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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70章 原来如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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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朝传来消息,魏相国自入冬之后,身体便不好,一直在府中卧床养病,谁知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我与萧宸匆忙赶往相府探望。

    还未及踏入相国府,府门外早已跪着一众迎驾的家眷,萧宸搀扶着我从鸾车上下来,转身与众人问道:“都起来吧,朕与皇后探望魏相国,众位不必多礼。”

    魏府家眷连忙道恩,相国长子魏至贤领了我与萧宸进入魏相国养病的房中,浓重的药味之中还夹带着缕缕书香,相府不同其他官邸华贵,四处彰显着低调与简约,倒是与魏相国的品性十分吻合。

    魏相国在床榻上,隔着重重帷幔发出浓重的咳嗽,魏至贤掀开帷幔说道:“父亲,陛下与娘娘来了。”

    魏相国只着了灰色里衣,身上盖着棉被,看见萧宸与我挣扎了想要起身行礼,萧宸一把扶住了魏相国,魏相国连声多谢陛下。

    魏相国一直都是大胤肱骨之臣,且桃李满天下,得世人尊崇,看着魏相国枯嵪的躺在床榻上,萧宸缓声安慰,只道让魏相国好生调养,身子为重。又让太医院众位太医一一为他诊脉,魏相国抬手阻止。

    “老臣多谢陛下厚爱,老臣……咳咳,身子如何,老臣知道,得陛下与娘娘亲自探望……老臣真是……愧不敢当……”魏至贤将魏相国扶起靠在软枕上,萧宸坐在魏相国身前,听着魏相国缓缓说道,萧宸伸手替魏相国顺了顺气息。

    我在萧宸身后说道:“相国功在社稷,陛下与本宫铭感五内。”

    魏相国眼里划过笑意,却依旧抵不住孱弱的病态,更显得虚弱无比,萧宸与魏相国谈论了会儿,便让他好生修养。

    我起身准备离去,魏相国却叫住我:“陛下,容老臣与娘娘单独说几句。”我听闻此言,驻足望着萧宸,萧宸微微点头。

    “至贤,你们都出去。”魏相国虚弱的挥了挥手,魏至贤等人俯身告退。

    我走到魏相国床榻前,轻声说道:“本来想将静姝带来的,可是静姝前些时日感染了风寒不便出宫探望外公……”

    “老臣替淑琴多谢皇后娘娘照拂静姝公主。”魏相国听见静姝,满脸皱纹的脸上带着慈爱笑意,我继续说道:“静姝很可爱,况且她是雷旭哥哥的女儿,自然也是本宫的女儿,相国放心,本宫定然照顾静姝周全。”

    “咳咳……”魏相国剧烈的咳嗽,我连忙说道:“相国先歇会儿吧。”

    “老臣怕是好不了了,老臣此生无愧于天地苍生,无愧于江山社稷,却有愧于淑琴与先帝。”眼里带着苍凉与歉意,我自是知道他口中说的先帝是谁,缓缓闭上眼睛。

    “咳咳……咳咳……”连声咳嗽从魏相国口中止也止不住的发出,我连忙扶住他,看着他眼光从浑浊变得清明,我瞪大了眼睛看了他,这……就是回光返照?他缓缓松了一口气,止住咳嗽,从床榻枕下拿出一张绢帛颤抖着手交给我,瞪着门口望着萧宸的身影。

    “罢了,罢了……一切缘由法,如雾亦如电……”魏相国口中缓缓念叨,我匆忙走向门外,将魏相国交给我的绢帛藏在袖中,看见魏至贤等人依旧等在门口,平复了心境与他们说道:“进去吧。”

    一代名相终还是逝去,萧宸下令罢朝三日,奠悼魏相国,追封魏相国为永冠侯,世袭爵位,文武百官皆着素服,帝都上下皆挂素缟。萧宸不顾文武百官阻拦,执意让魏相三子入朝为官,更尊为右相。

