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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总督?……”
陈锡嘉真的被佟国维的话给撩起了心头的那一丝火焰。他本以为佟国维所说的可能是六部之一的尚书之位,因为,现在的六部尚书,在他眼里并没有几个有什么才能的,他又曾经做过户部侍郎,这些年又在陕西有不少政绩,提升上去绝对是名正言顺。而现在京城里面也似乎没有什么皇子夺位之争,想来也可以不必再担心站错队什么的。可是,佟国维却告诉他,想让他去做江南总督……
自己能坐得稳那个位子吗?陈锡嘉一向自认能力与见识都要高人一筹,哪怕现在佟国维告诉他康熙想把他提拔到上书房去,他自认也不会怯场。可是,对接任江南总督一职,他却感觉心里没什么底。
……
“那里的势力错综复杂,光有一个官家的身份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的……更加别说这还有可能会跟马德一伙结怨 。如果这些人在背后捣鬼,便是皇上迁都江宁,恐怕也坐不稳那六朝金粉之地!”
汪铭道已经近乎退休了,他本想回燕北老家养老,不过,佟国维却不舍得放走这么一个足智多谋的幕僚,便在京城买了一个院子送给了他,以备不时垂询之需。不过,虽然得到了厚待,汪铭道平时却很少再去佟国维府上出谋划策,除非佟国维派人来请。不过,当陈锡嘉前来拜访的时候,他还是郑重了起来。听到对方的问题之后,他也很快地给出了一个答案。
“那江南三省就如此难以管理?”陈锡嘉咬了咬嘴唇,又一次向这个老相识问道。他虽然知道江南三省并不好管理,可是,汪铭道说连康熙去了也未必行,是不是太过夸大了点儿?
“锡嘉老弟,以你我的交情,又岂会虚言恫吓?”汪铭道看着陈锡嘉似乎不怎么甘心的表情,笑了笑说道。他跟陈锡嘉当年都是跟着索额图的。陈锡嘉是索额图在户部提拔起来的才俊,他也一直是索额图最为敬重的幕僚,后来索额图失势被圈,两人果断的又投到了佟国维的门下……虽说这种改换门庭的行为有些让人不齿,可是,他们总不能陪着索额图陪葬吧?何况,当时索额图已经完了,两人也没有卖主!而相同的经历也让两人的交情匪浅。这些年陈锡嘉一人在外,若没有汪铭道在佟国维面前多说好话,也未必能过得这么滋润。
“难道那马德真就将江南三省经营的如铁桶一般不成?”陈锡嘉反问道。
“不是铁桶,那根本就是一片交联无数的蜘蛛网。”汪铭道叹了一口气,“若非如此,皇上恐怕也不会想着要撤换此人。”
“皇上既然有这个心思,我若去了,自可以皇上为后盾……当年那马德署理三省,不也正是因为有皇上撑腰,才得以坐稳总督之位的吗?”陈锡嘉还是有些想做江南总督。先不说可以统辖三省之地,如今的江南三省,几乎负责着大清国一半的赋税,若是能坐上那里的总督之位,前途如何,不问可知。
“老弟,以你之能,既然已经自立炉灶,又何必去接手别人的烂摊子?”汪铭道又笑了起来,“江南之好,人尽皆知。马德在位十年,天下财货尽会于江南三省,虽无实名,却时常调备周边诸省,已经是实际上的天下第一总督。由此位,他便是直登上书房,也绝对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可惜,这些年,江南虽出了不少人才能吏,却因朝廷担心马德势力太强,纷纷将之调离。如此虽使得马德麾下少了许多干才,但却也使得马德之后,无人可代守其位。……如此一来,便成僵局。江南三省商贾汇集,财货通达天下,牵其一发便可连动全局,若所派非人,朝廷如何能承受得起?但若是不别派他人,马德的势力便会经营的越发稳固,日后更加难以拔除……”
“那马德难道有不轨之心不成?”陈锡嘉已经听出点儿味儿来了。拔除?难道朝廷已经把马德当成对头了不成?
