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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袭击事件後,隔天上午。()
共骑着马匹的塞多利昂与加琳两人,在昨天离开了托里斯汀王城後,往着东北方一路奔驰。
对於生长在托里斯汀西端的加琳来说,眼前这如此广阔的田村风景,让他有种陌生的感觉。
不过,从那结果无数的农作物里就能看出,眼前的这块土地是个富裕的地方。悠然的空气漂浮在周围,让人不禁身心放松下来。
「难道这里是你出生的土地吗?」
「啊啊,老家的话确实是这附近呢。」
塞多利昂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回答道,加琳感觉得出来,塞多利昂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出生的家乡在何处。
即使是昨晚留宿的旅店也是如此,塞多利昂完全不管加琳的追问,用完餐後连酒也没有喝就睡觉去了。
而在奔驰的期间里,塞多利昂为了隐藏样子而盖上厚重的风帽,什麽话也不说。
虽然塞多利昂本来也不是个多嘴的人,可无论加琳昨天问些什麽,塞多利昂连话也不回。
加琳将注意力转回前方,呈现在眼前的是塞多利昂的背影。
一看上去感觉纤瘦,可加琳知道他里面隐藏着结实的肌肉。而如此接近地看着,即使有衣物在外,也依然能看出塞多利昂肩膀的宽阔。
【这家伙是男人啊。】
加琳想着,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真好呢……」
对加琳来说,自己必须女扮男装才能去追逐梦想,可塞多利昂却不一样。丰富的知识代表家世必然不低,再加上有着高超的武艺与魔法,以及身为男子这些条件,塞多利昂大方地追逐自己的梦想。
然而,如今塞多利昂却拘泥於过去的事,每天在酒中度日。
【这家伙……真的有自信把这件事解决吗?难道是因为知道对手是连国王也敬畏三分的艾斯塔修大公,而觉得害怕吗?】
【到底回到自己的故乡来有什麽打算啊?不会是打算就这样逃跑吧……明明是个男人啊……】
加琳望着那个背影,心中莫名其妙地涌起想怒骂他的情绪。
【现在可不是逃避的时候啊!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调查独角兽队。暴露什麽的谁会在意呢,那时候打上一架就是了!内乱?一瞬间搞定他们的话就不是问题了!就这样放着对方不管的话,又不知道会被他们干些什麽事了!】
加琳心中怒吼着,随即看着自己的左手。
对加琳来说,以前不在左手手心里写上『勇气』的话,自己的勇气就不能发挥出来。
不过加琳自认现在的自己已经跟以前不同了,即使没有那样的暗示,也能很好地发挥跟战斗。
【说什麽要慎重地、要慎重的,其实只是害怕而已吧?堂堂正正地从正面攻击才能称之为骑士啊……】
加琳一边想着这种事,突然感觉马匹离开了街道。
就在加琳分心的时候,塞多利昂驱马走入森林,不一会儿後就停下马来。
「……这就是你出生的家吗?」
加琳不管怎麽看怎麽看,都只得出这里是座「繁茂的森林」这结论。
如果是猎人和樵夫,住在这里倒还情有可原,可加琳实在是不能想像,会有贵族住在这里。
可塞多利昂还是没有回答加琳的疑问。
只见塞多利昂用手扒开茂密的草丛,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多不胜数的兽道。塞多利昂并没有多说什麽,就只是无言地走进去。
「等等!要去哪里啊!」
加琳见状,急忙跟在塞多利昂後面。
一路上,只剩下沙沙飒飒的草木摇动声响,在不停地在两人之间回响着。
塞多利昂很灵活似地不断的向前走,可并不习惯在森林中行走的加琳,却总是被树根绊到,或是不小心踩上青苔。
「喂,等等……不要走那麽前……哇!」
慌慌张张的加琳被树根绊了一下,眼看就要倒在地上。()不过塞多利昂马上转过身,握着加琳的手避免他跌倒。
「……呜。」
见到自己手被握住,出於被帮助的羞愧以及被男子握住手的害羞,加琳不由得红起了脸。
与往常不同,塞多利昂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平时像打瞌睡般挟带着睡意的感觉,此时完全消失无踪,眼楮里浮现出担忧加琳的表情。
「没事吧。」
「嗯、嗯……」
加琳点点头。然後塞多利昂松一口气摇了摇头,脸上那严肃的神情也随之消失。
然而看着塞多利昂的样子,加琳注意到了其中的细节。
