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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疼痛袭来,严希迷迷糊糊转醒,感觉到自己躺在床上,耳边传来母亲焦急而担忧的声音:“唐医师,你再看看我家囡囡怎么样,还不醒呢?”
“哎哟!”严希努力睁眼,顺道伸手摸摸后脑勺,却被上腹连续传来的刺痛激得哀号起来。见鬼了,明明记得撞到头了,为什么头没感觉,会是肚子疼!
“乖囡囡,你可醒了,还疼吗,快告诉唐医师你是哪里疼?”手腕上的温暖让严希有点泪湿。
有多久母亲没这么拉着我的手了?多久不曾叫过我的小名?多久不曾用这么宠溺的声音对我说话?享受着久违的温情,严希心情极好,忘记了疼痛。来不及绽放的笑容,却在看清眼前人的时候,凝固在了嘴角。
又一波疼痛,像是把肠子都绞了起来,似乎要绞碎般。愣愣的,忽然坐起身,机械地伸手用力按住上腹,兴许这样能减轻些痛苦,嘴里喃喃说,“这里,这里痛,好痛,好痛!”然后又呯地躺下去,眼睛胡乱四顾。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怎么看着妈妈的脸,好像年轻了好多!
“唐医师,囡囡说这里疼,你快给她看看。”高敏君一边催着,一边帮自己女儿揉,间或擦擦汗。
“妈,我这是怎么了?”严希一边哎哟一边问,她天生就对疼痛特别敏感,被蚂蚁咬一口,都能喊半天。据说小时候有次打针,刚扎进去,疼的要跳起来,偏偏被爸爸按着动不了,着急之下,竟然伸手去拔针头,差点针头断在屁股里,把一干大人吓得够呛,从此打针得把她抱得死死的,就差用绳子捆上了。自记事起,学校里打预防针,严希是能逃能躲决不等着被扎,总是父母另外带着她去扎的。
“囡囡,你可把妈妈吓坏了。小九说你疼的直在地上打滚,一会就晕了,小十赶紧就近跑去找你舅舅。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就疼成这样呢?看着你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你要是再不醒来,我都要送你到医院去了,你要有个什么事,我怎么向你爸爸交待啊。老天保佑!”高敏君絮絮叨叨的说着,眼睛越发红起来,水汽朦朦。
严希更傻了几分。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是人生的两次大病之一呢。难道做梦了?这梦也太真实了吧,痛得要死啊,听诊器凉凉的倒是很舒服,很想闭上眼睛继续睡,说不定就会醒过来了。
再看看母亲,不会吧,梦里也要像那时一样哭一场吗,还是先制止她吧。还没来得及动作,医生的一个按压,让严希再次号叫起来,“哎呀,妈妈。”
这是梦吗?真的是做梦吗?
“是这里疼吗,那这里疼不疼,这里呢?”整个腹部一阵按压,疼得严希恨不得马上晕过去,只能不断喊着“轻点,轻点”。
“忍一下,得检查了才知道你生了什么病啊。”
“胆道蛔虫,我这是胆道蛔虫,都那么疼了,怎么还不醒啊,先吃止痛药吧。”严希已经语无伦次了,恼恨自己无缘无故做这梦干嘛,当年疼的还不够吗,小诊所里诊断不出病因,又找车转到县医院去,照这个拍那个折腾了一通才算是确诊开始治疗,好在是间歇性的疼痛,不然小命早没了。
“胆道蛔虫?”唐医生和高敏君讶异的对视一眼,“你怎么知道是胆道蛔虫?”这也算是专业术语了,一个乡下的小女孩说自己得了胆道蛔虫,怎能不叫人疑惑?
“怎么不知道啊,是医生说的嘛,哎哟,不是什么大病了,先止痛吧,我……”严希话没说完,这下是如了愿,又晕过去了,任高敏君抱着她着急地摇晃,“唐医师,唐医师……”
严希再次醒来时,斜阳已顺着卫生室的门框照进来,照到了严希躺着的床边,把屋里的物件,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妈,姐醒了。”“大姐醒了。”清脆的嗓音在耳边在响起,还有窸窸嗦嗦的声音。
“姐,你怎么样了?”“还疼不疼啊?”真吵啊,严希扭动着昏沉的脑袋,睁开眼眨了几下闭上,又睁开,不可置信的重复刚刚的眨眼动作。
“这是哪里?”眼前的人是妹妹无疑,还有母亲,“我还在做梦吗?”
