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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叫我想想。”李琴搪塞着。
“你不要再犹豫啦,我会对你好的,我会疼你一辈子的,除了你,我不会对第二个女人说这种话的。”刘凯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那男人的气息叫她窒息。此刻,她的心急剧地跳动着……
刘凯突然张开双臂把她揽在怀里……
李琴本能地想挣脱,可她无法挣脱,因为刘凯是用爱的力量紧紧地把她拥抱在怀里,很紧,很紧,以至于李琴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其实,李琴也不是全力地在挣扎,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有着一种渴望,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渴望,是一种对异性的朦朦胧胧的渴望。刘凯拥她入怀的一霎那,她知道,这正是她渴望已久的感觉。
于是,她停止了挣扎,闭上眼睛……朦胧中,他感觉好像是在莫志刚的怀抱里,莫志刚那有力的臂膀正簇拥着她,她感到幸福,感觉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但是,美好只是一霎那,现实替代了幻觉。她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推开了刘凯,默默地坐在凳子上,一个人陷入了深思。她没有觉察到刘凯是什麽时候离开的……
李琴心急如焚,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莫志刚会被送到农村监督劳动改造。
失去联系的日子里,她有过种种猜测,可就是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他眼里,莫志刚是个成熟稳重的人。他的思想不激进,考虑问题客观实际,他应该是个政治上成熟的人。最主要的,他是积极进步的,他工作那么努力,日积月累地加班加点工作,从来都没有过一丝怨言。他那么乐观向上,那么热爱自己的国家,他怎么可能会是右?
一定是梁家老妹看错了,不会是他,李琴安慰自己。
李琴是上午接到梁老妹的信才知晓这一切的。她立即向单位请了几天假,她要去看看他。
李琴急急忙忙赶到火车站,她浏览查询了南行的车次,结果最早的一个车次也得等五个小时以上。
她紧忙到市场去买了很多糕点果子,她知道那边正在闹饥荒。她又买了很多的煎饼,心想这东西能放住。可以多吃几天。她把自己的粮票都找出来了,这样就又买了一些挂面。能买的她都尽可能地买,也不管自己是否能拿得动。
下了火车,又倒了一段汽车,又走了一段乡路,李琴终于找到了这个叫五道湾的村子,现在这个村子叫五道湾大队。
她需要打听梁老妹的家,她看见铁匠炉前有个老铁匠在干活。
“大爷,你好,麻烦向您打一个人啊!这人叫梁老妹,她住在哪里啊?”李琴客气地问道。
“梁老妹?她的名字吗?怎没听说啊?”老铁匠有些困惑。因为除了土生土长的村里的女孩子们,他们会知道名字,外村嫁过来的,村里人一般只知道她是谁谁的媳妇,而这梁老妹是两年前才从外村嫁过来的。
“她是从上沟村嫁过来的,过来两年多吧。”李琴补充。
“哦……”老铁匠想了一想。
“那可能是拴住的媳妇,或者……哎,她长得什么模样,是高个还是矮个啊?”老铁匠问。
“个不高,和我差不多。挺瘦的……”李琴回答。
“那是拴住媳妇。她上工去了,还没回来,也快了,你在这坐等一会吧,一会她收工会打这路过。”老铁匠肯定地说。说罢,老铁匠给李琴拿过来一个小板凳。
“大爷,这个屯子挺大的呦,大队队部是在这个屯吗?”李琴问到。
“是的啊,姑娘”老铁匠回答。
“那你们这里有没有城里送来的改造分子啊?”
老铁匠望望李琴没搭茬,继续干活。
“我是说啊,像你们这么大的村子,一般会安排的。”李琴解释。
“有一个,就住在我这。”老铁匠说。
“哦,住你这?”李琴感到意外,怎么会这么巧?
“是的,他一个人在这无亲无故的,大队干部就安排他住我这了,我晚上就回家住了。”老铁匠进一步解释。
“他一个人吗?他家属没过来吗?”李琴问。
“哪有什么家属啊,就看他就一个人在这,从来都没有人来看过他。”
“哦。”
李琴心想,可真的是够巧的啊,原来莫志刚就住在这啊,那我就在这等吧,一会他就该收工回来了。不过,他说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莫志刚呢,再问问这个大爷吧,可怎么问合适呢?
“大爷,你信命吗?”
