引住!这个男子,这个男子的形貌怎么那么似墨染呢?她怔忡了片刻,只是敢再走上前了。到底——到底是不是墨染呢?墨染见她不往前了,便掩饰着激动,大步向秋漪的方向走去。

    墨染,是墨染,果真是墨染!她的眼睛没看错!秋漪心里得到确定了,这才激动无比地大声对墨染道:“墨染——墨染,真的是你!”

    墨染大步上前,一下就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他像是见到了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口里喃喃道:“秋漪,我的秋漪!天可怜见,让我到底见到了你!”

    他紧紧握着秋漪的手,激动问道:“秋漪,我回来时,发现不见了你,我心里即刻就被掏空了,说失魂落魄也不为过!我和青城瑞安几个,将海陵城外也几乎找个不遍——本以为就是无望的了,但好歹又让我见到你了——这当真是再好不过了,再好不过了!”

    墨染说着,心里半刻也不想放开秋漪了。

    墨染便又问她:“到底你经了什么事情?”秋漪就见自己所经的,不管好的歹的,都一一告诉了墨染。墨染听了,便叹:“我听了,可叫我怎么说呢?到底是你有造化,让你既经了劫,又遇到了好人!从此以后,我可再不想和你分开了!怎样都不和你分开了!生生世世都不和你分开的!”

    秋漪就道:“半途遇到了你,当真极好。有些话,我们且还是等回府再说吧。现在,我当真是极渴。”秋漪的肚子里,足足能灌得下三壶茶。

    墨染听了,也就道:“秋漪,现在我也极渴。如此,咱们这就过去喝茶。想这会子,咱们的茶也好了。”

    二人便又相依而行。那老妪也不想让行走的客官干等,到底就用半湿的柴好歹煮了一炉茶。待那老妪拎着茶壶颤颤巍巍地过了来,秋漪见了不忍,忙上前接住。

    老妪年纪虽大,但眼睛不瞎耳朵不聋。见了这里陡然间多了一个花容月貌地姑娘,就笑:“我这刚进茶房,怎地就多了一个人?”因就眯着眼儿笑着看着柳墨染笑。

    墨染便也对那老妪笑:“老人家,这位姑娘便是我的娘子。我此番出来,便是来寻找她来的。可叹老天有眼,到底然我寻着了她。”

    那老妪听了,更是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她在此开这间茶肆,足足也有三十余年。虽不识字,但与人情世故上,却是极精。这老妪看墨染的形容风姿,猜测他并非江湖或****上人。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此人就该是那城里大户人家的公子!再看看他身边站着的这位姑娘,虽然风尘仆仆的,但模样看着极标致,身段儿极袅娜。这儿人可谓是真正的郎才女貌!

    老妪的心情也就很好。方才她进柴房见儿子哪里在劈材,只是偷懒睡觉的,心里还气得不得了的!老妪就道:“我看二位的面相儿极好,看着就知道是要做一辈子夫妻的人!”

    这边厢,秋漪已经沏好了茶,就对墨染道:“请喝吧。”墨染见了,赶忙就道:“秋漪,是我粗心了。你这样疲累,很该我来替你倒才是。”

    那老妪见此二人举案齐眉的互相谦让,更是在旁笑了一笑,方又颤颤巍巍地进柴房训儿子去了。这茶肆前,半月不见的夫妇二人,也就对桌而坐,一边说着重逢的话。

    秋漪看着周遭的风景,一边喝着茶,与墨染感慨道:“看来,以后咱们再遇到这样的事,总不要预先先心灰了。总是要看到以后。”

    秋漪喝了几口苦荞茶,虽然入口微苦,但喝了一口后,便又觉得苦中带甜,再细细一品,方又觉得清冽甘甜只如喝琼浆甘露一般了。

    秋漪看着这茶肆前后的高大松树,看着身边这老妪栽种的叫不出名字的红红绿绿的花儿草儿,就又对墨染道:“我看,这里当真也极好。想偏僻的村居,也自有一番乐趣。”

    墨染听了,也就四处看了一看,方接口道:“秋漪,我却是不赞同方才你说的。咱们经的劫已够多得了,我的心里,已再折腾不起了!这样的话,你以后且再不必说起!我听了,当真心慌慌!”

    秋漪就笑:“好了,我知道了,我再不说了。我也不想自己成了乌鸦嘴儿。”墨染就道:“这茶却是好喝。从前我在府里,****喝着名茶,却是品不出其中任何的滋味!这当真是饮茶如饮水!现如今,我才知道,什么才是喝茶!”墨染说完,便又喝了一大口。秋漪见了,就在旁笑:“墨染,你如今是一头老黄牛了!”

    墨染不解,听了这话,就问:“你是什么意思?我是老黄牛,难道你是那牵着牛的牧童不成?”

    秋漪听了,心里更是要笑。因就对墨染道:“墨染,你可不是一头老黄牛么?也只有老黄牛,是像你这样喝水的!”

    墨染听了,起先还一怔,想了一想,方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墨染便又对秋漪道:“嗯。你说得很是,我却是老黄牛。不过老黄牛只是喝着茶,心里也饿!”

    秋漪听了,便赶紧从包袱里取出几张饼子,将一块饼子赶紧递了给墨染,说道:“墨染,给你吃!这饼子真正极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