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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头的一位,是个白面无须,满脸皱纹的公公,他眼眸沉沉,一甩拂尘,“你就是王子钦?”
“我便是王子钦,公公有何事?”
“带走!”
两名公公急步向她走了来,把她的双手绞在背后,推着她便往门口走。
王芷儿的心扑通扑能直跳,额头冒出了冷汗,果然,她预感的危机发作了。
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手肘被绞得生疼,来拿她的两位公公想必也是有武功的,她落入他们手里,一点儿都不能动弹,她强忍着痛,急问,“这位公公,出了什么事?”
那公公道:“皇上要见您,王卿家,别叫奴才们为难。”
她被扔到了青顶小轿子,抬起来急走,轿子走得很快,王芷儿只觉自己在轿子里东晃西晃的,也不知走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了下来了。
外边有刀枪磕在铁铠之上的声音。
有人在急跑,有人在哭泣。
可那些声音都放低了,隐隐约约,断断续续。
有女子尖叫出声,马上被捂住了嘴。
这些声音在黑暗之中悉索,让人听了如临地狱。
“王卿家,请下轿。”那公公道。
王芷儿走下轿来,便看清了宫廷的台阶之上,带铠的羽林军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长廊之下,已有不少人等着。
王芷儿认不全那些人,但从那些人的官服上来看,全是权倾朝野,官至三品以上之人。
远远地看着,王齐恺也在其中!
王芷儿忙垂了头,跟着那领路公公往殿内走,离得王齐恺略近了一些,就听见他一声冷哼,头顶便感觉有两道目光直扫了下来,扫得她头顶直发麻。
她紧走几步,不敢抬头。
王齐恺见王子钦跟着孙公公往殿内走,忙上前道:“孙公公,不知道犬子犯了什么事儿?”
孙公公哼了一声,“王大人,皇上要见令公子,奴才可不能多口。”
王齐恺了怔,这孙公公平日里和他的关系不错,因着陈留长公主的原故,虽是皇帝身边的人,可对他从未使过脸色,今儿个,看来出了大事了?
太子病重,与王子钦有关?
王齐恺冷冷地注视着王子钦,这个孽子,真是只会给家里惹麻烦。
王芷儿缩了缩头,不敢出声,任由他两道目光往自己身上扫着。
王齐恺向孙公公道:“孙公公,他从未面圣,我怕他在圣前失仪,能否让我叮嘱小儿几句?”
孙公公皱了皱眉,想及他到底是位驸马,算得上皇家亲戚,不能太过难看,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道:“王大人快点儿。”
王齐恺心底恼恨,心想长公主的恩宠大不如老皇帝在世之时,这些太监的嘴脸便不同了起来!如若是以前,他们哪一个不笑迎了上来?
王齐恺忍了心底的恼意,对王芷儿低声道:“子钦,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鼎乔呢?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王芷儿心底明白,她这个爹爹恐怕心底里记挂的全是王鼎乔,如若真有什么事儿,王子钦又会被当成弃子了。
王芷儿笑了笑,道:“爹,没什么事,你且放心,不过例行询问罢了。”
王齐恺到底不放心,“如果有什么事,你且早早地告诉我,如若不然,连累了家里便不好了!”
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吧,王芷儿掩了眼底的冰凉,抬起头来,又是一幅老实模样,“不会的,爹。”
王齐恺皱眉,怀疑地望定了她,“你不知道,太子病重了吗?”
王芷儿吃了一惊,“太子病重?怎么可能,昨天他还好好儿了?”
王齐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心想他不知道此事,想来不会牵涉到太子之事中去,太子病重,是宫内往外传的消息,为的是稳定朝臣的心,以查出事实真相而已,而实际上……长公主的内线从宫里面发出来的消息,比这严重得多!
如果这逆子真牵涉到太子之事当中,说不得,只能舍弃他了。
王齐恺把手里的钢针慢慢收进袖子里,针头蘸了毒的,这一次,他听了陈留长公主的劝了,王子钦如若在宫里边真惹上了这样的灾祸来,只有等他没牵连上王府之时,便让他消失。
王芷儿微弯着腰跟着孙公公往殿门口走,眼底一片平和,心底却是冰凉,王齐恺的动作,她看在了眼底,她万没有想到,她这个父亲,一有风吹草动,首先想到的便是舍弃了她。
一次又一次的,这是第几次了?
不能再有下次了!
