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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妥协（二）
“那两个杀手的身份通过调查，基本上已经查清楚了，而且通过线人的指引，我们还找到了这些杀手的上家，但是从现在我们审讯对方的情况来看，那个上家坚持这笔买卖虽然是通过他搭的线，但是具体接洽的工作却是杀手和卖家直接进行的，因此那个家伙也不清楚卖家到底是谁，卫俊，你自己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没有？你觉得是谁最有可能对你下手呢？”
进门后，郑为嗣便坐在了沙发上，然后轻声地朝我说着他忙碌了一晚上调查到的结果，整晚的忙碌让这位前中国特工有些疲惫，但是那双像鹰眼一般的双眼，依旧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
“郑伯伯，这我哪里能知道呢？事情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发生了，要不是考虑到对方是职业杀手，不可能犯低级错误的话，我甚至都以为他们是找错人了呢！这可是我第一次来上海，而且我在这里从来就没有仇人，我实在想不出有谁会下这样的毒手！”
我神态自若地说着瞎话，对于郑为嗣，从他开始要挟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对他保持了一定的戒心，虽然这件事情，看得出他也操劳了不少，但是也没有必要让他清楚地知道我自己的真实想法，对于这位高官说实话，我现在都有点逼之不及的感觉，因为总是处于会被人胁迫的阴影中，可不是什么好受的……
“那会不会是你在其他地方结下的仇家，选在这个地方动手呢？又或者是白家那些人做的呢？毕竟你刚刚赢了他们那么多钱，换了任何人，这口气恐怕不会那么好咽吧！”
郑为嗣倒是没多想什么，只是在认真地和我讨论问题，这就是他的长处了亦或是他恐怖的地方了，当你见到现在的他的时候，一定会把他当成是一个可以信赖的领导和长辈，是可以依靠的伙伴，但是只有见到他的另一面的时候，你才会明白这个人有多么的复杂，总之这几天连续不断的变化中，让我这个既是普通的高中生，又是一个在以前只会蒙头炒作股票的人，急剧地变地复杂又或者说是某种意义上的成熟了起来，成人的世界里永远都是复杂和狡诈的，想要好好地生存下去，就要适应并且努力玩转世上的这些游戏规则，而且在经历了那么多背叛和两次暗杀之后，我深深地感觉到事情发展到最后能够依靠的，往往都只有自己而已……
“会不会是其他的仇家，我不能肯定，我想您也应该能够理解，在这个世界上像我这样做生意的人，仇家这个名词是永远都不会少的，只要有竞争，就难免会得罪人，有时候甚至连我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被根本和我八竿子不相干的人惦记上的！另外，至于白家嘛，虽然不能排除他们做这件事情的可能性，但是我总觉得，像他们那么大资产的世家，也会像黑帮一样为了8%的股份，就搞出这么大的名堂来？而且就算杀了我，他们也不能把股票要回来啊！而且还会弄得满身麻烦！白家上下会有这么傻吗？因此，反而在我心里觉得是白家人的可能性很小！”
打定主意的我半真半假地回答道，其实在去白家的路上，我就在考虑如何应对白家，而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谈判的主动权就已经落在了我手中，我终于大致有了个初步的想法，既要利用这件事情在谈判中尽量获取多的战果，又不要把白家真正逼成我的仇家，唯一能够达到双赢的办法，也许就是合作吧，当然这还只是我一相情愿的想法，而至于孙广林那对父子嘛？这次未来的合作如果能成型，那就是用来针对他们的……
“哦！你也觉得白家的可能性很小？那就能和你说了！刚才白儒华非常着急地给我打来电话，说是一定要尽快见你一面，当面向你解释这件事情，既然你觉得不是白家干的，那么我觉得你还是见他们一面吧！毕竟你和他们之间的那件事情迟早是要解决的！我来也主要是告诉你这件事情！卫俊，最后我还有句话想和你说的是，在这个世界上混，锋芒不能太露了，虽然以你的能力，白家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你说呢？”
“恩！郑伯伯，我明白了！见就见吧，正好我也想见一见他们呢！”我微笑地回答道……
……
就在我和郑为嗣探讨谁是幕后指使的时候，上海某处的一栋豪华别墅的一间烟雾缭绕的房间内，同时也有两个人正在进行着一场谈话，如果我拥有顺风耳的话，就一定会佩服自己刚才的推断能力，谈话的两人赫然就是孙广睿父子，谈话的对象自然离不开晚上发生的那件事情了……
