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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听了,就点头道:“你不知。方我回来时,外头的确在下小雨,淅淅沥沥的,因此我便穿戴上了。不想,果然既轻松又合身。”
秋漪见了,也就问:“既如此,那么这些东西你都从哪里得来的?”
墨染就道:“一个朋友送的。”
秋漪就笑:“哪个朋友?”
墨染听了,就道:“也是新认识的。也是偶然认识,但却是彼此聊得投机。他见我要走,又见外面下着雨,就将身边的蓑衣斗笠送了给我。”
秋漪就问:“他将这些送了给你,那他自己可怎么办?”
墨染就道:“我这个朋友的身边,一直跟着两个身材遒劲的人。这二人的身上却又带了雨伞。不过,我猜他身边的这两个随从,应该都是练家子。”
秋漪听了这个,心里更是好奇了,因问墨染:“是么?”
墨染就道:“我和他也不过途中认识,但彼此一聊天,却是觉得志趣相投,因此这话儿就越说越多。不过,说来也好笑,我连他的身份来历是一概不知。但听他的谈吐,总觉得此人来历不凡。此人说着一口地道的京城方言,并非海陵本土人氏。席间,我也着意试探他一二,但都被他毫无痕迹地避开了去。”
秋漪听了,就缓缓点头道:“莫非,此人是授了谁的命,出来微服私访的?”
墨染听了,就沉吟了半响,方道:“这个,我也不能确定。此人虽然低调,但穿戴的衣饰配件,隐隐透出尊贵的气息,却是不同于一般的人。”
秋漪听了这话,就笑:“好了。你既回了,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方才,姑妈那里着人过来传话了,姑妈说你若回了,她想请你去静心苑一趟。”
墨染听了,想了一想,就道:“我不在家里时,姑妈没有为难你吧?”
秋漪听了,就摇头道:“不曾。自她回来了后,一向与我少说话,也少来落雪轩。不过,言语之间,却是待我比以前和善。真正,我也弄不明白了。”
墨染就道:“姑妈不为难你,那果然就好。你不必想这许多。”
秋漪见他要走,就问:“怎么,你不吃饭了再过去么?”墨染就道:“我当然是吃了饭了再过去。这会子,我只想进书房找一件东西。”
秋漪见了,就叹:“墨染,你整日里神神秘秘的,竟是做什么呢?”
墨染就笑:“我不过找一个书帖。我那朋友和我一样,也爱写字。我说我家里有传下的欧阳询的帖子,他还不信。明日我就带了这书帖,再给他瞧去。且看他信不信!”
秋漪听了这话,心里更是好奇了。因对墨染道:“怎么?你们竟是约好的么?”
墨染就笑:“算是约好的。我这位朋友说,近日还要在海陵城里逗留几日再走。我想既是京城来的客人,我便想好好与他作陪,也算是萍水相逢的缘分。”
秋漪就笑:“墨染,我知道你人缘儿是极好的。”
一时,秋漪便叫玳儿瑁儿过来,在厢房里铺了桌子,摆上晚膳。夫妻二人坐着吃饭。待吃完了饭,墨染就道:“到底我要去静心苑了,不然姑妈定然又派人过来遣。”
秋漪听了,也就与墨染笑了一笑。她见墨染肩上的头发有点松了,便对他道:“你的头发松了,你若不赶的话,好歹我替你梳一梳。”
墨染听了这话,就也笑:“我不敢。谢娘子为我梳头。”墨染说着,便对着秋漪鞠了一躬。秋漪见了,就道:“何必如此?你这样,只叫我觉得你轻佻!”
墨染就叹:“秋漪,为夫是真心想表示谢意。你这样说,我听了心里却是有些低沉。”墨染说着,便又赶紧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看着镜子里拿着梳子的秋漪道:“今生能得你为我梳发束冠,也是我的福气。”
秋漪听了,一边梳,一边就道:“墨染,你又开始油嘴滑舌了!真正,这还是我认识的墨染么?”待梳好了,秋漪又看了一看,果然觉得清爽了许多。墨染便站起身,说道:“我该去了。一时,待我回来了,咱们再好生盘桓。”
秋漪见了,心里不知怎地,一下又想起春琴来。秋漪就叹:“墨染,到底春琴已经进门了,这不管怎样,你也该去丽春堂里看一看。到底,你是她的相公!”
墨染听了这话,心里大觉没意思,因就对秋漪道:“秋漪,这话我不想听!待事情以后水落石出了,我再与她理论!我只是你一个人的相公,今生今世,我柳墨染喜欢的女子,只有你白秋漪!”
