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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陈佳永在杨红的陪同下,到了文教局。准备去看望和慰问引进来的那些知识分子们。他已经有一些日子没有见到墨林了,只见墨林身着棉制服,胸兜里插着两支钢笔,带一副秀琅架的眼镜,以前的寒酸气少了许多,又增添了几分雅儒之气。陈佳永对他笑道:“康局长呀,我和杨副镇长这会儿就跟着你走,可不要怠慢了那些知识分子们。”墨林心中非常高兴,他道:“大队长呀,劳驾你前来,真是咱文教界的荣幸!”陈佳永道:“墨林呀,就别冒酸了。快说,给这些人的春节慰问品都有哪些?”墨林就报了:新来的教师,每人大米50斤、盐3斤、卡叽布一丈、酒10斤、糖5斤、鲜猪肉10斤、香烟2条、海味2斤、鲜?1斤、香皂2块。有带家口来的,其家属按人头,一半发给。这些东西都已经装了两大车呢。
陈佳永听了墨林的汇报,认为还可以,就问杨红:“这些费用是从哪里出的呀?”杨红答:“由镇财政支出,都是刀副镇长走前安排好了的。镇政府里的员工和各厂的员工,数量不等,都有1份慰问品的。”陈佳永心道:“看来,这刀郎又进步一点儿了。”于是他就对墨林他们道:“那咱们就快去慰问呀!”
在慰问第一站吉祥师范学校里,一辆卡车驶进了学校的后院。不一时,大家就接到了校长的通知:各科系派人去领取春节慰问品。教职工们一下子都欢呼了起来!一袋袋的大米,一匹匹的布……从车上搬了下来,墨林对管后勤的主任道:“寒假期间驻校的学生,每人发一套新棉衣,增供20斤肉、5斤?,你可要保证让学生们穿暖和吃好了。”那后勤主任满脸都笑开了花,连连称是,就忙着分配慰问品去了。
在校办公室里,陈佳永见到了一位40多岁的中年人。墨林赶紧为二人互相介绍道:“这位是陈大队长;这位是俞时之校长。”陈佳永赶紧上前握住了俞时之的手,道:“欢迎呵欢迎!俞校长能到咱们这偏僻地儿的学校来任职任教,实在是吉祥镇的一大幸事呀!”那俞时之也很高兴地道:“陈大队长好,我已闻名其久,今日得见,十分荣幸!”忙吩咐下面的人泡茶。
俞时之捻着颌下的胡须,对陈佳永道:“想不到陈大队长如此年青,真乃一青年俊杰也。”陈佳永心里却暗道:“老子明年就要满30岁了,而这一付陈家大少的皮囊才二十一二岁,害得老子一点都不能装大!”于是,他谦虚地道:“在下年青,见浅识薄,还得前辈多多指点。”谁知那俞时之却站起了身来,对陈佳永深深一辑,道:“在下应当拜见陈大队长才是!”陈佳永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墨林在一旁也愣了:这俞时之是他在读师范时的校长,后来又到了云大?教务主?。虽然不能说著作等身,也是出版了十数本教育专著的。实乃是让人景仰的大学问家。他老人家一到吉祥镇,墨林赶紧就请示了冯政委,聘他当了师范学校的校长。他见俞校长向陈佳永施礼,就有些不忿。俞校长就看出来了。他道:“墨林呀,我在昆明师范当校长时,还认不得你哩,你这会而不是能干了吗。然而,我拜陈大队长,不是拜他的权势;想当初,我就是见了那顾珍品,也是不会揖手的。我这是拜他的才气和学问呵!你想想:咱师范学校图书馆里的图书,都己经达到了两万余册,云大也不过如此呀。而且,陈大队长的著述,已达500余册,其学术价值,已达巅峰,我等不能望其项背!”陈佳永忙道:“俞校长,那都是我的一孔之见,还不能说有多大成就的。”陈佳永整理和印刷出来的那些东东,确实也费了他的一番心血,也加进了他个人的一些见解。但要说是他的“著作”,他未免有点不自在。但是,那些书上又署着他的作者名。他也就只好认帐了。