“庆鸿啊！这件事情太奇怪了些吧！那两个杀手居然莫名其妙的死了？而李卫俊那小子居然还活着？虽说咱们也没想让他死，但是他怎么能反过来把那两个人杀了呢？我现在最怕的是，那两个死货别在临死前把咱们给卖了啊！那样就不好办了！”
也许是一夜未眠的缘故，灯光下的孙广睿的脸色有些苍白，而在话语中，也同样表达着对局势的担忧，而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孙庆鸿则要比他的父亲悠然了许多，一边轻轻摇晃着装有红酒的高脚杯，一边以一种略微带点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也许在他的心目中，父亲就是这样一个志大才疏、志存高远，但是又往往会在关键时刻畏首畏尾的人，这也难怪他会被自己的大伯压了一辈子吧……
“怕什么啊！爸爸！这样岂不是对咱们更好，人都死了，就算说了什么也是死无对证啊！而且如果李卫俊从那两个人口中问出些什么的话，一定不会让那两个人死的，而现在这样的情况，只能表明他根本什么都没问出来！”
“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也都太诡异了！庆鸿啊！你说李卫俊那小子在冷静下来后，会不会想到是咱们做的这件事情呢？哎！我当时就觉得这样干不太好，你却说一定没问题，现在我的心还是放不下啊！”孙广睿的口气变得有些责怪儿子卤莽的意思，但是他却忘记了，仅仅在24个小时以前，自己也是多么同意那个计划的……
“就凭李卫俊那个家伙？好吧！爸爸！既然说到这里，我就和你好好说说吧！其实从那个小子一出现开始，我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个人的一举一动，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我还是大体可以摸索出他身上的一些性格来，虽然这个家伙比起白家那个有趣的二少爷来，的确是沉稳了不少，城府也要深一些，但是他们身上其实都有着一些共同点，那就是容易冲动，这在他们一起玩牌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得一览无疑了！”
“从李卫俊与对方蒙牌到底结果输光了筹码，再到听了对方几句挑衅的话，就直接掏出2个亿来和对方玩什么一局定输赢，从表面来讲这个人够豪气，有胆识，也敢于拼命，但是这些东西背后的本质又是什么呢？还不是想要在他的女人面前表现一下而已？2个亿是什么概念？就凭对方几句话就这样沉不住气要在自己女人面前找回场子。爸爸！你觉得像他这样一个为了几句话就能不顾和对方结下大梁子的人，在吃了那么大的亏之后，还能先坐下来冷静地考虑你担心的那些事情吗？还不是马上想着如何去报复对方！”
“而且，咱们退一万步来讲，咱们真得是低估了那个小子的智商，也许他确实能想到是咱们干的，但是那大概也是他和白家有了激烈的难以调和的过节之后的事情了吧？爸爸！最后还是那句话，反正那两个杀手已经死了，根本就是死无对证，他李某人又能奈我何呢？这次你就放心看好戏吧，李白两家，不斗个你死我活，是不会罢休的！估计最难过的就要属我的那位可爱的大伯了吧！”
“哎！你小子……但愿如此吧！不过，你现在还是要把善后的事情都清理好了！千万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迹！”
“爸爸！我办事，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只要他们之间的争斗开始，就是咱们继续扩大自己业务的最好时机！”
客观地说孙庆鸿对我的分析还是有些道理的，但是他却不知道我之所以要和白起风对赌，却是有着那样让他根本无法想像的背景……
……
白儒华在得到了郑为嗣肯定的回复之后，便立即起身赶往我所在的医院，他要赶紧解决这件事情，可他刚刚到了医院的病房门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亲家孙广睿也匆匆赶了过来，而这个刚刚因为此事而闹翻的亲家，现在突然和自己碰到了一起，立即便有着想要扑向自己的冲动，不过所幸这里是公众场所，孙广睿也只是毫不客气的冷哼了一声后，便率先走进了我的病房之中……
病房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郑为嗣已经回去休息了，同时，和这两个人的接洽，我也不想让郑为嗣过多得搀和进来，刚刚假寐的我，现在看到白儒华和孙广睿两人进来后，就一副斗鸡的模样，心中禁不住有些好笑，但是又不得不需要招呼他们……
