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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鬼山老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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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那一架也没有打成,不但架没有打成,那伙绿林好汉还跟我们交上了朋友。临走的时候不但帮我们把茶钱结了(因为小千“身世”实在引人同情),还送给我们一句忠告:“此山有鬼,下山从速。”

    我心想大白天的哪有鬼啊?就算有,咱这队伍里杀人犯,逃窜犯,养死尸的,捉死鬼的,啥都齐了,谁怕谁啊。

    接下来的一路,小千继续跟我冷战。等我们爬上了最后的山头,夜色已将山涧都笼罩了起来。

    骆师傅觉得山头赏月,距离近,角度佳,于是建议说不如就地歇息一晚,顺便明早还可以看日出。杨大哥说此山上有一种野猪,专门挑夜间出来觅食,你反过来把它觅住,再抹点儿蜂蜜烤烤,一嚼满口香,把我和小千的口水都引出来了。

    我们讨论了一下,决定由骆师傅和方铁笙留下来生火作饭,我和小千随杨大哥捉猪。

    这山头不高,却显得很空旷,人象小点一般走在山路上,就好似徘徊在了三生三世中一般,加上冷月高悬,一时引人无限惆怅。

    我走着走着就想起了小时候生活过的那座无名孤山,还有孤山上那同样无名的无数孤坟,我想起了爷爷,想起了小黑,不知道他们此时,此刻,可好?

    一不留神,我就跟丢大部队了。

    刚怀疑自己是否迷路了,忽然就听见身后有一个声音问我:“小朋友,你迷路了?”

    我正要转身应答,忽然想起这声音既不是杨大哥,也不象小千,而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就响起在我后颈处一寸,听起来真真切切。

    接着那“嘴唇”就开始紧贴着我的皮肤,我感觉到后颈上一阵吹气,感觉凉飕飕的。

    我瞬间石化了。

    那张“嘴”却不添我咬我,而是继续在我的后颈上吹气,“小朋友,你转过来,你转过来呀,婆婆给你指路……”它呼气的同时,我还感觉到有什么尖尖的东西在我背上嘎吱嘎吱的划着,一道接着一道,好象是女子的指甲在情郎背上情谊绵绵地写写画画一样。

    我喉咙一紧,快吐泡沫了……

    “什么人!”

    忽听一声呼啸,一块飞石从我左首方向打出,当一声将我身后那东西击飞了出去,接着杨大哥一个白鹤展翅落在了我身前。

    “小风,没事吧?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杨大哥问我。

    我张开嘴来就是一泡泡沫……

    回到营地,杨大哥将拾到的东西拿给骆师傅看,原来他打飞的是一串珍珠玛瑙项链,式样古朴,质地温润,带着岁月留痕的样子。骆师傅只看了一眼,皱眉道:“这不是活人之物。”

    “噗……”小千咳嗽一声把蜜糖猪肉喷了出来。

    骆师傅语重心长地对我和小千道:“你二人注意了,下次再听见有人喊你,千万别回头,这是‘鬼语’。”

    我心想这当然是“鬼语”了,难道还是“外语”不成,师傅您是当解说员上瘾了啊?每次不事先提醒我,总是事后才说,为此我幼小的心灵上蒙上了不小的阴影。

    于是我再写也没心思吃蜂蜜猪肉了。

    杨大哥想起在茶铺里,那伙绿林好汉说过“此山有鬼,下山从速”,于是道:“可惜当时距离较远,我也没看清楚,我只觉得站在小风身后的,那轮廓依稀不是一个人。”

    “噗……”这回不知道小千喷出来的是什么了。

    骆师傅见状,摆了摆手让小千靠过去。他拉着小千的手道:“不要紧的,此地灵气有限,纵然出得了一两只小妖小魔,那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有我在,你大可以放心。如果还是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摆一个‘驱魔五行法阵’,对付寻常的妖魔,那是绰绰有余了,今夜它们断然无法侵入这阵里。”

    方铁笙很是好奇的道:“‘驱魔五行阵’?听起来很厉害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法阵?”

