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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凌晨,刘家十几口人齐聚在刘志家中,这是位于桥南怒江街38幢一间四十平米的老公房,房屋老旧,因冬日供暖不足,家家户户都得自行配备电暖器。
从外面看,整栋褐红色的砖房窗外,挨家挨户无一不支出长长的晾衣杆,上面挂着各式衣物随风飘荡,市井且贫困。
刘志的妻子抱着儿子低声啜泣,“大哥,怎么说都要给刘志讨个说法!”
刘志的大哥名叫刘德全,与刘志相比,长相浓眉大眼更像母亲。
现如今他在一家民营企业做会计,家庭条件并不如刘志来得好,平时受点窝囊气也多亏有这弟弟照拂。
昨天,后半夜凌晨两点多钟,他接到老母亲来的电话,电话里已经是哭嚎一片,意思是弟弟所在的警局半夜给家里打来电话,说刘志因公殉职了。
这道消息对于整个刘家无疑是惊天噩耗,仿佛是突降惊雷,将全家人劈得手足无措。
当天夜里,他们就去领了遗体,但是遗体却都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如果不是自家亲人太过熟悉,恐怕都难以分辨得出。
警局方面却只是给出了刘志追捕犯人,不慎被火烧死,英勇就义的答复,说是会为他申请烈士勋章,补贴也会发放下来。
全家人昨夜都沉浸在痛苦之中,并没有来得及细思,今天清晨出殡前,他突然觉得弟弟的死因漏洞百出。
不说其他,就自家弟弟那个好吃懒做的性格,工作上的事情都是能推则推,他怎么会英勇到奋力追捕歹徒?如果是大家一起追捕,为什么只有他出了事?他可绝对不是那种会逞强出头的人。
他将这个想法跟父母亲戚一说,众人也觉得事有蹊跷,就找到几个刘志的同事询问,对方含含糊糊分明话里有话,这让刘德全顿时坐不住了,大清早找来全家人,抬着遗体闹到警局,直言要见陈局长。
但陈局长却并没有露面,老娘忍着冷风凄凄在警局门外哀嚎,最终却是几名以前与刘志关系不错的干警出来劝阻,叫他们回去等信,意思是警方会给出一个满意的解释。
刘德全等人别无他法,因为心底怀疑却算不上证据,只得打算离开。
就在家人打算将遗体抬上车时,他却发现车窗缝隙很明显的位置夹着一张信封,打开一看,脑中顿时如惊雷炸响。
信上的意思是说,刘志是因为替桥北区人大代表李显宗背下黑锅,被其杀人灭口,陈局长当时在场算是合谋。
这可惊坏了刘志家人,哪里还肯离开?顿时群情激奋直接冲入警局讨要说法。
说法没有讨来,陈局长也并没有露面,一直闹到半夜,老父母体力不支,他们打道回府,一齐商讨办法。
在事情没有清楚前,刘志的遗体也拖着没有下葬。
“信里说的如果是真的,那肯定是刘志死时在场的同事塞的,人家能塞这信,肯定就是看不惯!要不明天咱们挨个去问,说不定能有线索。”刘德全沉吟了半天,却也只想出这么个办法来。
刘志的父亲紧绷着一张脸问,“能行吗?我怕没人会跟咱们唠实话!关键都不知道找谁。”
刘德全的二叔接着说,“我看,信八成是真的!要不陈局长咋连个面儿都不敢露?这事咱不能轻易罢休!就是像刘哥说的,咱上哪找?找谁问?”
刘德全眉心拧成了川字,“我刚给刘志以前同事打过电话,他现在已经不在警局上班,自己下海开的厂子,我还帮他介绍过会计,等他来了,让他帮着咱们联系刘志以前的同事。”
话音刚落,门外就是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刘德全一马当先前去开门。
打开门后,一道男人身影带着满身凉气进入屋内。
“老钱来了?刚说你呢,快进屋。”刘德全赶忙将人让进屋。
来人是个男人,四十岁上下,一头黑发快及肩膀,穿着黑色棉服与牛仔裤,再看相貌,竟是钱闯。
他进门先是叹了口气,“刘志的事我刚知道,马上就赶过来了,节哀顺变哪。”
刘德全刚要说话,叩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显得有些急促。
刘德全一愣,寻思这个时间还会有谁来?这样想着,却已经将大门打开,刚开条缝,便被人用大力从外拽开,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外来人,就被人一拳砸在眼眶,整个人横飞了出去。
门外呼啦一下子冲进十几号高头大汉,个个手中拿着镐棍,进屋后见人就抡,见东西就砸,无论老人孩子没个放过。
钱闯更是挨了一棍鼻孔穿血,龟缩在角落不敢动弹。
最后,来人放出狠话,“我警告你们,警方说人怎么死的,他就是怎么死的!你们要是还敢再出来滋事,下场就不是今天这么好过!”
刘德全被打得满脸糊血挣扎坐起身,闻言又惊又怒,“你们什么意思!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人顿时轻蔑地嗤笑一声,“王法?那他妈都是有钱人的武器,你个平头百姓跟我讲王法?我明白告诉你们,这事整个朝南市谁也管不了,电台报纸没人敢登,衙门口也没人敢管,你们最好老老实实领下抚恤金把事给认了,要是还想去闹,刘志就是你们的下场。”
整个朝南,谁也管不了!
刘德全只觉得一股热流冲上了脑门,紧接着就被一盆凉水尽数浇熄,愤怒与无力两种情绪相互交织,忽冷忽热仿佛令他全身痉挛。
对方的威胁很管用,整个屋子内忽然变得静悄悄的,刚刚的哭嚎声仿佛一下子都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刚刚打斗初时,对面邻居的房门有一瞬间的打开,不过立马就关上了。
就在这时,楼道里忽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来人不少。
紧接着,又是一群男人冲进屋里,不同的是手里拿着的都是西瓜刀,而且个个蒙着脸,这群人冲入屋中,对着先前那群男人轮刀就砍,双方顿时在这四十平米的小屋中扭打起来。
夜色漆黑的胡同内,一辆黑色丰田轿车静静地停着,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
“真要闹的这么大?这事要是被李先生知道了,我可真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