“两位，快请坐！抱歉还要让你们做长辈的来看我这个晚辈！”
“李先生！是我抱歉打扰你休息才是！只是我一听到你被枪击的事情，就忍不住想要来探望一下你，现在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率先接口的是白儒华，看得出他确实有迫切见我一面，并向我解释的愿望，今天这里的白儒华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可笑的是在几十个小时前，他还口口声声在威胁我，这个世界变化可真够快的……
“哼！惺惺作态！谁敢要你来探望！拜托以后不要再搞人家背后一套，当面一套的把戏了！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可是无福消受的！”孙广睿阴阳怪气地说道，虽然对方在电话里的解释他已经有些相信，但是他还是感觉最大的嫌疑还是在对面的这个人身上，这倒不是说孙家的前掌门脑子有多笨，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弟弟会那么快地朝一个看似和家族纷争还没有什么关系的人下手，因此处于庐山中的他，反而不如我这个介入他们纠纷不长时间的人看得更为客观……
“老孙！你……我不都和你说过了嘛！这事情和我无关嘛！”白儒华面对对方的挑衅，还是努力克制着，他感觉这过去的几个小时，是他最憋屈最窝囊的一天，要是让他查出来是谁这么给自己泼脏水的话，一定不会饶了那个家伙……
“好了！两位！先别吵！听我说一句！”我打断了两人没有营养的争吵，“孙伯父，坦白说，我相信这件事情应该不是白先生他们家人做的！当然了，不排除白起风背着白儒华先生做的可能！但是我还是相信这件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李先生！这事也不是起风做的，请你……”听到我的话后，白儒华一阵高兴，可他听到我还怀疑自己的儿子，便又想要解释，不过，被我伸手阻止了……
“两位先生，我们现在不去争论是不是白家人干的这件事，我只想说的是，假如这件事情真的不是白家人做的话，你们仔细想想，又会是谁做的呢？我给大家点提示，前提是白家人没有参与，而如果杀了我之后，又会导致怎样的后果？而谁又会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呢？”
听了我的话后，双方都陷入了沉吟之中，他们确实像我想的那样，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这件事情，但是双方都是聪明人，真是一点就透，没用多久，就听见白儒华和孙广睿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明白了！你指得是孙广林……”
“呵呵！大家果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就不用说得太白了！我今天之所以要和两位见面，就是想让大家不要为了这件事情而大动干戈，而正好趁了某些人的意思！”我笑着对两个人说道，在来上海之前，我实在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的事情，不过如果能够利用这件事情为自己和雄天在华东打开局面，也算是很有收获了。
“广林他居然能对自己的亲侄女动手！不行，我要去问问他，看他的心是不是让狗吃了！”猛然间想到是自己的兄弟做的，而且越想还越觉得有道理的孙广睿就没那么冷静了，到头来，不但不是人家白家人做的，倒是自己家人干的丑事，越想越气的他立即站了起来，准备回家大闹一场……
“老孙！你冷静点嘛！听听李先生他还有什么要说嘛！你就算这样回去，没有真凭实据，人家大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嘛！这次咱们这两个老东西，算是被人玩了！”白儒华起身拉住孙广睿，然后说道，而眼光却是一直盯着我不放，到现在他才感觉病床上躺着的年轻人确实不简单，这么快想到了事情的原委，他现在倒是很有兴趣听听这个年轻人想要做些什么……
“孙伯伯！白先生说地对！其实这个计谋并不算高明，对方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就是因为咱们没有证据，而且他们就是想让咱们阵脚大乱，越是这个时候，咱们需要的越是冷静！”我朝白儒华微微点头后，又朝孙广睿说道，老头听了我的话后便又坐了下来……
“白先生！坦白说，我对你家的二公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而且当时是他主动羞辱的我，因此才有的那场豪赌，其实如果没有那场纠纷，我李某人还是很想和你合作的！”
