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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有安国公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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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姑妈如坐针毡,终于熬到宴席结束,下午这半天她没有丝毫过生辰的喜悦,和傅卿云一起送走各家夫人,那个淳于宗族的媳妇临走时还别有深意地看了聂姑妈一眼。

    等客人陆续告辞散尽,聂姑妈的脸不再维持笑容,扭头劈头盖脸地问淳于嘉:“嘉儿,你在凉亭里是不是故意引我说出那些话的?”

    淳于嘉惊恐地握着双手,可怜兮兮地说道:“姑妈,我没有,我不知道张夫人她们在假山后面听我们说话,况且,况且,我哪里知道你会跟我说大哥和大嫂的坏话……”

    她声音弱弱的,充满了歉意和委屈。

    安国公兄弟四个送走男宾正好进门,安国公便疑惑地问:“姑妈,嘉儿怎么了?”

    淳于沛不悦地说道:“嘉妹,你又惹姑妈生气了?”

    淳于嘉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再抬头时,脸上满是泪水,哽咽着说道:“我没有……我不知道张夫人她们在假山后面,刚好把姑妈说大哥大嫂的坏……”

    聂姑妈猛地打断她的话,皱了皱眉,声音恢复了平静和慈爱:“罢了,这件事有误会,你下次注意下好了。”

    聂姑妈看淳于嘉泪流满面,心里狐疑更深,淳于嘉跟聂曼君不同,两人一刚一柔,淳于嘉很少哭,说是女汉子也不为过,她这么轻易地就哭了,说明是伪装的。而且,当时怎么就偏偏那么巧,傅卿云正好和张夫人等人经过凉亭,又赶巧听到她挑唆淳于嘉的话。

    这件事没完!

    淳于嘉垂头抹眼泪,实际上她不用袖子擦眼泪,眼泪根本不会掉得这么凶猛,但是眼泪越擦越多,越多她越着急。傅卿云哭笑不得,沉默地走到她身边递了张干净的锦帕,淳于嘉这才停止流眼泪。她感激地朝傅卿云露出个笑容,但混合着眼泪却更加惹人怜爱。

    聂姑妈见状更添烦躁和气恼,聂曼君跟着哭了:“娘亲,到底是怎么了?淳于表妹跟您烦心的事有关么?”

    傅卿云看了聂曼君一眼,聂曼君真是无时无刻地见缝插针地火上浇油啊!这种无风还起三层浪的眼泪女,怎么配得上他们家的凌云!给凌云当暖床丫鬟都不配呢!

    聂姑妈赶忙掏出帕子帮聂曼君擦眼泪,心疼地说道:“好了,这事有点麻烦,我会解决的。”又对众人说:“今儿个的事有误会,我和嘉儿不过抱怨两句湛儿和湛儿媳妇太忙,没空陪我们,结果被张夫人和宗族的媳妇们(淳于宗族的三个媳妇)听了去,以为我在挑拨嘉儿和你们夫妻的关系呢。嘉儿也别哭了,也不用觉得歉疚,咱们姑侄俩知道是怎么回事便是了,甭管外面人的闲话,她们是嫉妒咱们处的好。呵呵!”

    聂姑妈深深看了眼淳于嘉和傅卿云,带上哭泣的聂曼君离开。

    淳于沛看了眼止住眼泪的淳于嘉,扭身去追聂姑妈和聂曼君。

    淳于嘉和聂曼君哭时,聂姑妈的反应大家都看在眼里,这就是亲母女跟亲姑侄的区别,聂姑妈亲手为聂曼君擦眼泪,却只是嘴上安慰淳于嘉,安慰的话还那么讽刺别扭,高下立现。

    景春堂静默一瞬,淳于海和淳于涵两兄弟摸摸鼻子,他们是近期才感觉到聂姑妈的别有用心的,毕竟管家权的转移闹得满府皆知,有些他们熟悉的管事嬷嬷们全家被发卖,他们想视若无睹也不可能,这一瞧就瞧出聂姑妈在安国公府纯属个蛀虫啊!