    也不见骆师傅如何迈步,他的身子便已向北轻轻滑出了三步。他立定了身子,转身对我们道:“东方木,南方火,西方金,北方水,中央土。今晚我们五人便以此五行方位合衣而卧,必然无恙。”

    “莫非骆师傅的意思是……”杨大哥似乎已经有所领悟。

    骆师傅点头道:“不错,你悟性很高。我五人之中,老朽风烛残年,可谓一株‘朽木’,自该属‘木’,卧东面;杨少侠一把金刀纵横天下,当属‘金’,卧西面;方少侠视死如归,与杨少侠肝胆相照,属‘火’,卧南面;小千的一手‘百足龙王’使的出神入化,号令八十‘尸傀’匐于大地,虎豹狮熊也莫敢争锋,可属中央之‘土’。”

    我醒悟道:“剩下我属‘水’,该卧北面。”刚才只顾着吃蜜糖猪肉,口水淌了我半张脸,我趁机伸手在嘴巴旁边抹了抹,想起来就觉得很惭愧:难得自己五行属“水”,却居然是口水的“水”。

    骆师傅分配完毕,以小千为中心,其余四人皆按了自己的属性而卧。等大家都卧定了,骆师傅开始念起了口诀:“以乾封更土,洛照五阳……”

    刚念了两句,林中忽然刮起了冷风。这冷风骤起,一股黑气同时卷席而至,可没等到冲到我们面前,转眼又化做了袅袅烟雾,自行化开去了。

    众人见状,都佩服此“驱魔五行法阵”的驱魔功效。

    忽然,原本躺在中间津津有味的吃着蜜糖猪肉的小千张口问道:“对了,要是我们中途有一人起来上厕所,或者是梦游走开了,那会怎么样?”

    骆师傅想了一想,一拍大腿道:“你倒是提醒我了!要是这样的话,此阵就算自动破解了,哈哈哈!”

    “……”

    我们都无法保证自己一晚上绝对不会起来上厕所,因此这个“驱魔五行法阵”就自动被鄙夷掉了。

    杨大哥说左右不过几个小妖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建议大家洗洗睡了。睡到半夜又开始刮起了山风,呜呀呜呀的,似乎山腰上有女人在哭泣,断断续续的也听的不是很真切。忽然我感觉到有人在摇晃我,我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来,听见杨大哥小声对我道:“小风,你看见小千了吗?他不见了。”

    我起来一问:“怎么了?”我记得那小子刚才还抱着我的大腿“娘啊娘”的喊,怎么现在能不见呢?

    难道是我一不小心,一脚把他给踹下山去了不成?

    稍一查看就发现不可能,我们是睡在一片平地上,无论我如何踹那小子,他也是没有坡度可以滚的——除非他是自己要滚。

    那小子明明是杀害洪三千的凶手(虽然洪三千也不象是好人),算起来也是杨大哥的敌人,我就不明白杨大哥为何还要担心他。

    我对杨大哥道:“这孩子准是尿尿去了,只要那虫子在,山上的野鬼不撞见他就罢了,撞见了还不知道谁吓谁呢。”

    杨大哥点头表示赞同,又道:“过去他是我的敌人,可是现在他是我的朋友,我与他胜负已分,他杀不杀我是他的事情,我不杀他是我的决定,你懂我的意思么?”

    “我懂,在杨大哥看来,没有永远的敌人,买卖成与不成,情谊都是在的。”我说。心想果然是明月当空,惆怅满怀,加上半夜醒来神志不清,连我也变的深邃了起来。

    杨大哥嘴角含笑道:“你是骂我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笑道:“能在杨大哥身上留下伤疤的人,恐怕没几个。”

    没想这一句话简单的玩笑话竟然将杨大哥问出了神,他目视远方,也不知道在瞧什么,“留下伤疤的人,也是有的,也就那么两……”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骆师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们身后,“小风,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我们有麻烦了。”

    我们忙问什么事。

    骆师傅只说了五个字:“你们看,天上。”

    我们连忙抬头看天,只见天上星光璀璨,银河倒悬,看起来很适合表白的日子,除此以外我真看不出来区别。

    杨大哥却讶地说不出话来。

    骆师傅偏偏一副期待地问我:“小风,你告诉杨少侠,你发现了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终于发现在交织如梭的满天星光里,月亮却是不知所踪了。

    这是什么情况?既不是月黑风高,也不是月圆之夜,满天的星星跟鹊桥大会似的全涌出来了,又多又灿烂。

    既然骆师傅已经问我了,看来我不展示一下文化功底也是不行的了,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小声地吟了一句我最新学来的诗,“窗前……明月光,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是一首浪漫情怀的诗,很符合骆师傅的风格和今晚的调调,只可惜作者是叫李白还是杜甫的我却是忘记了。

    只是我吟完以后一柱香的时间,都没见骆师傅的下巴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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