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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跪求请战
她们身后的两个丫环,一人拿着湿毛巾,一人端着一盆血水,似乎刚给凌雄抹洗过血水。
“爹……爹……呜……爹……扑通!孩儿回来迟了,对不起啊!爹……呜……孩儿不孝……”凌南天哭着跑进室内,便跪于床榻前,自怜自艾,自责自骂。
他泪眼朦胧之中,但见卧榻上的凌雄,头缠白纱,两腮红肿得高高鼓起,嘴角有血渗出。
他的脸,很是苍白且有刀痕。
他光着膀子,光着大腿,平摊在床。
其胸脯、腹部、右大腿、右臂膊都包扎着白纱。
他的左大腿下面垫着一只大棉花枕头,膝盖处已敷上石膏,很明显的骨折。
白纱血红。
很明显,他的被包扎之处的伤口,仍在渗血。
他全身上下,全是伤痕,双目紧闭,奄奄一息。
此时的凌雄,生命之脆弱,令人惨不忍睹。
昔日的凌雄形象,高大威猛,雍容华贵,双目炯炯。
而今,他那种不怒自威的形象已尽毁,所剩的便是残躯一具,了无生气,徘徊于死亡边缘。
他的一条臂膊摊出床沿,手掌被马茹紧握着。
骨肉情深。
血脉相连。
凌南天的一声凄泣,似乎让深度晕迷中的凌雄有了丝丝感觉,他的臂膊轻微地蠕动了一下。
但是,室内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
垂泪的人正在垂泪。
埋头伏于床沿的人也正在伤心地哭泣。
“孩子,你回来了?”马茹侧头一看,见是凌南天,便颤颤地松开凌雄的手掌。
她自己站起身来,张臂去扶凌南天。
“孩子,你一路辛苦了。你学成归国,三娘本应该出城相迎的。可是,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邹玉珍也抹抹泪水,起身过来搀扶凌南天,还向凌南天道歉。
“孩儿给大娘、三娘磕头了。呜呜……我爹伤势怎么样呀?他怎么会弄成这样子呀?真是石友三干的吗?”凌南天疾冲进房,眼望父亲惨状,哭天抹泪,根本顾不上参拜马茹与邹玉珍的礼节,此时她们都同时搀扶他,他才想起来应该给父亲的两位夫人行礼。
“孩子……呜呜呜……”马茹也好,邹玉珍也罢,均是刚开口又泣不成声。
她们各自附身搂着凌南天,各自把头伏于凌南天的肩膀上,又是一阵痛哭。
对于凌南天提出来的问题,她们俩人谁也回答不了。
她们不是军人,也不主持家中事,更没插手过政务军务,平常时主要是与古城里的阔太、名媛、高级军官玩牌或是打麻将。
象这样的军机大事或是说突发事件,她们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扑通……姐夫,南天回来,小弟对咱们古城的城防也安心了。小弟今夜就率骑兵团出征,替你报仇雪恨,一定宰了石友三那个三姓家奴,一定会救出大少爷、二少爷。小弟发誓,如果两位少爷明天上午没回来,姐夫你可以骂我祖宗十八代!到时,我自己提颅来见!娘的,胡三迪,马上给老子点齐一营,让弟兄们马上集合,跟老子杀往周口。”马彪见状,纵是硬汉,也禁不住一阵眼泪汪汪的。
他刹那间是热血冲脑,跪于凌雄的床榻前,握拳言誓,甚是悲壮悲愤。
随后,他高喊自己的副官进来,要马上点兵出征。
“慢着!你要出征?南天怎么办?他没经历过军旅?一旦石友三派人来袭击古城,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不行!你不能走!”马茹闻言,急急松开凌南天,转身质问马彪,落泪如雨。
她年纪大,无子嗣,晚年寂寞,较为苍老,满脸皱褶,看起来倒象是凌南天的祖母。
“马兄弟,你不能走!不能走!”邹玉珍也松开凌南天,走到马彪背后,伸手抓着他的肩膀,使劲地摇。
“不!我一定要走,我一定要去打仗,我一定要去杀石友三,我一定要去救两位少爷。之前,我之所以执行两位少爷的命令,留在古城守城,那是因为如果我硬是跟着去,那么,古城就没有可以托付之人。现在,冯副官回来了,他跟着老爷大半辈子,他是咱们最信得过的人,也是咱们凌家军最有军旅经验的人。我相信,有他在,古城一定没事。我留下两个骑兵营给冯副官统领,以保护你们,我只带一个骑兵营走。不过,我走之前,我有件事,还得请大姐、三夫人作主,也请姐夫作主。”马彪情绪激动也悲愤,站起身来,紧握双拳,虎目含泪,甚是坚定。
他坚决地表示,今夜要率骑兵团一营去支援凌霸天与凌向天,并毅然留下遗嘱。
“这……”无论是马茹,还是邹玉珍,还是凌南天都怔住了,都抹抹眼泪。
他们起身望向马彪,走向马彪。
他们想劝,却又不能劝。
因为凌霸天、凌向天两兄弟率部打周口,攻击石友三部,确实令凌家的二位夫人不放心,也让凌南天不放心。
尽管凌南天对凌霸天接二连三派人行剌自己很痛心、很恼火、很想追究这件事,但是,大敌当前,父亲又重伤成这样,他没办法暂时去计较那么多。
时到如今,他始终没亮出那把黄金手枪,没有向马彪求证:到底是不是凌霸天一直在派人行剌自己?
现在纠结于他心头的,便是凌雄的伤势,凌雄能不能活下来?自己一家,难道就这样散了吗?
“马兄弟,你不能去。我来去,你守城。”冯毅此时进来,他刚得贺大夫清理伤口完毕,左臂膊用白纱布绑着吊挂在脖子上。
他听得马彪这么冲动要去决死沙场,赶紧相劝。
“扑通……大帅……老哥……呜呜……卑职回来晚了,对不起啊!我老冯没陪伴着你去参加军事会议啊!呜!老哥,你放心,我老冯一定会替你报仇的。”冯毅道毕,蓦然跪在凌雄的床榻前。
他单手握着凌雄的手,眼望床榻上的凌雄竟然是如此惨状,不由一阵伤感痛哭,泣声言誓。
三十年的交情,二十多年生死相伴的军旅生涯,冯毅与凌雄的友谊是非常深的。
而凌雄自有权有势以来,对冯毅也非常不错,非常感恩,始终让冯毅跟着自己一起过日子。
无论凌雄住哪里,都会腾出一间房子给冯毅住。
平常时,两人也是同桌吃饭,根本不分上下级。
只是因为冯毅战伤太多,身体里甚至有多处弹片没取出来,所以,十年前,凌雄地位稳定下来,便让冯毅退役,专教其三子习武练枪,传教沙场撕杀经验方法。
但是,因为凌霸天、凌向天都是军校毕业,或多或少看不起冯毅的“土包子”经验、方法。
所以,更多的时候,冯毅是在专门教凌南天和冯云两个人。
而凌南天虽然不从军、也没打过仗,但从小贪玩,对于玩枪、骑马、武术,倒是很喜欢。
如此来,冯毅也只有对凌南天的感情最深。
“呜!老爷,我和爹、三少爷,都回来迟了。对不起!我们没有服侍好您!呜!让您受苦了!您安心养伤,我们一定会给您报仇的。”冯云清洗好伤口、包扎好伤口,随后进来,也跪于凌雄床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