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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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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的好奇,不由的问道:“杨大哥,刀剑也是有名字的吗?”

    杨大哥道:“若是无坚不摧的宝刀利剑,那自然是有名字的。比如我们刚才提到的‘干将莫邪’,那就是古代两把名剑的名字。”

    我恍然大悟道:“那寻常的刀剑就没有名字了。”

    杨大哥笑道:“也不是没有名字,只不过寻常的刀剑若是起了名字,行走江湖的时候未免要被英雄好汉所耻笑。你想啊,要是有人取出一把‘倚天剑’出来,三招未过就被另一人的‘龙泉宝剑’劈断了,那劈断‘龙泉宝剑’的又该叫什么?”

    “那自然是叫‘龙泉它妈的宝剑’了。”小千在一旁嘀咕道。

    杨大哥笑道:“那么比‘龙泉它妈的宝剑’还要厉害的呢?”

    “那就是‘龙泉它妈的情人剑’了。”小千又嘀咕道。

    方铁生听的古怪,问道:“‘龙泉它妈的情人剑’?这名字听着多古怪,怎么不叫‘龙泉它婆婆的剑’?难道情人要比婆婆管用?”

    小千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骆师傅咳一声道:“这种问题,咱们就不要再讨论了。幸亏江湖上不是每一把刀剑都有名字,否则决斗的时候光是自报行头就跟绕口令似的,老人家可受不了——对了,方少侠,你刚才提到的那个‘不祥之人’又是什么人?”

    “那是一个‘不祥之人’,名字还是不提的好。”方铁笙的脸上毫无血色,原本就苍白的五官此时看起来就象是白纸抹糊上去的一样。

    他说完之后就闭起了双眼,眉头紧锁成“川”字,平静了一下又摇了摇头,似乎要将什么东西摇出脑袋里一样。

    我见他反应这样大,也被他吓了一跳。其实我现在就是一只惊弓之鸟,鬼山上的遭遇让我变的神经兮兮的,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足以让我惊疑不定。

    方铁笙在害怕什么?他在女鬼面前还有说有笑的,为何一提到那个“不祥之人”就变地战战兢兢的?我以为其他人也会有他一样的反应,然而骆师傅和小千却神色如常,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

    难道他们与我一样无知,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我料想是这样,毕竟杨大哥与方铁笙谈论的是侠客之间的事情。对于他两个老江湖来说,六十年前的奇人轶事也只不过是化在酒盏茶杯里的寻常谈资罢了,然而隔行如隔山,猎妖师毕竟不同于江湖侠客。

    小千倒还罢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朝骆师傅看去,而此时骆师傅正在若有所思的盯着我,一双奇冷的目光从他那缠满绷带的脸上直透了过来,穿过林间的晨光打在了我的身上,似乎能穿透我的身体一样。

    我被他盯得暗自发毛,不由地问道:“师傅……怎么啦?”

    我以为他在我身上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比如说那女鬼的冤魂还骑在我身上梳头补妆什么的,哪知道骆师傅却说:“没事,刚才听杨少侠说你被那女鬼劫持,以为你受了内伤,然而此时看来,你全身上下抖地甚是顺畅,不但毫无内伤的迹象,甚至比常人抖的还要厉害。恩,难道说……你竟被那女鬼打通任督二脉了?”

    我听了一时语塞,心想居然有这种事?

    杨大哥一路很是关心我的状况,此时也道:“小风,不如你休息一下再走吧。”

    此时虽然已是白天,可是我想了一想,还是觉得山脚下更安全一些,赶紧道:“我看还是赶紧下山吧!”

    小千看出了我的想法,讥笑道:“山下也不见得就安全多少,我看那‘万湖山庄’里阴气森森、鬼气缭绕的,或许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刚打了一个冷战,就听方铁笙插嘴道:“杨兄弟,十年前……你多少岁?”

    杨大哥想了想道:“十二岁。”

    方铁笙喃喃的道:“十二岁……恩,十年以后二十二……那么当年那个人……”

    骆师傅见他又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于是道:“反正我们是要上京城的,早走晚走也得走,不如就听老夫一句,先到‘万湖山庄’里借宿一宿,让老夫养一晚木床板子再说。那山庄虽然瞧着诡异,可是我们既然连女鬼都遇见了,难道还怕遇见别的东西?”

