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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烛光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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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6点多钟,就己是黑沉沉的天空了,天空早已失去了平日应有的亮色。大雨还在哔哗地下个不停。

    大伙们这一天的结篱、垒坎、搭棚,也非常辛劳。坎蓠虽然遮住了大部分风雨,但也挡住了偏崖大部分的光线。但是,大伙们的安全感却增加了不少。这个“家”虽然简陋,但大家毕竟都可以安身了。

    偏崖里已完全黑了下来,挂在大厅中央的马灯已经被拨亮了许多。刀郎在灯下敲响了开晚饭的“钟”声,大家伙们都兴奋地拿着竹筒和筷子,各自在“食堂”前站好队,等待着打饭。

    刀郎带着大家走到一个篱笆门前,让大伙排队依次进去。

    灶头前面,已隔出了约100平米的“饭厅”,四个角吊着用大土碗装着油的捻子油灯(捻子是生丝绞的,油是野猪油,土碗是集中收缴来的,大家吃饭都用竹筒),照得满地亮堂堂的。厅中间还烧了一堆柴火,沿着火堆四方,摆着6张才做好还散发着松木香味的简易桌橙。每张桌上都放着一大盆红烧野味、一盆鲜菇汤、一盆凉拌野菜;一旁边的大木架上,放着那一只大木甑,甑子里冒出了热气腾腾地饭香味。

    刀郎按“大少爷”的示意,每桌安排了12-13人,除了放哨的和重伤病员,全都在桌前坐下了。当首的一桌,有他和刀郎、三个小队长、安德森、春森和八位护士共15人,其他英国人和解了拘禁的田崎则拆散到各桌入座。

    大家都入座后,刀郎站起来说到:“大家伙不要嚷嚷了,也不慌这一会吃饭,现在请大少爷给咱大伙们训个话。”

    陈佳永见大家都静了下来,就站起身来,同时也拉起了身旁的安贞子。他清了清嗓子,刻意用云南腔调的普通话向大家大声说到:

    “弟兄们、朋友们、各位先生、女士们,晚上好!”他顿了顿,就见安贞子用她那银玲般地嗓音,用英语、日语和朝鲜语咭咭咕咕快速翻译起来。她话音刚落,7位英国人、和护士们都热烈地拍起手来,于是大家也都哗哗地拍起了巴掌。

    掌声歇下,陈佳永向大家说到:“我们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因为突如其来的这场灾难,使我们几个国家的人都走到一起来了。这是我们没有办法去选择的。我们在短短一天多时间里,经历了奇特的曲折和惊险,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地震。在这场灾难中,我们幸存下来了,但更多的人却死去了。为了对他们的不幸逝去表示哀悼,现在,我建议:全体为死难者默哀三分钟!”贞子翻译的话音一落,霎时全场人起立,都深深地垂下了头……人群中传出了不少人的抽泣声……

    陈佳永宣布默哀完毕后,继续说到:“正是为了死去的人们,我们才要好好地活下去,老天已经赐给了我们这片偏崖,这就是我们继续活下去的支撑点。这一个多昼夜,我们每一个人都尽到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大家为生存下去而努力地劳作。为此,我表示深深地感激!”说完后,他向大家深深地鞠躬致谢。一片掌声后,大家都静静地望着他。

    安德森和安贞子等人想:这位少爷阁下真是不一般,有学问,还会几国语言;有口才,也有见识,临危不乱,处置事务有方,肯定是留学过海外的高人。

    春森等人也在惊奇地想:在这蛮荒之地,怎么有这样一位青年俊才,在危难中果断地挽救了100多人畜的生命。考察时怎么没有发现这样的人?唉,中国真是地大物博,人才也真多啊!

    刀郎刀玛和张三等人则在想:大少爷咋地就这么会讲话了,外国人听了都拍巴巴掌,这会儿他可比老爷会说话多了。还别说,他还说得真是那么一回事儿,让人心里热烘烘的,感觉也酸酸的……

    一群护士姑娘,更是眼光热切地看着他。

    大家都想听他下面再说什么,谁知陈佳永说的是:

    “上酒!开饭!”