“呵呵,有没有不轨之心我不知道。不过,马德加上于中,再加上费迪南,这三人的实力若是联合起来,足以动乱天下。这个理由,已经足以让皇上不放心了!而且,最近浙江一带有个徽商总会居然敢跟官府叫板,而那个带头的,据说跟马德就是交情不浅。可这事情的起因呢,不过就是因为浙江臬台判案太重,将那个带头的商人的下属给判重了。可是,以马德的力量,这种事何等容易解决?他却没有出手,非得让这伙商人闹……这是忠臣所应为的吗?”汪铭道笑道。
“这么说来,若是我能把江南坐稳,岂非是立了一大功?”陈锡嘉又说道。
“没错,确实是一大功。不过,老弟,马德前车之鉴尚在,便是你能坐上江南总督之位,你以为皇上还会让你有他如今的这般威风?再者,你能不能坐稳江南还只是一个未知之数……坐得稳,固然好,可若是坐不稳,那到时候的责任可就不是你陈锡嘉能一个人能担得起的了!”汪铭道摇头说道。
“那皇上这次召我回京……”陈锡嘉又问道。康熙召他回京,佟国维又透露了消息,若不是有打算想让他去江南,又会是什么目的?
“现在皇上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不过,老弟,你有才干在身,而且已经在陕西有了不错的政绩,以此为根本,再加上你又曾做过户部侍郎,于朝野之间都有经验,日后出将入相想也不难!又何苦非要再去沾惹事非呢?只要你是能臣,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很受待见的!……所以,江南总督这事儿,还是想想就算了吧!”汪铭道又对陈锡嘉劝道。
“老哥说得有理。佟相也曾对我说过,即便是我不愿做江南总督,也会举我为陕甘总督,既然都是总督,我又何必自找苦吃?真是……哈哈哈……”陈锡嘉自失地笑了笑,答道。
“陕甘总督?呵呵,看来佟相也知道此事不可为,只能交给皇上自己去操心。我是白担心了!哈哈哈……”汪铭道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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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
于中已经亲自由昆明赶到了边境的瑞丽,跟追赶缅甸败军的宋爱汇合于一处,而他带来的,还有一万后继大军。
缅甸的气候一年三季,分为热季,雨季和凉季。热季是三到六月,雨季为七到十月,凉季则是十一到二月。虽然云贵一带的士兵也是处于南方,可是,云贵有不少的地方都是处于高原,昆明一带更是有“春城”之称,气候远不像缅甸这么“恶劣”。所以,进攻缅甸,在凉季才是最适合的。这个时候的气温较低,降水较少,可以大幅的降低因为气候等原因带来的行军作战不便和水土不服等不利因素。
不过,虽然于中想方设法地把战事定在了凉季,可由于东吁王等人决断的太迟,进军的太晚,使得他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等缅军太长的时间,只能勿勿的发动了反攻。要知道,他本来的打算是想让缅军帮他清除掉大多数的土司的。可惜,现在却才三分之一左右。不过,这也差不多了。由于被缅军除掉的大多数是靠近南部边境的土司,所以,只要他能趁机掌握住地方大权,“南北夹挤”之下,那些处于云南中部的家伙们就算是想翻天也不行了,除了乖乖的接受“改造”之外,已经是别无他途可走。
