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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城跟着藤儿转过了那梅树蓊郁的花园,看着那雅致小楼上挂着的一个牌匾,上写“寥风馆”三个字,柳青城见了,心里真的要失笑了。因他在海陵城老家,住着的屋子,也叫这么个名字。他的心里,对那云萝姑娘更是好奇了。柳青城就问藤儿:“藤儿姐姐,这寥风馆的名字,是谁起的?”
藤儿一听这话,就好奇地看着柳青城:“怎么,你识字?”藤儿以为,青儿的身世这样凄惨,家里又那样穷,应该就是个不识一字的白丁。不想,这青儿却还认得字。
柳青城听了,就对着藤儿笑:“藤儿姐姐,我却是识得几个字。都是我小时候,我爹教我的。但也就是一点而已。不做一个睁眼的瞎子而已。”
藤儿听了,就道:“这个倒是和我一样。我也是略略认识几个字。”
柳青城就道:“好姐姐,你还没告诉我,这寥风馆是谁起的呢?是咱们小。姐么?”
藤儿听了,就笑:“当然是咱们小。姐。小。姐初来京城,其实心里也寥落,也想失去的爹娘,所以就将这馆子改了这个名字。”藤儿说完了,就又道:“好了,你快跟着我进去吧。”
柳青城就问:“小。姐怎么不进来呢?”
藤儿就道:“咱们大人马上也该回来了。小。姐想在门口迎接大人。说来到底是叔侄情深。”柳青城听了这话,想了一想,就也不问了。
藤儿说的对,她们这一路往寥风馆而行,那府门口,云萝就一直在等着秦国简回府。与云萝来说,这秦国简便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云萝的心里,时时刻刻为伯父担心。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秦国简的轿子也就柳停在府门口了。秦国简透过轿子的帘子,已经看见远远地,侄女儿在门口瞪着他了。秦国简见了,就不禁催促轿夫快一点走。这大冷的天,他不忍心云萝久等。
云萝也看见伯父的轿子了。她将忧愁的脸色隐去,即刻就变出一副温暖的笑容来。秦国简从轿子里下了来,看着云萝,就道:“云萝,伯父不是嘱咐过的么,这大冷天的,你不必出来等我。”
云萝听了,就对伯父说道:“没事的,伯父,我已经习惯了。”
秦国简看着云萝,想了一想,就道:“云萝呀,算来你今年也十七了。该是找婆家的时候了。”
云萝听了伯父这话,赶紧就摇头道:“伯父,云萝还小呢,云萝并不想这个。”云萝说的是真心话,她是真的不想。她心里最担心的就是伯父,在她看来,盛名之下,必受其累。伯父这树大招风的,只怕将来难得善终。云萝几乎每日里必去香山寺烧香拜佛,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伯父。
秦国简见云萝又这样说了,不同与以往,却是固执说道:“云萝,这女孩子大了,就该嫁人。这不嫁人,总是不好。你放心,伯父为替你寻个如意的郎君,将你风光嫁了。你这嫁了人了,从此伯父的心里也就放下了。”
云萝听了,就道:“伯父,云萝还小,云萝真的不想嫁人。云萝还想再伺候伯父几年,还请伯父不要为难了云萝。”听了原来这样一说,秦国简就叹道:“你是我的唯一的侄女儿,我当然希望你能得到好的归属。这人呀,活在世上,若总是一个人的话,还是太过冷清了!”秦国简说完了,便又深深一叹。
云萝听了伯父这话,心里真的忍不住问了。“伯父,既然如此,既然一个人过的也是凄凉,那为何伯父又执意一人孤单度日?其实在云萝看来,伯父您正值春秋,若想娶妻,也还未晚!”
秦国简听了,就同了云萝慢慢朝府里走。秦国简就对云萝说道:“云萝呀,你伯父我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呀!在我看来,这世上的事总是难以两全。若得了这一个,就不得不舍弃另一个。现在我想的,不是别的,就是一心再为朝廷做点事情。”
云萝知道,因小时候家里穷,伯父被迫卖给了一个太监,当了这太监的养子。这太监虽然有钱,但因为在宫里侍奉久了,说话行动之间,的确有点变态。因他不能人道,买来的两个妻子其实又上不得,白日里这太监就将怒气撒在了秦国简身上,到了晚上,便在床上打起自己买来的老婆来。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伯父度过了人生中最难煎熬的的十年。后来,太监死了,两个老婆还年轻,趁此将房子卖了,都收拾了细软溜了。伯父无家可归了,不得已寄宿在破庙里,继续苦读。所幸黄天不负有心人,伯父后来中了进士。这才有了以后的造化。
云萝听了伯父的话,心里越发觉得不安。因就问伯父:“伯父,请恕云萝直言了,为什么我在这京城内,听到的只是对伯父您不利的消息?”