    安国公府不是他们管理,他们无权置喙安国公夫妇的处置和处理,只是现在每次跟聂姑妈请安时会觉得有些尴尬罢了。

    两兄弟相继告辞,安国公叹了口气,走到淳于嘉身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一挨近淳于嘉,安国公哭笑不得,点了点淳于嘉的鼻子:“你个鬼灵精!我都闻到你袖子上的大蒜味了,还跟我装!”

    淳于嘉一边抹眼泪,一边嘻嘻笑,嬉皮笑脸地说道:“大哥,我也是气急了嘛!聂姑妈老是欺负我和大嫂,还纵容宁嬷嬷贪污我们府里的钱财,这还不算,我们府里的事她告到贤妃姑妈面前,弄得大嫂在宫里府里里外不是人,大哥你难道不气?这些日子,她天天在我面前说你和大嫂的坏话,说你们成亲了,就不会再疼我之类的话,哼,我才不上当呢。今儿个我不过是略施小计,就把聂姑妈的心思袒露在人前。”

    安国公波澜不惊地看了眼傅卿云,又扭过头来看淳于嘉,脸色微沉:“不管怎样,那是我们亲姑妈。”

    傅卿云站着不说话,静静听着两兄妹的对话,这种事她越少搅合越好,尤其是在安国公的弟弟妹妹面前。

    淳于嘉不开心地说道:“大哥!别说什么教养之恩,聂姑妈从来没教过我什么,我爱玩爱闹,她还纵容着我,却对聂表姐很是严苛。大哥认为这就是亲姑妈对侄女的教养么?她在我们府里,不过是因为聂府的爵位被二房夺了去,她在聂府尴尬,还不受待见,这才住到我们府里当姑太太!大哥也瞧见她做的事了,贪墨,卖仆,为争管家权不惜让奴仆跟我大嫂作对……罢了,我不跟你说了,这是后宅的事,你们男人不懂……”

    聂姑妈的丈夫本来是聂府的世子,三年前因病逝世,因聂姑妈的公公还在世,便不能直接把世子之位传给聂姑丈的庶子,而是顺位传给聂姑丈的二弟。对于聂姑妈来说,她没有儿子,爵位是传给庶子还是小叔子对她来说都是当头闷棍,哪个当侯爷都对她没有好处,因为她跟庶子、跟二房的关系都很差。

    淳于嘉似乎很生气不能得到安国公的认同,她径直把傅卿云拉走了。

    安国公站在原地,啼笑皆非,他竟然被个小丫头鄙视和教训了!他摇了摇头,大步回了书房,随手指了一对花瓶让人送到聂姑妈的院子里。

    聂姑妈刚把淳于沛赶走,看到这对花瓶恨不得摔地上砸了,还是聂曼君拦了下来:“娘亲且慢,您若是摔碎了花瓶,被大表哥知道,大表哥只会认为您无礼。”

    聂姑妈气呼呼地说道:“淳于嘉捅了这么大个篓子,不打不骂,一对花瓶就想轻轻揭过,想得美!”

    聂曼君抱着花瓶,默默无语,她因为这对花瓶再次勾起了对安国公的绮思:有一次她到安国公书房里送晚饭,看到这对花瓶极为喜欢,她专门采了一束马蹄莲插在花瓶里,还求了安国公,可惜安国公正好被人叫走了,这事便不了了之。

    在聂曼君看来,这对花瓶是安国公专门给她的补偿和安慰,她顿了会子,将花瓶递给翠云送回她自个儿的房间,柔声细语地对聂姑妈说道:“娘亲,您已在安国公府住了三年,淳于家的宗亲想赶走您是不可能的,他们也得考虑大表哥是不是愿意让您走。若是大表哥也让您走,那他在舆论上便站不住脚,没有主母时您任劳任怨地管理国公府,人情往来,迎来送往,哪样不是您操心,他一成亲便踢开您,丝毫不顾念情分,这是明着过河拆桥啊!”