而在率军支援宋爱的同时,于中一路上也没少将官兵留一些在各地,并且,与这些官兵一起被他留下的,还有许多的流官。土司没了,那些得以回归家园的各族百姓没有头领,自然就只有听从官府的命令了。而官兵又刚刚将那些夺取了他们家园,对他们进行杀戮掠夺的缅军赶走,在那些单纯的百姓心里,自然也就把官兵当成了恩人。只要那些流官和官兵不蓄意欺压百姓,于中相信,用不了多久,云南南部的民心就会脱离原本的方向,转而投向官府。而为了确保自己的计划能够成功,于中还特意将唐希顺和阿灵阿两人派到了保山和临仓这两地,让巡抚和提督亲自负责改土归流,而云南的政事,他则全部交由了杨名时。虽然杨名时只是一个布政使,可是,唐希顺不会争权夺利,阿灵阿以前为了跟他对抗,也一直在对其进行拉拢,此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拉下脸来反对的。
而把云南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后。于中也就可以放心的把目标对准缅甸了。
由于官军的猛烈反击,缅军退却的很快。可是,由于在到达边境之后,官军就停止了追击,并且派出使者斥责了那些缅甸的各方势力首领。结果,那些家伙以为官军并不想越过边境,只是想威吓他们一番,便也停止了后退,同时还重新竖立了新的防线。不过,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又中了于中的计。
于中本来的打算是强攻猛打,让缅军喘不过气来,然后一举夺下整个缅甸。可是,不久前他却得到了属下一名将领的建议:缅甸是什么地方?虽然现在是凉季,可是,中南半岛上潮湿的环境又怎么可能适合现在这个年代的火器长久的使用?就算保存的再好,也难免要有些限制。而且,如果现在就打得缅军四处逃窜,那么,以后也就很难再大规模的使用火器了。火枪倒还好说,火炮的作用将会大幅减小。所以,与其日后找不到用武之地,不如一次性就打得痛快。火炮本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齐发的时候所给人的震撼力,只要亲身体验了一回,恐怕就很难再忘记,若是能亲身体会两回,于中可以想象,那将对缅军的将领们形成多么大的心理压力。也正是因为被人提醒到了这一点,于中这才推翻先前所定下的计划,下死命令让打得欢天喜地的杨天纵、周钟、宋爱等人停止了前进,只是在边境设防,并且做出了一番要“和谈”的架势。但是,那些被突然拉住缰绳的官军将士们想不到,那些好不容易可以喘一口气的缅军将士们更加想不到,于中之所以停止进攻,就是为了再来一次硬仗,彻底打掉缅军的抵抗力量,至少,也要消灭缅甸的军队主力,为自己日后的军事行动奠定基础。甚至于,于中已经连打完这一仗之后的行动路线都设定好了,先消灭敢于在他面前设防的这股缅军主力,然后,向东南与杨天纵、周钟所部会师,合军一部,急攻缅甸东部重镇腊戍,尔后,再直击其首都阿瓦,拿下东吁王朝。这样一来,缅甸连名义上的头领也失去了,必然再难以形成抵抗力量,再加上年羹尧也会由海上夹击……
“缅甸的玉石翡翠可是天下闻名啊,大帅,您怎么也不选几块给夫人留着?”
瑞丽城小,于中和宋爱的近两万军队根本就住不下,不过,好在天气还可以,所以,大部分都驻扎在了城外,只有于中等几名主要将领及其部属得以进驻城内。而此时,于中面前正摆着一盒玉器翡翠,他旁边的宋爱和鄂尔格等人正趴在那里挑选。……这是下面的将领在战场上淘到的战利品,本着孝敬上司的原则送来的。不过,看到于中好像对这些名贵的宝贝没什么兴趣,鄂尔格便忍不住提出了问题。
“我夫人只喜欢钻石,对玉器之类的向趣一向不大。”于中也并没有显示自己的多么的清廉高尚。几场大战下下,凡是跟过他的,都知道于大将军实际上是个很贪婪的家伙,而也正是于中的贪婪,才使得他的那些手下无不奇具胃口。
“大帅,杨老将军他们派人押来了几个人!”正说话间,一名亲兵前来报道。
“什么人?还要专门押到我这儿……难不成他们这就已经逮住东吁王了?”于中问道。
“大帅,杨将军的人说……这几个人是缅军送来的我朝叛变的土司,其中就有那个玛坚赞!”亲兵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