于是,那俞时之就和陈佳永探讨起了教育心理学、伦理学等等学问来……当他听到了陈佳永提到的‘发散性思维’、‘启发式教学’等新的教育论题,极感兴趣。就热情地邀请他到“寒舍”一坐。陈佳永也就欣然应允了。杨红在一旁陪着他俩谈经论道,也听得痴了,尽管她大都听不懂,但见那俞校长一脸兴奋的神色,她也就十分高兴,心里叹道:“哥在前方打枪放炮的,这回来又和先生们聊上了,谈的这些学问呵,红儿再聪明,这会儿也都听不懂的。”于是,她就建议:莫不就在师范学校的食堂里,搞一个教师春节联欢会。陈佳永同意了,俞校长当然非常高兴。
陈佳永随俞时之去了他家。他家在学校后院里才盖起的一幢一楼一底的独门小院子里,他的太太刘宜淑带着一群孩子迎了出来。俞时之道:“这放寒假了,孩子都在家呢。我和一斋兄一样的,6个孩子,家庭不堪负重。我本想学他,去经商养家,他却劝我做学问为重。不久前,他对我道:‘已经为我找到了一个两全齐美的好去处’。他是我多年的至交好友,我就听了他的,就全家搬来了。”陈佳永在房里打量了一下:这幢楼一楼一底的建筑面积约500平米,有大小10来个房间。家里的人都能安置下了。楼上还有一个俞时之的工作室,一旁是卧室。学校专门为他家配了一个保姆。家里的设施,由镇上配置的,有电灯、电话、燃气灶,还有一台新试制出的洗衣机。厨房里,俞太太和保姆正在兴奋无比地收捡着才发下来的春节慰问品,她不好意思地对陈佳永道:“咱家人口多,就多发了一些的。”陈佳永大笑道:“俞太太,这是按镇里的规定下发的慰问品,俞校长可是没有多拿一粒米的。”他摸着俞家一个孩子的头,对俞太太道:“多可爱的孩子们呀,我们的责?,就是要让他们吃饱、穿暖、好好地成长身体,好好地读书。”俞太太感动地道:“这些慰问品呀,我家就可以吃上两个月的。在昆明,哪有这样的事儿呀,每年为了过春节,我就要去典当,老头子不管家里的事儿,为去买一块豆腐,我天不亮就要去排队的……”俞太太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俞时之对陈佳永道:“家里乡下老婆子,没文化,惹您见笑了!”
陈佳永心道:“这就是咱华夏的文化人,多好的人呀!他们甘于清贫,孜孜不倦地为华夏的文化殿堂添着每一块砖,加着每一片瓦。可是,历代统治者,要么‘焚书坑儒’,要么反u,从没有把文化人当回事儿。可是,今儿老子就是要尊重文化人了!”他在俞时之家里,和冯吉通了个电话,说他今晚要在师范学校和师生们联欢,另外对教师还增加了一点慰问金。冯吉大力支持,并道:他正忙着,吉祥镇还有贵客要来,晚上他就带到学校。他也一定要来参加。陈佳永就叫过了李小全,让他去叫墨林和杨红过来。一会儿,他们二人就赶来了。陈佳永道:“再给每一位教师增加春节慰问费,小学教师5个大洋、中学教师10个大洋,高校教师20个大洋,教授、中学以上校长30个大洋。费用在大队的经费中支取。”墨林赶紧算了算,对他道:“又要支出15000左右大洋的。”陈佳永道:“快开收据呀,我签字,去木管家那里支取现银,马上下发。”墨林愣了一下,那分管镇文教口的杨红副镇长就笑着对墨林道:“傻大哥,快去呀,难道还要等大队长反悔么!”墨林签了条就赶紧去了。
