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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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煊转眸,凛冽目光,如刀锋一般射向他,濯黑瞳底,却是一片平静,清冷如天边遥不可及的月色,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开口道:

    “放开她……本侯就放你一条生路……”

    这应该是他能够给出的最大的妥协吧?对夏侯缪萦来说,却已经足够。

    至少他还是在乎她的死活的,不是吗?

    赫连烁却是轻笑出口:

    “一命换一命,这场交易,本来倒也算是公平……”

    他俊美的面容上,神情闲散的就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阴还是晴一般的不以为然:

    “只是,可惜的是,对现在一如所有的本王的贱命来说,拿夏侯缪萦的性命来换我的苟活,未免也太廉价了些……毕竟,一直以来,三王兄你可是将缪儿当成心头宝一样对待着,所以,交换她的安危,你是不是应该拿出些更有说服力的筹码?”

    男人薄削唇瓣,噙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殊无半分压力,好整以暇。

    赫连煊寒眸一片幽深,漆如无边的夜海,掩住了所有的情绪,闻言,只是,疏淡问道:

    “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缪儿?”

    赫连烁目光一敛,像是在确认面前这个男人此刻说的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一般,但旋即,凝在他唇边的笑意,突然一点一点的绽开:

    “我要西秦国的半壁江山……”

    一字一顿,从赫连烁口中咬出的每一个字眼,都是极之缓慢的,仿佛刻意想让对面的男人,听得更清楚一般。

    夏侯缪萦只觉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蓦地扯到半空当中悬着,空落落的,无法上升,也无法下降,说不出来的滋味。

    抬眸,望向对面的男人。

    赫连煊眉目清朗,甚至连眼角眉梢,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犹如幽深的古潭,沉不见底。

    “西秦国的半壁江山?六王弟的野心,未必也太大了点……”

    清清冷冷的一把嗓音,从赫连煊轻启的薄唇间,没什么喜怒的吐出来,仿佛谈论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一般。

    “三王兄这就舍不得了吗?”

    赫连烁邪肆一笑,灼烈大掌,却蓦地一把扯过身畔的女子,迫着她柔软的身子,狠狠撞进他的怀中,禁锢如同娈宠:

    “没关系……江山与美人,三王兄既然选了江山,那夏侯缪萦,就留给本王好了……我不介意三王兄你用过……”

    男人修长白皙的指腹,狠狠锁在夏侯缪萦纤细的皓腕上,掐出大片大片的乌青,痛的她眉眼紧皱,被点住的穴道,却叫她连半句话,也说不出。

    赫连煊望着被他肆意轻薄的女子,她柔软的身子,单薄无力的倚靠在他的怀中,微微敞开的领口,一簇簇鲜艳的吻痕,如新鲜摘取的樱桃,娇媚欲滴,触目而惊心。

    那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印记。

    眉目一深,男人幽邃的双瞳,越发沉的似天边无尽的夜色,汹涌暗流,讳莫如深。

    赫连烁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不放过他眼角眉梢,一丁点的波动。于是,噙在他嘴角的愉悦笑意,也就愈加的开怀。

    “原来,真正介意的人,是王兄你……看来三王兄是嫌弃,自己的东西,被本王染指了……”

    顺着赫连煊的目光,邪肆的游走在女子白皙幼滑的颈项之间,赫连烁脸上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微凉指尖,轻薄的抚上烙在夏侯缪萦颈部肌肤上的每一个青紫痕迹,动作轻柔而**,如同亵玩一般。

    被他触碰的地方,刺痛如针刺,夏侯缪萦只觉脊背处,像是正在被无数的冷蛇,哧溜溜的爬过,激起的颤栗,连绵不绝,恶心欲裂。

    她很想告诉对面的赫连煊,她没有……但是,当触到他清冷的近乎雪窖里的寒冰一般的眸色的时候,她鲠在喉咙里的千言万语,终究还是缓缓沉了下去,堵在五脏六腑之间,如卷着利刃的齿轮一般,狠狠碾过她体内的每一处,累累伤痕,千疮百孔。

    这一刹那,她分不清,更叫她难过的是赫连煊的不信任,还是被赫连烁言中,他会因着她与别的男人的暧昧,而毫不留情的将她舍弃……无论哪样的结果,于她,都是不能承受之重。

    绷紧的空气,如同悬在弓上的一枝利箭,一触即发。

    赫连煊清冽如霜的嗓音,就在这个时候,突兀的响起:

    “六王弟,你现在只剩下逞口舌之勇的本事了吗?”

