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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殷北歌的归来,接连几天,殷家大院里都是一派热热闹闹的样子,苏晚的偏院里最近也多了不少进进出出的人,这些人自然都是姚白纤派来照顾苏晚的,有家里的使唤丫头,还有专门给殷家看病的大夫。
苏晚明白,这些无非就是姚白纤专门做给殷北歌看的而已。
对于姚白纤的手这些段苏晚已经了如指掌,无论对方送来什么,她都照单全收。
反正她现在是“下不了床”的病人,姚白纤对她的警惕性也特别的低,她也乐的扮演好“时日无多的大少奶奶”这个苦逼的职业。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天气越来越冷,眼看着就要到年关,城外山头上的那些流寇们又开始蠢蠢欲动四处作案了。
作为殷顺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殷北歌这个少帅自然是每逢战事必要身先士卒。
这一次在出门前,殷北歌专门去了殷顺办公的大帅府,第一次和自己的父亲谈起殷北焯的事情。
殷顺对于殷北歌提出的送殷北焯去国外留学的建议很惊讶,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那个小儿子的确也不是带兵打仗的材料,还不如送他出去学经商,等以后回来了,掌管起殷家的那些商铺来,说不定自己这一脉就再也不用靠着老二的那些军饷度日了。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殷顺虽然贵为大帅,但是殷家几百口人,军队里数十万将士的粮饷那都是钱呢!
现在世道不景气,周边地域也都是战争不断,京城那边据说还有一些大学生在闹什么改革,总之殷大帅如今也不得不未雨绸缪了。
父子俩的谈话还算是融洽和默契,最后,殷顺也决定了过了年就把殷北焯送到国外去学经商……
腊月底,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苏晚的“病情”也终于到了无力回天的时候。
此时,她的院子里早就都是姚白纤的人,淑宁也早就被苏锐开口要到了自己的府上。
这天,一如苏晚所知道的那样,雪下了整整一天,整个辽城银装素裹。
当殷北歌带着一席冷风冲进房间的时候,苏晚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
“苏晚!”
殷北歌顾不得扫落自己肩头和身上的雪花,大步的冲进房间。
“二少,大少奶奶已经……不行了!”
“滚!都给我滚出去!”
喝退了房间里的家仆,殷北歌颤抖着抱起那个愈加瘦弱的身体:“别怕,别怕,我这就带你去看病,会好的,会好的,苏晚,你不会死的。”
失去过和眼睁睁的失去,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在这一刻,殷北歌的心慌了。
“北歌。”
苏晚目光涣散着,语气却恍若从前那么温柔。
她有多久没有这么温柔的唤过他的名字了?
殷北歌颤抖着,手指轻轻的抚上苏晚苍白的脸颊:“我在,我在这呢。”
“呵呵。”
苏晚弯唇浅笑:“北歌,我要走了,我好舍不得,舍不得你,可是……我要去陪北越哥哥,他真的……好寂寞,他是那么温柔的人,虽然……我和他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是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他喜欢我。”
从洞房那晚,他掀起盖头看到她的第一眼。
他就喜欢她。
那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殷家兄弟,在不同的时间里,对同一个女子一见钟情,可惜,她却活的那么痛苦,只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北越哥哥跟我说,等你回来,你会娶我的,我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北歌……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你也不相信他,我觉得很痛苦你都知道吗?”
“不要,不要说了!”
殷北歌的眼泪滴落在苏晚的脸上,一滴一滴,温热的泪水,却再也温暖不了她冰冷的脸颊。
“我好累,真的好累。”
苏晚的语气越来越弱,看着她的目光就要失去神采,殷北歌突然间紧紧的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小晚,别离开我,求你别离开我,我爱你,我爱你!”
“爱……”
苏晚缓缓开口,从自己的怀里动作迟缓的掏出一个精致的香囊:“北歌,这里是……是我的头发……你带着它好么?这样……我就能一直,一直的陪着你了,无论是刀山火海,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永远的……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殷北歌把那个香囊握在手心,语气已经哽咽不止:“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就好,我……我还有最后的心愿……我去了之后,把我,把我葬在北越的身边吧,让我陪着他,这是……我欠……他……”
话还没说完,苏晚已经在殷北歌的怀里没有了气息……
“小晚!小晚!”
这一晚,大雪纷飞,殷北歌红着眼睛抱着苏晚逐渐冰冷的身体,一整夜都没有合眼。
第二天,是姚白纤吩咐他的副官陆安柏强制性的把殷北歌打昏了带走,而苏晚的身体自然是封入早就准备好的棺木打算择日下葬。
在殷家,女人的地位本就不高,何况苏晚还只是殷北越的遗孀?
她的灵堂冷冷清清的,寂静的夜里,只有殷北焯一个人穿着孝服,戴着白布静静的跪在棺木前。
深夜时分,北风呼啸,灵堂前火盆里的冥币都已经燃烧成灰。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都叫你们别再来了!我是不会离开的!”
殷北焯的嗓子都是嘶哑的,但是少年的语气特别的坚定。
“为什么?”
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
殷北焯一怔,转头就看到披着黑色披风的殷明野站在自己的身后。
“三叔,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她。”
苏锐抬眼看了看灵堂中央的棺木,时辰就快要到了,他必须要把苏晚的“尸体”带走。
只是,让苏锐意外的是,在这个时辰,居然还有人为苏晚守灵!
要知道,为了以防万一,苏锐入夜之前还特地去了殷北歌的房间,点了他的昏睡穴,保证他这一晚上都不会醒过来。
听到苏锐的话,灵堂前的殷北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却冲着苏锐磕了一个头:“三叔有心了!”
“你,这是……”
殷北焯的动作又让苏锐意外了一下,这孩子神马状况啊?
“我答应过大嫂,我要给她养老送终,现在……她不在了,我要给她披麻戴孝,大嫂她没有儿女,我就做她的儿子。”
听到殷北焯的话,苏锐微微凝眸随即挑眉一笑,一步步的慢慢走到了棺木前:“你说的不错,北焯,你这么有孝心,你大嫂她知道了会很开心的!”
“砰”
说话间,苏锐的手掌在棺木上轻轻一拍,随即他就推开了棺木的封盖,在殷北焯目瞪口呆之下,把苏晚的身体从棺木中抱出来,把她的整个身子都包裹在黑色的披风之中。
“三叔,你……”
“嘘。”
苏锐冲着殷北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是来救她的。北焯,这是我们的秘密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