“什么做梦啊,你都要把我们吓死了。”“大姐,你长虫了。”“姐,你这是不病则已,一病惊人啊!”……严丹、严彥两人争先说着,红红的小脸上挂着汗珠,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光芒,高敏君站在二人后面看着,脸上有着喜悦和不解。
“醒了就好了,已经输上液了。囡囡,你刚刚做什么梦了?”把严希的纠结表情和欲言又止看在眼里,高敏君问道。
“啊?”严希又打量了一圈周围,难道不是做梦?“我梦到我生病了,难道是真的?”
“嗯,是真的,你第二次晕倒前还喊着胆道蛔虫,果然就是,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梦里我在一个好大的医院里,穿白衣服的医生说的。”严希努力表现出一副很迷茫的样子,她也看出了母亲的不解,不管现在是怎么回事,先装傻充愣吧。
“这样啊,那就别想了,现在先好好养病吧。唐医师说是生冷东西吃多了,你在学校是不是经常吃冰棍啊?总说那东西不干净不是好东西,让你们少吃也不听,现在好了吧,看你这身体,本来就够瘦的,这一折腾,更长不了肉了。以后你们都给我少吃那些东西,小九、小十,听见没有?”高敏君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大女儿,想起她疼的冷汗潾潾直打滚的模样,就揪心的疼。
这女儿自小就乖巧懂事,聪明伶俐,虽说身体瘦弱些,却也健康,连感冒发烧都少有。除了婴幼儿时期让自己无比心酸,大致都是好的。那时,每天出去挣工分,让小小的严希睡在小摇床里,放在廊下由奶奶看着。每次收工回来,小人儿感觉到母亲的靠近,就会挥舞着小手臂,笑呵呵的要抱,只是吖吖出声的嗓音总是哑哑的,不复清亮。高敏君有次中途回家取东西,在拐角处就听见女儿的哭声,以为婆婆没在旁边小家伙没有伴而哭,紧走两步婆婆的声音赫然出现:“哭什么哭啊,有力气你就哭吧,别指望着我抱你了,小丫头片子,谁叫你妈没能耐呢,还要我在这里看着你,真是……”高敏君站在摇床前,真是莫名心酸,一只蚊子在严希那肉肉的小脸上方飞舞,一侧已经起了一个红包。一向知道婆婆对自己生了个女儿不喜,可没想到居然能眼见着蚊子叮也不伸手赶一下,任孩子哭的声嘶力竭还能无动于衷,这情况估计也不是第一回了。
“听见了。”“知道了。”严丹和严彥显然的心不在焉,嘀咕着又不是每个吃冰棍的人都会像姐姐这样的。
被搀着回家的路上,高大的龙眼树变成了小苗,前几天还看见的幼儿园还是菜地一片,被长长的栅栏围着,小木门上轻轻挂着一个铁丝钩子,路边一个个用木架和干稻草支起的牛棚屹立着,通往家门口的水泥小路此刻还原成小石路,一颗颗大小不一的圆石头子相互依偎,缝隙里间夹着细小的沙子……..路上遇到的人也是记忆深处的脸孔,不似前几天有那么多叫不出名的生面孔。
“严希,你这是干嘛啊,不会走路了?要人扶着。”一个理着板寸头的男孩从厨房方向的拐角走来,和严希一般高,天蓝色背心、深蓝色的的短裤,上面沾着点点泥巴,有些地方只剩下淡淡的泥印子。
“臭小子,要叫姑姑,严希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没大没小。严希没事了吧?”宏亮且气势十足的声音从男孩的背后传来,男孩伸出舌头扮个鬼脸就跑开了。
“三哥。”前几天还隐约看见他头上有白发,这会只是两条浅浅的法令纹带出些许成熟男人的味道,脸上满是汗水,及膝的中裤上沾着湿泥。
严志辉点点头,转向高敏君,“小婶,稻子开始抽穗了,我刚刚去放了水,顺便也给你家的田放上了。”
“好的,谢谢你了,我还说这两天去看看呢。”高敏君笑笑,看严志辉挥手往前走后,扶着严希继续往厨房走去,“囡囡,你去喝点稀饭吧,唐医师说先吃点清淡的,不要乱动,以免蛔虫到处乱钻,这两天你就好好在床上躺着,学校已经帮你请假了。”
“嗯。知道了。”
晚上,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大落地扇吹着玫红的蚊帐,透过细细的蚊帐孔吹进来的风已经柔和了N倍,吹在最里头的严希身上,若有若无。腿习惯性搭在床侧的支板上,晃来晃去,睁着眼睛,辗转难眠。
太诡异了。
14岁那年,患了胆道蛔虫,被同学耻笑不已。现在,正在经历那一段岁月吗?回到了14岁?或是南柯一梦,睡一觉明天起来就会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