秦国简听了,就对云萝道:“云萝呀,你听了,也不天放在心上。这不过是针对我的人,故意将那些不堪的话,放了出来,败坏我的名誉而已。”
云萝听了,就道:“可是——云萝的心里还是替伯父担心。”
秦国简就道:“你放心,你伯父这一生,都会顺顺当当地度过。伯父倒是担心你——”二人一路说了,也就走到那假山之旁,看着伯父停在这里,一下不想走了,云萝就问伯父:“伯父,今天你还要住在这里吗?”
秦国简听了,也就点了点头。
云萝就道:“那假山上,夏天住着自然是清凉,可大冬天住着,的确是冷。伯父何不移到暖阁去?”云萝知道伯父在府里有好几处住处,但住的地方在云萝看来都甚是奇怪。这若到了夏天,伯父不是住在地牢里办公,就是喜欢去在池塘里的船上。这到了冬天,寒风袭过,伯父就更府是居无定所了,不是喜欢住在冷峭的假山上,就是喜欢住在马厩柴房那些脏一些的地方。不过,因为伯父每晚这样行踪不定,这府里的下人们却是一点不知秦国简亲大人到底住在什么地方!下人们都以为大人住着的就是待客的端福楼!
秦国简到了这假山之旁,看着侄女儿,就道:“好了,你赶紧回屋子去吧。到底外头冷。”
“伯父,但这样与您的身子骨到底不好。”云萝还是轻声儿劝道。
“云萝,这人呀,就是要吃上一点苦才好。伯父这样做,就是要提醒自己许多事还未完成,还要去做。这人若是失去了斗志了,那就不好了。”秦国简对着云萝,只是这样解释。
秦国简自然不想让云萝知道更多关于自己的事。那些他豢养的死士,其实就在秦府之中。但一天到晚的,云萝就是不知道。因那些死士面儿上,也不过是和府上别的家丁一样的装扮,叫人却是一点儿瞧不出。秦国简只想在自己还顺顺当当的时候,将云萝顺利嫁了出去。以后,若自己果然不妥了,她也早是别人家的人了,也不会因此殃及了她。
秦国简的苦心,云萝当然不知道。见苦劝无用,她便对着伯父行了一礼,也就往自己住着的寥风馆去了。待进了屋子里,就见那藤儿坐在那里,对着青儿拿腔作调地又教训了一番。藤儿听见了,脚步声,回头一见是小。姐来了,赶紧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口里解释道:“小。姐,我这是在告诉青儿这里的规矩呢!到底她是从外头来的,从未受过什么规矩,所以今日要好好教导教导她!”藤儿一板一眼地说着。方才云萝未来时,藤儿就叫青儿站好了,听她的教诲。柳青城听了,也就装作听话,立在她面前,只管低着个头。
云萝听了,便对藤儿说道:“行了。我看青儿的脸上身上也脏,不如你带着她去洗个澡。”藤儿听了,也就对着柳青城道:“到底是小。姐待你好。怪道刚才我在你身上闻到一股什么怪味儿,原来是臭气。”藤儿说着,又作势将鼻子掩上了。
这洗澡自然是好事,不过柳青城听了这话,心里却是恐慌起来了。不为别的,就为了藤儿又加了一句:“小。姐,我也有三天未洗澡了,不如我就和青儿一起洗了吧!”这藤儿要和青儿一起洗,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藤儿因见青儿身强力壮的,猜着她也是有一身的好力气。这若是和她一起洗了,少不得叫她过来替自己捶个腿擦个背什么的,也是再自然不过。但柳青城知道,自己可是个实打实的男人,这若真和藤儿一起沐浴了,被她瞧出自己的男儿身,那自己也就不要在秦府混了!他这厢还不知道秦国简到底都有哪几个巢穴呢!
因此,柳青城听了,就装作实在无比地对藤儿说道:“藤儿姐姐,我这样一个身子,姐姐若要和我一起洗,实在是玷辱了姐姐呢!”
“青儿,我不嫌弃你,这就够了。”藤儿告诉她。藤儿自诩,虽同在小。姐跟前伺候,但自己是小。姐跟前的一等丫鬟,青儿只是一个打杂的粗使丫头。自己的身份是比她高的,这有什么,她都该听了自己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