    聂姑妈细细想来,聂曼君的话不无道理,世家贵族不缺钱不缺权,最是看重名声,安国公当了三年孝子,不会因为一件“误会”就毁了自个儿“孝子”的名声,于是,心思稍定,不再惶惶不安。

    这一静下来,聂姑妈就想到了聂曼君的亲事,聂曼君一年大似一年,再舍不得也得把她嫁出去。她以前没往国公府外面想,可是淳于海、淳于涵有安国公珠玉在前,她根本看不上他们兄弟俩,而这次淳于沛哄骗年幼无知的聂曼君有了肌肤之亲,差点害死聂曼君,她对淳于沛的好感瞬间降为零,不一巴掌拍死淳于沛就是对淳于沛的恩赐了。

    聂姑妈眼珠子转了转,凑近聂曼君挑着眉梢问道:“曼君啊,你今儿个见了你大表嫂的弟弟,定南侯世子傅凌云,你觉得那男孩子怎么样?”

    聂曼君一愣,神色有些迷茫,半晌才从脑海里拉出傅凌云的脸对上号,不是傅凌云太过普通,而是她根本没想到去记着傅凌云这个人,她茫然地问:“娘亲,你问这个干什么啊?傅世子(傅凌云)自然是极好的,年纪轻轻便有军功在身,又是侯爵世子……”

    话到此处,她猛地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娘亲!您不会是在打傅世子的主意罢?可他是大表嫂的亲弟弟,我怎么可能跟他……跟他扯上关系!”

    在聂曼君眼里,傅卿云抢走了她的心上人,她自然对傅家所有人没有好感,包括年少成名的傅凌云,包括慈祥和蔼的傅老夫人。

    而在一旁垂手静立的宁嬷嬷神色陡然一变,眉心渐渐拢起。

    聂姑妈诱-惑地说道:“他是你大表嫂的弟弟才好呢,傅家是你大表嫂(傅卿云)的娘家,以后你是她的娘家人,她还不得看你脸色?况且,你也说了,他年少便有战功赫赫,将来更是前途无量,跟你大表哥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除了年纪比你大表哥小些,他又哪里差了?再说了,我最满意的是傅家后宅,你嫁进去,直接是当家夫人,那小林氏犯了错被关在家庙里,头上没婆婆,以后后院里你一人说了算……”

    聂姑妈还在喋喋不休地数傅家的好处,但聂曼君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时,她不由得面红耳赤,泪流满面,捂住嘴巴哭道:“娘亲!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前些日子您还撮合我和二表哥,才过几天,您又想把我许给傅世子,我……我才不是那种人!”

    言罢,聂曼君羞愤交加地跑回房。

    聂姑妈愣愣地看她跑了,半晌后幽幽叹了口气,又有些后悔莽撞了。

    宁嬷嬷便劝道:“夫人,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您何苦吓着姑娘,等有了眉目,再慢慢劝姑娘便是。”

    聂姑妈摆摆手说道:“可惜沛儿不争气,不然沛儿也算是良配。罢了,这件事的确是我急了,应该先探探傅家的口风,哼,傅家那样的人家,名声已坏了,要是敢嫌弃我的曼君,看我怎么对付他们!”

    宁嬷嬷低低应了声是,神色莫名地望了眼院子外面,说道:“夫人,二少爷还在外面等着呢。”

    聂姑妈烦躁地挥手道:“你去打发了他!”

    宁嬷嬷为难地看了眼聂姑妈,见聂姑妈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好退了下去。一出锦瑟苑正房的门,她的步子便变得急了些,来到院门外,朝淳于沛行了一礼:“二少爷万福。夫人让您回去,对了二少爷,夫人今儿个见了定南侯府的世子,说傅世子有安国公的风姿,想与傅家结亲。还有,夫人对您坏了我们姑娘的身子而不满。”

    淳于沛眉头紧皱,拱手道:“多谢嬷嬷提醒。这件事我的确是莽撞了,但是也没有别的法子。”

    宁嬷嬷安慰了两句,忍不住问道:“二少爷,不知我们家春妮……”

    淳于沛笑微微地说道:“春妮在别院里过得很好,嬷嬷不必担心。还请嬷嬷多在姑妈面前为我周旋。”

    宁嬷嬷神色微松:“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