墨染说着,便将手握着秋漪的手。秋漪听了,心中固然感动,因就轻柔地问:“墨染,你以后果然不会变心么?”
“果然不会。我柳墨染哪里是那滥情之人?”
“墨染,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早。你既这样说了,那我不如就往后看。且看看灵验不灵验。”
墨染听了,也就不想话说什么了,因深深看了秋漪几眼,笑了一笑,松了她的手,一头往静心苑那里去了。
柳氏在静心苑里已经等着墨染过来了。墨染进了里间,见了姑妈,就道:“姑妈,到底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柳氏就道:“墨染,叫你来,却是有几句紧要的话要同你说。”柳氏说完了,便就示意墨染跟着自己往房间里的屏风后头走。墨染知道,这是姑妈要与他说私房话了,这神情就也有几分郑重起来了。
待走到屏风后头,柳氏就叫墨染坐下,口中长叹了一声,方对墨染说道:“叫你来,不是为得别个,却是有几句紧要的话。我藏在了心里,总是不吐不快。”
墨染就问:“姑妈,到底是哪方面的事儿?”
柳氏就道:“墨染,算起来,你的养母崔氏已经去世了二十年了吧?”见姑妈提起崔氏,墨染的脸上就露出浓浓的眷恋之色。对于自己的生母,墨染的心里,的确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但对于养母,墨染心里留下的记忆仍很深刻。崔氏是在自己五岁那年去世的。虽抚养了自己有短短两年不到,但却将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崔氏病了后,墨染本想朝夕在她身边侍奉汤药的。但无奈自己年小,老太太不让,到底后来,却是姨娘洪氏过来伺候了。半年之后,崔氏医治无效,也就去世了。
现在,见柳氏提起崔氏,墨染便叹:“一日为母,终身为母。崔氏待我的恩情,我永远也不会忘了的。”
柳氏就道:“时间过得当真也是快。”
墨染就问:“姑妈,待到了母亲二十年忌日,我必然为她操持大办一场,以示纪念。”墨染以为,姑妈将自己叫过来,是为了说这些个。
柳氏见了,就道:“墨染,之前,对于崔氏的死,我心里一点也不犹疑。但现在--”墨染听到这里,就问:“姑妈的意思是--”柳氏就压低了声音,将这几****令絮儿假扮崔氏,吓唬洪氏一事,告诉了墨染。
墨染听了,心里大惊!他沉吟了好久,方对柳氏道:“姑妈,那你的意思是,你疑心我母亲的死,其中有洪氏的--”
“正是,但我试探了几次,还是未曾看出什么不妥来。洪氏的口风却是紧。但虽然如此,但我在旁瞧着洪氏的神色,也并不是那么无辜。我心里的怀疑并未除去。现在,我将这些告诉了你,不过是想叫你明白我的心思。墨染,我是你的姑妈,真正我行事,都是为了你考虑的!”
墨染听了,就道:“姑妈的良苦用心,我也懂。只是,秋漪--”
柳氏就叹:“我知道你要说这个!这几天,我也在旁冷眼观察秋漪。秋漪和春琴二人,总是有一个人与我说了假话。如果秋漪按你说的,果然那么无辜,那以后我自然也会瞧出来。”
墨染听了,就苦笑:“有姑妈这一句话,那么也够了。常言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也等着你们冰释前嫌的那一天。”
柳氏就道:“墨染,我和秋漪--也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的糟糕。只是,我现在,的确有许多事,等着我去揭开真相。因此,这段时日,你恐怕更要委屈秋漪一些时日了。”
墨染听了这话,心里不明白,因就问柳氏:“姑妈,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心里并不能了悟!”
柳氏就道:“其实--你也是个聪明人。你顺势将春琴接了进来,无非也想早点知道真相。”墨染听了,就看了看柳氏,方微微一笑道:“姑妈,这你也看出来了?不错,我心里,的确就是这么个意思。”
柳氏见了,就也笑:“墨染,只是,你这样将她接了进来,却又不理不睬的,只视作无物一般,难道不是半途而废么?”
墨染听了,眉头就一蹙,因问:“姑妈,到底您要告诉我什么?”
柳氏听了这话,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墨染正色道:“你想要从春琴的口中探出什么,就必须常去丽春堂里走动走动。俗话说的,言多必失。时日长了,春琴对你放松了警惕,这话儿里,必然就要泄露点出什么。到时--”柳氏的意思,墨染的心里已经完全明白了。他便也站起,对姑妈道:“姑妈是要我假意接近春琴,以探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