王芷儿冷冷地想。
“王卿家,请进……”来到大殿门口,孙公公的神态谦恭了许多,腰也弯得更低。
王芷儿不敢抬头,垂了头望着孙公公脚后跟往前走。
当然,她的眼角余光却扩到了极大。
等看清殿里面站着的人,她的心沉了下去。
四皇子,五皇子站在下首,李迥站在皇帝皇后身边。
殿里面没有其它的人,除了这几人之外。
有隐隐的哭泣之声从厚重的屏风后传了出来!
这便代表着,的确有极为重大的事件发生了!
王芷儿头皮直发麻,心底里暗暗祈祷,不会的,不会的,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贤昌帝坐在上边,凝着眼眸看着垂头站在殿下之人,皇后则是双目含泪,神情凄楚。
四皇子五皇子拿眼睛不停地扫着李迥,脸有担忧之色。
王芷儿跪在了堂下,贤昌帝注视她半晌,道:“你就是王子钦?”
王芷儿低声道:“臣便是王子钦?”
“这次王家封爵的人,便是你了,冠花会上,表现倒不错。”贤昌帝声音渐渐转高,“你且说说,你今晚见了太子,看见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说到后面,他声音渐渐冷厉,如碎冰凝聚,望定了王芷儿。
皇后伸出手去,握住了贤昌帝的手,眼底汇聚了眼泪,贤昌帝见她这模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似在安慰。
王芷儿道:“回皇上,臣受太子殿下所召,来见太子,还没说上几句,八公主殿下便来了,臣原想避嫌退下,但八公主殿下……”
王芷儿停了停,似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皇后冷冷地道:“八公主问了你些什么?”
“八公主,八公主……”王芷儿哆嗦着嗓门,更不敢再说下去了,伏在地上索索发抖。
皇帝道:“去,把八公主十公主请了出来!”
皇后用手帕按了按眼角,“皇上,她们到底是皇家子嗣,抛头露面和人对质,恐怕不妥。”
皇帝声音变冷,“两个不知道好歹的,擅自去了外廷,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如果不查个清楚,朕怎么向皇儿交待?向天下群臣交待?再才,这王子钦也算得上皇家亲戚,是她们的表哥,有什么不能见的?”
皇后暗暗恼恨,太子故去,皇帝全没有父子伤痛之情,心底里想着的只是向天下人交待,她向堂下站着的玉树临风的李迥等望了去,暗暗咬牙,怪只怪自己手段不够彻底,让李迥长大了!
皇后眼角的泪涌了下来,“皇上,您可一定得替太子作主,臣妾只有这么一个皇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抚了抚小腹。
皇帝便皱了皱眉,道:“行了,皇后,你也别太过伤心了,你身子骨不好,不如先去歇息着。”
皇后扶着腰站了起来,旁边的嬷嬷赶紧来扶着她,王芷儿眼角余光扫了去,这才发现,皇后小腹微微隆起,怕是已有了三个月身孕了。
皇后四十多岁了,还能身怀有孕,倒还真是荣宠不衰啊。
皇后退下之后,八公主与十公主从屏风后进入。
永贞看见王芷儿,脸上全是愤恨,咬牙切齿指着她,“父皇,定是他暗中下了黑手,让太子哥哥死于非命!”
王芷儿心底虽然猜出了真相,但亲耳听到,还是止不住身体发凉,李睿,当真是死了?她悄悄抬了眼眸望向李迥,这一次之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永阳脸色灰败,似已不知所措,只呆呆站在殿中。
“住嘴……”皇帝怒喝,“身为公主,在太子那里大吵大闹,还扭打撕扯,事后全不知道反悔,让太子心悸病发,死于非命,这是你们干的好事!”
永阳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下,直呼,“父皇,不是我,不是我……”
永贞却倔强地站着,动也不动地抬头望着贤昌帝,眼底全是死灰之色,“父皇,是臣女不好,请父皇治臣女的罪,让臣女和太子哥哥一起去吧。”
皇帝哼了一声,眼神阴郁,“你想得倒好,不查清楚事情真相,你想死,朕也不会让你死的!”
永贞脸色更加白了,整个人站在大殿之中如一座雕像。
四皇子道:“父皇,八皇妹与十皇妹虽然胡闹,便太子之事怕是另有隐情,太子在病发之时,被九弟鞭打,或许是九弟下手太重,加上太子吃了药,因而伤了太子的经络?”
五皇子朝李迥看了看,道:“是啊,父皇,九弟这人严谨,半事一丝不苟,领了父皇圣旨鞭责皇兄,但人总有失手,或许他没有想到,皇兄会吃那药?御医也说了,那种药物用来提神尚可,但不能吃得太多,皇兄却食用过量,再被九弟鞭责,这才引得心悸病发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