    我们一听都觉得有道理,这才想起来骆师傅还是一名猎妖师。只不过这一路下来他又哪一点象猎妖师了?光是鬼山一役,他连女鬼的背影都没见着就跌去了半条命,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真本事。

    然而怀疑归怀疑,骆师傅在我眼里毕竟是亲人一样的存在,除了爷爷和小黑以外,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象他这样亲近的人了。因此我可以怀疑他的本事,却从不怀疑他这个人,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摔成这副模样居然还能吃能说能走能动弹,光是这副好身板就足以傲视群雄的了。

    想到这里,大家也就安心理得的随他一起下山去了。

    等我们下了山,穿过最后的桃树林,前面便是一个小湖。但见一袭湖岸皆是绿柳轻垂,虽然稀疏无秩,却别有一番绿意昂然。一围不高不低的土灰色泥墙隐隐约约地藏在了绿柳当中,三间垂花门楼从泥墙之上露了出来,一砖一石都甚是古仆无华。

    想不到杨大哥所说的“万湖山庄”竟然是这么一个地方,未免叫我失望了一些。我想象不出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里面能住着什么人,让杨大哥倾倒,让方铁笙不安。

    然而匾额上确实是“万湖山庄”四个字,我们只好先扣门再说。

    杨大哥连扣了几次,门内也没有反应。

    小千啐了一口唾沫,道:“再扣下去也是这样了,这湖水都死了,哪还能住人?”说着拾起一块石子,打入了水中。

    我们听了莫名其妙,眼看这湖水清波荡漾,深寒幽绿,绝对不是什么死水,小千这样怕是等的不耐烦了。

    方铁笙道:“杨兄弟,你说‘那个人’五十年前在这里隐居,现在会不会不在了?”

    杨大哥略为沉吟,道:“决计不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我能感觉到他就在里面!”

    方铁笙沉默不语。

    正当大家没理会处,忽然骆师傅迈开了一步,伸手就推开了两扇乌漆大门,道:“走吧!进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方铁笙目瞪口呆。

    我头一回觉得骆师傅行事是如此的潇洒不羁,可是这想法一出我又犯了疑——我估计他是瞌睡犯了沉不住气了……

    “喂,有人吗?——有人吗?哎呀!”

    猛听见一声哗啦水响,前面带路的骆师傅象是一脚踏入了水池中,哗啦一声便沉没了。杨大哥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揪了起来。

    小千幸灾乐祸地道:“怎么了?踩陷阱了?”

    骆师傅摇头道:“只是一个小水池而已。”

    “师傅……这不是水池……这是一个湖,一个很大的湖!”我站在二人前面,只向门中看了一眼,这一眼所见到的景象就已经可用“震撼”二字来形容了。

    但见一步以外雾气缭绕,层层叠叠的看不见边际。这些潮湿的水气将脚下的事物统统掩藏进了茫茫的一片白色之中,只听见潺潺湖水随风而动,雾气中满是水波荡漾的影子,而原先从外面看见的那三间垂花门楼却是不见任何踪迹了。

    最奇怪的是,屋外明明是日当正午,可是门中的景象却是阴晦如夜,除了白雾以外便是黑漆漆的好不诡异,似乎再看一眼就连我瞳孔中的光线也要被那些黑暗剥夺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方铁笙只看了一眼,也觉得很是诡异,与我一起望向杨大哥。

    杨大哥一见之下,也感到十分意外,“我记得十年之前……啊,十年之前我是被‘那个人’掳来的,‘那个人’是如何进来的,一路遇见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记得自己醒来以后就在‘万湖山庄’里了,至于这外面的这片湖,我却没有见过。”

    方铁笙脸色一变,道:“你是被剑……那个‘他’掳来的?”

    杨大哥摇头道:“掳我的不是那‘不祥之人’,而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方铁笙的脸色越来越古怪,似乎凡是与“万湖山庄”沾上边的人,都足以让他感到惊奇和不安。

    “你们有空聊天,不如过来看一看……”

    门口又传来小千的声音,他的声音一向平淡不仄,可是这一回竟然被我听出了波澜来。

    “怎么了?”杨大哥警觉地回过头去,却看见小千昂起了下巴,僵化了一样呆立着不动。

    我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原先那挂有“万湖山庄”四个字的匾额上,此时已是换作了别的字:

    阴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