    我坐在合欢殿中听着远处传来一声一声的罄钟悲鸣,为这位千古流芳的贤相哀鸣,我从袖中拿出藏好的绢帛,魏相国喜爱柳体,可当我看着绢帛上的柳体却字字泣血,字字如刀刺入心上,只觉得浑身颤抖不止。

    我坐在昏暗不明的暗室里,面前跪着三名身着黑服劲装的暗卫头领,低沉的声音自暗室发出,我冷笑着听着暗卫一一回禀的事情,全身颤抖,咬紧了牙关,恨不得这些人口中说的那个人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神思早已不知飘忽在哪儿了,缤纷的梨树下,焰火绽放的鹊廊上,庄严威仪的宇玉殿,嘶喊拼杀的西北地……忽而发出一声冷笑,三名暗卫头领抬头看着我,我伸出手擦掉眼角的泪水,说道:“继续……”

    “属下查明,这世间本无七彩灵芝,实则陛下送到雷泽大地的七彩灵芝是通过锻炼而成的蛊毒,雷泽大地月妃身上异香是使用过零落觞所致,雷逸帝君之死是中毒所致并非丹药。”

    “属下查明,当日肃亲王所驾马匹是陛下钦赐,疾风初入帝都并无异样,自陛下赐给肃亲王之后疾风当日性情大变。”

    ……

    我抬手,听不下去暗卫所禀报之事,碧儿连忙扶住我,我不顾碧儿搀扶,独自踉跄的从暗室走出。

    我提了壶酒去母亲与父君下葬的那片梅林。

    手中握着魏相国的绢帛,放在点燃的烛火上,看着火舌将绢帛吞没。

    梅林中正吐露着芬芳,拥着织金华贵的披风,看着纷纷扬落的梅花,轻抚着母亲父君合葬的碑石。

    “父君,您当时到底是以怎样的狠心,才扔下女儿不管不顾。”

    “是女儿不孝,紫阳宸,从头到尾他都是紫阳宸,这世间哪有什么萧宸。”

    “是我害死了舅父,害死了二哥,害死了雷旭哥哥……”

    “呵呵……就连大哥,暗卫说,大哥为何战死,因为他根本没有派援军。”

    “他可真狠心,要将我墨氏一族赶尽杀绝……他到底以什么样的心境****与女儿同床共枕。”

    我靠在冰冷的碑石上,脸上冰冷一片。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我提着酒壶,迷糊着眼睛看着来人。

    他从我手中拿过酒壶,嘴角依旧带着那抹淡淡的笑容,仰头接住倾泻而下的酒,打湿面前衣襟一片,他也不顾不管。

    看着我狼狈的模样,低头抬起我的下巴,极温柔的擦干我脸上的泪痕。

    “这般模样,的确比较适合忏悔。”依旧戏谑的语态说道,我闭上眼睛,抚去他握在我下巴的手。

    “云慕白,你怎么会在此处?”

    “这天下有哪里不是我可以去的地方,当初我既然能将萧氏皇族的身份让给萧宸,他便没这个权利阻止我。”薄凉的声音自他口中缓缓说道,我怔着身子看着他,只觉得全身僵硬。

    “早告诉过你,萧氏皇族自诩金龙之子,身上皆有金鳞胎记。”他拉下青色衣衫,褪到肩膀,赫然一块金色的胎记在他手臂。他拉起衣衫,“就你这个傻子,不信。”

    我不是不信,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当初你在云府与萧宸谈论半日,便是说这个吧。”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空荡荡的一片,无边无际,寻不到方向,察觉不到丝毫感觉,还有什么比我亲手害死了至亲之事更让我痛彻心扉,这便是他们常说的心如死灰了吧,我总算能体会到雷凌帝姬当日毅然出家为尼的心境,亲人离散,挚爱逝去,这不是比剜心之痛还要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吗?梅林中纷纷扬落的红梅洋洋洒洒的飘过眼前,像极了母亲轻柔的手抚摸着我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