    他的话刚落音,一个伙头就抱着一大坛子酒,将放在每桌的一个大竹筒里倒满了。陈佳永举起了一个酒碗说:“这荒山野岭的,大家每人都还没个酒碗,只有以竹筒当酒碗了。我先干,大家轮流将就着竹筒喝!”场面一下子就热烈起来了。

    这酒有一部分是刀郎他们专门为大少爷准备的,在地震中神奇的保留下了两坛,约20斤;还有就是在缴获驭队的物资中,约有20斤日本清酒和当地的白酒50多斤,要留着,今晚没有拿出来。现在喝的是陈大少爷的两坛子私人存酒,陈佳永心里觉得:这酒应当该大家都来喝才爽,就让拿出来了。

    刀玛却很诧异地看着大少爷:平日他的酒看得很紧,他若偷喝一口,都是要挨打的。此刻,“大少爷”却对他笑了笑,陈佳永心说:此少爷非彼少爷,让你想去好了。

    就着大盆的野味,大家几口酒一下肚,神情好多了,话也多了。

    刀郎和三个小队长依次向少爷敬了酒,说了一些没有盐味的话,转眼就向桌上的菜猛烈进攻起来。

    安德森向陈佳永敬酒说:“大少爷阁下,我们在大难之后,在这荒僻之地,能有今天,能有酒喝,我感谢,我敬佩!”

    春森向陈佳永礼节性的敬了一口酒后(后来他解释说实在喝不了这烈性白酒),也猛攻起饭菜来。

    安贞子啜了几口酒后,早已脸泛桃花。她盈盈起身,举杯(实际上是土碗,而且只他们这桌才一人一只酒碗。)向少爷敬酒,陈佳永忙端起碗说:“我应当先谢谢你和你们!”他用眼一扫桌前的姑娘们,真诚心诚意的说到:

    “你们是白衣天使,担当着救死扶伤的神圣使命。无论在世界上哪些国家的交战中,你们都应当受国际红十字会的保护。战争,在过去和现在都不可避免,也有可能是正义的和邪恶的。但在战场上,战士们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应当受到尊重。你们在战场上、医院里,挽救着一条条生命,就是对人类作出的极大贡献。”

    姑娘们都愣住了。或许年轻的她们,虽然从事着医务护理工作,但不一定都能从理论的高度来理解她们工作本身的含义,这大少爷阁下说的一席话,震撼了她们。一边正埋头吃饭的春森抬起了头,两片眼镜后面的眼神露出了一丝神采。他站起来,给自已倒了一碗酒,双手端着,对他手下的护士们说:

    “都听见了吗!大少爷阁下说的话,也就和我平日教你们的一样!”

    他又对陈佳永说:“这应该是我这个医生口中才能说出的话,但被您说出来了,而且,您还做到了,我敬佩你。我平时不喝酒的,来,我们大家敬大少爷阁下一杯!”说完他一口就干了。

    这时护士中的一位姑娘却哭了,转身向外跑去。刀玛忙跟了过去,众人正诧异间,小姑娘却很快回来,将一把剪刀交给了陈佳永。

    只听安贞子翻译到:她叫山下智子,她一直认为遇上了蛮夷匪徒,自认贞洁不保,留下了剪刀,准备在受辱时自尽。但她经历了这一昼夜,已经认为陈佳永他们是好人,特别是陈佳永让她们为自已做衣裙、优先洗澡,以及晚上对她们的真诚话语,她切实地感动了,交出了这把剪刀,希望能为大家多做一些衣衫。

    春森医官对小姑娘说:“小智子,别哭了。上午少爷阁下让你们去做裁剪活时,我也有一些看法:堂堂护士去干下等人的活!但一想伤病员不多,用两个护士也够,才算了。但想想你们大半天就做出了几十件内衣裤和你们身上的裙子,三分之一的人洗了澡,换了新衣。包括你们和我,这样才会少生病呵。少爷阁下说得对,你们还要好好干。医务室那边你们放心。还有我呢!”