“那是！那是！其实今天我来也是为了此事替起风来向你道歉的！但是毕竟白氏刚刚上市不久，就传出这样大笔股权易手的消息，实在会影响股价，因此我琢磨了一下，愿意用1亿5千万的现金，将李先生手中的那8%的股权买回来，这也是现在白氏能很快动用的全部现金了！你看成不成？”听到对方把话题提到了那个纠纷上，白儒华赶紧说道，现在白氏的股票还处于上升期，再等等，这8%的股票至少要达到3亿以上的价值了，于是他咬咬牙开了一个价格，现在就等着对方还价……
“呵呵！白先生！我没那么贪心的！虽然我还年轻，但是多一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而且我其实就是想教训一下白起风就算了，没想真得吃下那些股票的！当然了，我也不是没有任何要求的，我的要求就是，把白氏北方的那个小运输公司并入我的雄天公司！另外我还想要的是白氏在华东地区的所有运输业务！”
听着我的话，白儒华感到了一阵眩晕，这样的条件还算是不贪心吗？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北方也有货运公司的？还有，虽然这次白氏上市的产业里并没有自己的运输产业，但是那毕竟是他们白家起家的产业啊！而且虽然这些年，随着白家不断朝能源、港口、重型机械和地产方面转型，运输在资产里已经占不了多少分额，但那毕竟是超过3亿5千万到4亿的摊子啊！加上那个大概3-5千万的北方小公司，这个小子还真能狮子大开口啊！
“卫俊，你这个提议有点……老白他开的那个条件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啊！”旁边的孙广睿都觉得我开的条件有些太离谱，也跟着说道。
“嗨！你们理解错我的意思了！在和你们见面之前，我还是做了点功课的！白先生在饭桌上说的那个亲戚开的公司，其实就是你自己的！大概有3千万左右的规模吧，而且虽然也是新车，但是却在不断的亏损中！而你在华东的运输公司，现在没有并入白氏的上市集团，大概有3亿多的规模吧！我的意思是，反正也是在亏钱，你那个3千万的小公司不如就归我了！而你在华东的那个运输公司，我想和你展开合作，你用你的公司做股份，而我出3个亿的资金，联合组成雄天运业华东有限公司！由雄天控股并占55%的股份！你看如何？”
我依旧笑着说道，这样的条件一可以让雄天进一步整合北方运输市场，减少竞争对手，另一方面可以通过这个联合迅速进入华东和华南市场，尽快分享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的广大市场份额，而对于白家来讲，其实也没损失多少，就是破费了一个小公司，而且在新公司股份上吃了点小亏，可毕竟我投的是3个亿的现金啊！怎么也应该比他那个带着不动产的公司占据更多的股份吧！总之这样下来，比他出1亿5千万的价钱要便宜多了！我这也算是很有合作的诚意了吧……
“成交！就这样定了！”白儒华当然能算清楚这其中的得失，虽然让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运输公司跟了别人，但是总算自己在新公司里还有股份啊！因此他便果断地拍板……
“好！既然这件事情搞定了，咱们就来聊聊对付想要暗算咱们的人的事情吧，孙伯伯，您要是觉得自己不方便参与的话，就不要勉强了！”看见事情如愿朝我希望的方向发展，我便又提出了另外一个话题，可这毕竟是要算计孙家的人，为了顾及孙广睿的脸面，我坦白地说道。
“哼！我没什么不方便的！老二能对自己的侄女开刀，我也能绝这个情！卫俊，你说吧！伯伯一定照办！对了！你那个新公司我也要投资！当然控股权，还是你雄天的！怎么说我老头子在上海滩还是有些脸面的！对你一定有帮助！咱们3家就弄出一个新公司来，看谁还敢砸咱们的场子！”还没等我说完，孙广睿便立即接着说道，看来这次老头子是动了真气，于是我们三个人，便又开始讨论起了这个话题……
……
“老孙啊！照我看，这个李卫俊不简单啊！这样一件事情都能被他利用到及至！看来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我们这些人也的确是老了！”在商量完之后，白儒华就和孙广睿一起离开了病房，刚出医院，他便朝老朋友感慨地说道。
“是啊！比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我那个倒霉女婿可要强多了！”孙广睿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只是在心理暗暗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