    说这话的男子,仿佛又恢复到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冷面王爷,冰冷、阴鸷,像是世间最坚实的铜墙铁壁,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够撼动触碰的了。

    赫连烁也不恼,悠悠接口道:

    “拜三王兄所赐,本王被逼的穷途末路,也只得这么点乐趣了……你说是吗?缪儿……”

    灼烫吐息,蓦然逼近夏侯缪萦的耳畔,像是要一字一句的将这轻咬的字眼,尽数送进她的鼓膜里,犹如爱侣之间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蜜语甜言一般。

    夏侯缪萦整个身子都是一颤。不寒而栗的触感,爬满全身。

    赫连烁施施然的去看对面男人的反应。触到他冰冻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瞳色,不由微微一笑。

    “三王兄果然好胸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本王如此欺负,都能够如此沉得住气,真是要人不佩服都不行……”

    夏侯缪萦顺着他的声音,不由的望向赫连煊。

    心如悬丝,紧紧纠缠在一起。混沌而疼痛。

    赫连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清冷寒眸,只是疏淡的迎向对面挑衅的男人,凉薄唇瓣,一字一句,开口道:

    “赫连烁,本王向你保证……你此刻加诸于夏侯缪萦身上的每一份侮辱,他日,本王一定百倍奉还……”

    没什么情绪的嗓音,却像是从不见天日的幽冥地府里,烈烈而出,浸了熊熊硫磺之火,所过之处,莫不带着焚毁一切的强势与决绝。

    那是属于王者特有的气息,冷酷而残戾。

    夏侯缪萦突然有些分不清,自己在他心目中,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位置。而他此时此刻,所说的一切,所作的一切,又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分辨。

    身旁的赫连烁也仿佛突然之间不耐烦起来,钳在她皓腕上的指尖,不由的狠狠收紧,像是竭力隐忍着某种情绪一般,掐的她生疼,却又在一瞬之间,将付诸于她腕上的力度松懈下来,仿佛这一刹那的暗流汹涌,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向着对面的男人,闲闲一笑:

    “三王兄的威胁,不妨等到实现那日,再说也不迟……毕竟,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三王兄有时间,不妨好好的考虑一下本王的提议……是死抱着西秦国的半壁江山,还是拿它换回夏侯缪萦?”

    语声缓缓,每一个字眼,都仿佛坠着千斤巨石一般,碾过听到的每个人的耳朵。

    赫连烁悠悠的望向对面的男人,不放过他眼底的任何一分情绪,在由他带来的压抑氛围上,毫不犹豫的再砸下寸寸重担:

    “在三王兄的心目中,究竟是那高高在上的权位,重要一些呢?还是面前的夏侯缪萦的性命,更加令三王兄你不舍一些呢?是生是死,就看三王兄你怎么选了……”

    邪肆一笑,赫连烁笑道:

    “不过,要快一点……本王的耐心,真的没有很多……”

    赫连煊冷冷的盯着他。寒眸扫过被他紧紧箍在掌中的夏侯缪萦,一双濯黑的眼瞳,却是越发的深不见底,情绪未明。

    夏侯缪萦心中说不出来的一动。

    赫连煊却是转了目光,如出鞘的利剑一般,射向对面的男人:

    “赫连烁,你真的以为,凭你,可以威胁到本侯吗?”

    语声未歇,只闻一声极清亮的剑鸣,蓦地划破长空,从窗外直直刺向赫连烁……长剑如虹,迅雷不及掩耳,在景垣的手中,眨眼之间,已逼至眼前……赫连烁却像是早有防备,眸中一戾,锁在夏侯缪萦腕上的大掌,轻轻一带,却是瞬时将怀中的女子,送上了景垣刺来的利剑……这一着变故,只在眨眼之间,眼瞧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容颜,景垣手中的秋梧剑,一颤,硬生生的擦着她的发丝掠过……收势未及,直刺向不远之处的赫连煊……

    “看来景侍卫比三王兄你更加懂得怜香惜玉……”

    衬着赫连煊格开不受控制的刺来的利剑的空当,一旁的赫连烁突然朗声笑道,同时,手势一扬,一片白色的粉末,瞬时弥漫在挤迫的空气里,异香阵阵,是属于夏侯缪萦特制的防身的毒药……惨呼声声中,赫连烁长臂一揽,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子,唇边讽笑如刀,蓦地从窗口跳了出去。

    赫连煊屏息,一片模糊的粉尘当中,冷冷望着男人逃走。

    奔驰的烈马,颠簸的像是要将人的五脏六腑,一并掏出来。

    耳畔有猎猎风声,剐在面颊之上,痛如刀割。

    身后,轰隆隆的千军万马,紧跟不舍的迫近。

    骏马嘶鸣,突然扬起的前蹄,几乎硬生生的要将背上的人儿掀翻在地,再也不肯往前挪动半分。

    赫连烁望着面前的一方悬崖,浑浊的巨浪,在崖底翻腾呼啸,重重击打着两边的石壁;而身后,赫连煊身姿秀拔,端坐马背,步步逼近。

    唇边抹开一丝邪魅的弧度,赫连烁毫不犹豫的跳下马背,伸手,将夏侯缪萦一并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