“我不信命,说信命那都是找借口哦,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就说那老莫吧,要是不多说话,能到这里受那个罪啊!”老铁匠感慨地说。
“老莫?老莫是谁啊?李琴问道。
“就是城里过来的那个劳动改造分子。”老铁匠回答。
“那他是姓莫了,对吧”李琴追问。
“是的。”老铁匠肯定地回答。
十有**就是他了,李琴心里一阵难过。怎么搞的啊莫志刚,你都胡说些什么了,你怎么那么糊涂啊,你怎么那么不冷静啊……
李琴低头在思考,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得她浑身颤栗。
“赵大叔,这个饭盒给您,您看您……”
莫志刚收工回来,他准备将那个饭盒还给老赵头,顺便谢谢他,可话还没说完,他一眼看到了坐在板凳上的李琴。
莫志刚绝没有想到李琴会来到这里,和李琴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傻了一样,他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所陶醉……
李琴,是你吗?果真是你吗?真是太好啦,终于又见到你啦!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哦,你还是那样地清秀,那样地迷人,两只美丽的大眼睛凄迷的眼神依旧透着忧郁啊。
哎!一晃我们有七年多没见啦,多少次都是在梦中见到你的。你还好吗?你成家了吗?算起来你也是快三十的人啦,有小孩子了吗?我多么希望你能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啊,那样就会有人爱你、疼你啦!你的身世太苦了,你是一个善良懂事的好姑娘,你以后的生活老天应该多眷顾你一些才对啊。
……
坐在板凳上沉思的李琴,忽然听到了莫志刚的声音,尽管她有思想准备,可当这熟悉的声音飘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感到震惊:莫志刚!没错,是莫志刚!这声音啊再熟悉不过的了。
他曾经用他那那磁性的嗓音给她辅导过数学课,她清楚地记得他们之间的每一次约会,那一刻,他那磁性的嗓音充满温柔。
李琴站了起来,她循那个声音望过去。她看到了莫志刚。
啊,是你吗,莫志刚?哦,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太瘦了,你都瘦得变了模样,你的眼神饱经沧桑,看得出来,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十分艰难。
能告诉我吗,什么原因致使你变成了今天的样子?你叫我好心疼啊!你曾经是那么意气风发,那么阳光帅气,可如今几年没见,你竟苍老憔悴得几乎叫我认不出你,若不是你的声音,我很可能和你走到对面也会失之交臂。哎,背也驼了,脸黑黑的,头发那么长……天啊!这究竟是怎么了?
李琴的眼睛被泪水模糊,她梗咽地喊了一声:“莫志刚!”
莫志刚此时方如梦初醒,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目前的身份。他没有回话,果断地转过身去,向铁匠铺的小屋走去。
“莫志刚!我是李琴,我是李琴啊!”李琴追上来。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莫志刚进到屋里,把李琴抛在了屋外。
“莫志刚,莫志刚,你出来,你出来啊,我是李琴,我是来看你的啊,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为什不理我啊?”
“莫志刚啊,你出来吧,我们说说话好吗,七年了,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啊,我的心里好苦啊,你知道吗?”
李琴撕心裂肺般地呼唤着莫志刚,悲伤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淌。多少年了,多少个****夜夜,她在心里呼唤着这个名字,如今,终于见到了面,他却无情地不认自己,她心里难受啊,她哭得好伤心。
一门之隔的莫志刚,听到李琴那悲伤的哭声,心都碎了。他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悲呼着:苍天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叫我如此这般遭遇,我心有不甘啊!心有不甘啊!
自从被监督改造来到这里,莫志刚就没有遇到一个熟悉的人,亲朋故交都不知道他的境遇。他和张媛离婚怕母亲承受不了,他撒了个弥天大谎,当年春节他回家探亲和母亲说自己即将被单位派到苏联学习,张媛和孩子也过去陪读。所以他家里人一直以为他是在国外。
张媛那边再婚了,有了她自己的新生活了,不联系也很正常。她们绝不会想到他在这个地方接受改造。
剩下就是刘凯、李琴这两个知心的朋友了。因为自己和张媛分开以后,和他们的来往也就淡了,后期就互不通信了,所以他们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里。
可如今李琴来到了这里,看样子不是偶遇,那么,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对于李琴的情感,志刚曾几何时是想割断了的,尤其是在中奇离世张媛和自己分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内心承受的打击几乎到了极限,几近崩溃。那时候他对整个生活几乎都失去了信心,没有心情和李琴联系,包括刘凯。
他不想叫他们知道他的不幸,家里连续发生的两件大事,不能不说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一切都是偶然的巧合。但也怨不着他们,莫志刚心里很清楚。可他们一旦知道却一定是会非常难受的,或许还会有些自责。因而志刚不想叫他们为此难过,自己一个人承担就足够了。他们不知情还是照常来信的,无奈,志刚便是敷衍着,到后来干脆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