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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轻脆的声音叽叽瓜瓜的,“母亲,你知道么,那一日晚上,就是我掉进水里那一次,我住的阁里失火的那一次,我知道了一个秘密,不知道,您想不想知道?”
李迥心底一突,又是怒火三丈,她又在拿那晚的事来要胁!
如今形势,他不出去也只得出去了。
陈留长公主带了些怜悯的心情看着王芷儿朝窗外装腔作势地唤着人,可那所谓的人却始终没有出来,她轻声道:“芷儿,你怎么生得这么聪明?如果像原来那样,本本分分的,不就好了?”
王子钦听出了她语气之中的意思,嘴唇上的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勉强道:“母亲,眼看快到午时了,九王爷还等着我呢……”
陈留长公主回过头去,笑了笑:“钦儿,你娘素有心悸的毛病,未曾想你也有,看样子,只得由我去向九王解释,这案么,只能暂缓后压。”
王子钦慌得一叠声地道:“母亲,你要干什么?”
“怎么,钦儿,你有心悸的毛病,我留了你下来,陪我去别庄里养养病也不成么?”陈留长公主声音极淡。
进了别庄,还哪能出来?
正在此时,窗外男人清朗的声音响起:“姑母,他有心悸的毛病,我怎么不知道?”
陈留长公主原是站得直直的,听了这话,脚底下一歪,竟是差点儿倒下,她抬起头来,王芷儿似讥似讽的眼神直撞进她的眼底,她看见她的嘴唇无声地启合:母亲,此事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李迥走进屋子里,俊美的面容如一块寒冰,沉着面容走进屋子,把屋子原本如冰一般的气氛又弄得下降了几度,他先冷冷地盯王芷儿一眼,拱手向陈留长公主行礼:“姑母,侄儿闻到此处花香扑鼻,偶尔走至此处,便听见姑母在说表哥有心悸的毛病,是否当真?”
陈留长公主听了,惊疑未定,他没听见他们前面的对话了?又或是,不管他听没听到,这是不打算理了?
她试探道:“不错,你表哥有心悸的毛病,我刚刚想向老九你说说呢,看来他手里那案子,只得交由另外的人审了。”
李迥垂着双目道:“是么?”
“哎……”屋子里忽地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气,王芷儿在一旁开口了,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气,李迥沉着脸向她望了过去,心底跳了跳……他发现每次遇到她,他的心都会跳过不停,搞不清楚她会怎么个无耻法。
她十分恭敬地向他行了一个大礼,脸上全是崇敬之色,“民女见过九王爷……”
李迥沉着脸恩了一声,看着她上上下下地将自己打量了一番,实忍不住了:“你干什么?”
王芷儿脸上神色从崇敬转为迷惑:“九王爷生病了?”
李迥牙齿咬得直响,从牙缝里逼出些声音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病了?”
王芷儿眨巴着眼很纯真地问:“您没病?没病您在窗外站了那么久了,弄不清楚我的兄长为何莫名得了心悸的毛病?”
李迥脸上瞬间从洁白转为铁青,他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他以往打交道的人非富既贵,手底下的龌龊虽然不少,但见了面依旧是和乐融融,自懂事之时开始,他便明白了这一套规则,所以,他虽不耻这位姑母,但表面上的交情却要维持。
这王芷儿就是不让他维持。
李迥又从牙缝里逼出些话来:“本王就是不知!”
王芷儿便慢条思理地回答:“原来您真是忽然之间得了病啊,刚刚还耳聪目明的,一下子变成聋子瞎子了?不过不要紧,你这表情便表明,刚刚这屋子里的话,您全听进了耳朵里去了,九王爷今日不理,日后寻着了机会,定是会理的……不知道我猜中了您的心思没有?”
李迥很犯愁思,这该怎么回答?
死不认账吧,她都说得这么直白了,他可以装傻子,但陈留长公主并不是傻子。
他想和稀泥,但却被她逼到了不得不站在她那边的地步!
陈留长公主脸色也不好看,王芷儿几句话,把所有的脸都撕破了,她想掩饰都掩饰不了。
王芷儿又长叹了一口气,对李迥道:“九王爷,民女逼不得已,把您从站了许久的树后请了出来,实则是想请您为三姨娘自杀身死做个见证,让我的兄长能顺利破案,您看,可好?”
陈留长公主沉着脸。
李迥不得不答:“范氏自杀身亡?”
王芷儿道:“不错,三姨娘原就身染重病,了无生志,见哥哥仕途兴旺,一时之间竟然触景生情,想不开了,竟服下了毒药,九王爷,母亲,此案就由哥哥这么结了,可好?”
她这是在征求两人的意见么?
这明明地在不动生色地强迫两人同意她的意见!
可现在不这么做,又有什么好的办法?
这件案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像她所说的糊糊涂涂地结了!
在所有的人都不受伤害的情况下!
如今的情势,陈留长公主的计划是不能成行的了,但正如她自己所说的,既使知道真相,王芷儿又能如何?这便是强权的力量!这李迥虽能和陈留长公主势均力敌,但也得他愿意才行啊!王芷儿很清楚,他不会帮他们,他厌恶着她,从心底里厌恶,她只有借他一些力,使得这次之事大事化小。
陈留长公主有些惊疑不定,脑子转了许多个念头,心底也同意了王芷儿的办法,在没有李迥在的时候,她能一手遮天,但有了李迥,这个天可就遮不住了。
屋子里安静得吓人,连些微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隔了良久,李迥才道:“刚刚好,日冕指向午时。”
说完,他便往门口踱了去,在门口停了停,没有回头,只道:“事中大人,还事还得由你来说这结案陈词。”
王子钦脸上终于由苍白转回了些红润,忙紧赶慢赶地跟在李迥身后,脸上褪了些茫然,多了一些大难过后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