    听了他的话,姑娘们都破啼为笑,陈佳永也很欣然。

    春森对陈佳永实话实说:“在蝙蝠的侵害中,少爷阁下防护得当,用烟火驱逐了异已,同时也算是对偏崖消了毒。但据我所学,灾后卫生防疫实在大意不得,饮水和居住环境也很重要,我这就去看看。”陈佳永高兴地说:“我们想到一起去了,那就拜托了!”

    安贞子、安德森等人也告退而去。

    陈佳永叫过刀郎,让他给监管着的木村等人送去食物。刀郎不太情愿,陈佳永对他说:我们现在需要劳动力,不给他们饭吃,咋干活。

    陈佳永又问他大伙们情绪怎样,他说:“晚餐效果非常好,少爷简短的训话让大伙们提了神;晚饭也挺丰盛的,特别是那一大甑子洋芋干饭,让大家撑了个饱。

    陈佳永一问,原来是蒋四将50多斤土豆切成小丁,氽水后,和漓米饭一起上木甑用大火蒸熟,米还是20斤,但份量却增加了一倍,而且很可口。陈佳永又把蒋四夸了个满眼笑,在少爷的夸奖下,他快找不着北了。

    刀郎又汇报道:已有护士8名、英人7名、轻伤员6名、小队长3名、医官1名、战士6名洗了澡,共计31人换上了新衣裤。这会弟兄们正在排队洗澡呢,衣裤也正在赶制之中。估计到明天,新装就可替换完毕。陈佳永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及白天的收获情况。

    刀郎说:“砍树木60根,竹子100余根,枝、叶全部带回。除偏崖工程用了40多根木材、80多根竹子外,较好的竹木都交给了木工组。另采棕叶500余斤,茅草1000余斤。

    刀郎请示茅草是否分发下去时,陈佳永说:“发一半,另留一半和棕混合偏草鞋,一人两双。”刀郎惊讶地看了看他:少爷咋又会算计这些杂事了?他又说:“打猎队获野物100余斤,采集队获各类食物、野菜2000余斤,其中土豆、红薯等500余斤还余大米250余斤,近3-5天的粮食该够了。”

    陈佳永吩咐刀郎:除加强警戒外,木工组、缝纫组和灶头要加强力量,分班干活,人停活不能停。其余弟兄好好休息,大家洗澡到11时前结束,再从早晨7点开始,热水始终要有。特别是灶头要为深夜值哨下来还没有洗澡的弟兄们备好热水。

    陈佳永这会实际上成了一个大管家。这一天多,大家都习惯了听命于他,然后就认真地去干事。而他呢?他又听命于谁,结果是不知道。他就只有根据前世的一些经验,一步一步地试着管理下去了。

    在前世,他虽然出身农家,但父母对他这个头胎儿子是看顾有加,他的学习成绩很好,一直读书到县中,平时都没有全力参加农事,只是为了锻炼身体和报父母恩情,偶尔才去下田。在高中班里,他一直是学习委员,但也只是帮着老师收收作业本而已。在大学,各顾各。他这个县城的高考“状元”,到了清华园,什么都不是。也就只有埋头读书了。虽然加入了zg,也是辅导员催的。管理方面的书也读过了一大摞,但实践很少,因为工作的性质,平时想去实践也没地儿试不是。

    陈佳永一咬牙:这99个人和20匹马,就成了自己必然要管理的对像。他这个“大少爷”的身份也推不过去,那就只有管下去了。

    至于晚饭上的打气鼓劲能管多久,他不知道。但他是“大少爷”,是这只队伍事实上的“领导”他就应该这样说话,但效果如何,他想,说了总比没有鼓劲打气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