一会儿,就见有农林校的校长林?然、工业学校的校长顾长海、卫生学校副校长赵端凌、水电技校副校长贺幼鹏、商业学校副校长扬仁等10余人,应邀到了俞时之的家里,杨红儿就向大家一一作了介绍,并问:“镇里下发的春节慰问品大家还满意吗?”大家都道很好。美女副镇长杨红就代陈佳永宣布了为教职工再增发慰问金的决定,大家自然又是一阵感谢。
大家正在谈笑间,冯吉领了一群人来了。他向大家一一介绍道:这一位是从昆明来吉祥镇探亲的曾一斋曾先生,这位是他的女儿曾慧;这几位是曾先生邀请来的他的好友、海外留学博士刘云涛先生和他的夫人孟梦女士,还有刘博士的助手郑玉芝小姐;这一位是香港大公报首席记者熊德佩先生;这一位是从海外邀请来考察的汽车工业专家瞿建铧先生;这一位是海外学子宣庆来先生……
陈佳永兴奋极了,这可都是些高级人才呵!只见那刘博士,三十多岁,瘦瘦的个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两眼闪露着睿智的光芒。他穿着一件中式的团花丝祆,而他美丽的太太,却着一身西式裙装,真可谓中西合璧了。那一位首席记者先生,却生着一脸的大胡子,背着一只帆布行囊,胸前挎着两架照像机,风尘仆仆的,既像一匪人,又像一行者;而那一位人高马大的瞿先生,却不时拿着一把象牙骨梳,梳理着他那板寸头;那宣庆来却和俞时之交谈甚欢,他们也是师生关系。
原来,曾一斋在昆明四下里行走,为吉祥镇招揽着人才。他在云大,结识了一位客座教授d必武,那d教授是在武汉闹革命,被军阀追捕,为避难才来到云大的。二人相见恨晚,就结为了兄弟。d教授就向曾一斋推荐了他的好友,才从新疆哈密游历到昆明的刘博士,还有大公报的头牌熊记者,海外汽车制造和交通专家瞿先生。曾一斋又遇见了他昔日的学生,留学海外归来的宣庆来。曾一斋也思念大女儿曾慧了,于是,他就邀请了刘博士一行,来吉祥镇过春节了。
陈佳永对其他人还不太了解,但是,仅那位海外留学归来的学子宣庆来,就足以让他震撼了:宣庆来,云南弥勒人。后世有名的数学家,任过云大校长,曾将云大办成了内地赫赫有名的15所大学之一。陈佳永过去和宣庆来交流了一下,他居然能回答出许多专业的问题。俞时之道:“我这个学生,也算一青年才俊。在数学方面特别敏锐,现在已经小有成就了。”只见那刘博士过来,对宣庆来道:“你的论文,我已看过几篇,还不错的。”宣庆来忙道:“学生见浅,让刘老师见笑了。”
这时,又见那大公报的记者过来对陈佳永道:“我刚才一路上看了看,也拍了一些照片,这地儿总地说来,还不错,镇里的姑娘们也很漂亮。咱们可不能老是这样清谈着,却没有酒儿喝呀。”陈佳永闻言大笑,对他道:“酒儿多多,管喝个够的。”他就招过来了杨红,杨红道:“都准备好了,在学校的饭堂里,师生和客人们一起联欢。”
师范学校的大饭堂里,足足摆了100多席。各校的教师,还有寒假留校的学生,都聚到了一起。那热闹劲儿就别提了。那熊记者在杨红儿等美女的陪酒下,豪饮了不下1斤白酒,他连道:“好酒呀好酒!”竟然乘着酒性,跳上了桌子,拿着照像机,对着这欢乐的场面一阵猛拍。
是夜,大家欢聚一堂,说了不少的话儿,也喝了不少的酒儿。门外风雪扑面,这饭堂里却是一片火热……
读者大大,风儿因事,明日停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