【这家伙,刚才把我和加里努搞错了啊。】
加琳看得出来,刚刚塞多利昂所在看的人并不是他。
【以前,用那种眼神来看着恋人吗……】
加琳这样一想,再度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
【为什麽会对我露出那种表情,为什麽要让我看到啊……又为什麽要收得那麽快……】
虽然加琳明知,塞多利昂方才的表情,不过是过往记忆的影响。在加琳面前收起那份担忧的表情是理所当然的,可加琳总觉得那实在是不可原谅。
加琳带着少许闹别扭的表情,紧跟在塞多利昂身後。
两人走了大概一小时,眼前突然视野开阔起来。
宛如从黑暗中突然出现,那有如天界的地方。不止有着清澈见底的泉水,周围还被无数与森林溶合在一起石头所包围着。无名的花朵到处盛开,空中还可见到蝴蝶在摇曳飞舞。
在『生』的精髓归纳在一起般的这份景色里,加琳一时看到入迷。
「这里就是我的『故乡』啊。」
塞多利昂用发呆似的口吻说道。『故乡』这话语的声响里,积累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加琳感觉好像懂了什麽,却又觉得自己难以理解,於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里到底有什麽啊?」
「加里努的墓。」
一瞬间,加琳的喉咙与心脏,皆彷佛被大手掐住一般。仿若被施加了静寂术般,加琳什麽话也说不出口。
塞多利昂没有犹豫地走近泉水边的石头,开始在长满青苔的石边挖了起来。
一个恐怖的想法,如同闪电般贯穿了加琳的意识。
瞬间察觉到塞多利昂想要干什麽的加琳,慌张且急忙地跑过去。
「你在干什麽啊!」
「加里努葬在这。」
「住手啊!把前恋人的墓挖出来什麽的……」
加琳不禁大声叫喊起来。
把前恋人的墓挖出来,光是想到这件事,就让加琳全身寒毛直立。
「我必须要亲眼确认才行。那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加里努?是魔法制造出来的吗?还是用魔法苏醒过来?不管怎麽样,我都必须确认才行……难道不是这样吗?」
「至少,用魔法吧……拜托你了……」
亲手挖出恋人的屍骨来,这种事情加琳想都不敢想。
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般,塞多利昂开始念诵起『念力』的咒文来。
在无形的力量影响下,地面开始不停翻动起来。
加琳不由得闭起眼楮。他知道这件是最终只有两结果:挖出了骨头;或者是什麽也没有。
而这两个结果,不管是哪边都是会让人伤心欲绝的光景。
透过塞多利昂刚才握着自己的手时的表情,加琳很清楚,塞多利昂到现在还是爱着那名为加里努女子。
──塞多利昂出於一个恋人的心情,希望加里努她还活着。
──可加里努现在的所作所为,却如同恶魔般残忍。
──并不想要见到那样的她,因此塞多利昂也希望她就这样安眠在这里。
加琳咬着牙,这种纠结的想法光是用想的就令人难受,更别提身为当事人的塞多利昂,现在内心里一定正在不断争斗着。
然而不管如何,结果肯定都是塞多利昂所不想看到的光景。
【究竟……哪种结果对於他来说才是幸福呢?】
扪心自问着,可是加琳却无法找出一个答案……不论是正确的,或是错误的。
加琳第一次明白到,有些事情要求出一个答案来,到底有多麽困难。
这份答案,肯定连神也得不出来吧。加琳如此认为着。
『念力』魔法不断的在挖掘地面,可是那里什麽也没有,有的只是泥土和乱石。
「在那里……没有搞错吗?」
塞多利昂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是吗。」
加琳茫然道。
塞多利昂挥动着军杖,无言地把土放回去。
把土全部放回去後,塞多利昂开始在泉水周围慢慢走着。清澈的水汇进泉池里,倒映出塞多利昂的身体。
加琳犹豫着想要上前安慰他,但却丝毫办不到。塞多利昂脸上的面无表情使加琳感到害怕,在塞多利昂的脸上,加琳无论什麽感情都看不到。
墓地里没有加里努的骸骨,那份冲击感对塞多利昂来说究竟有多大?甚至连情绪都完全掩埋起来?
加琳无法想像。
「跟加里努渡过的时光,一直是在这个地方。说起来,是在其他哪个地方都不曾会相见过。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後……事把加里努埋葬不久之後的事呢……依然什麽地方也没有变啊。」
塞多利昂自言自语般说道。那是无比低沉的声音。加琳想说些什麽,却又什麽都说不出来。
「不要伤心」、「总会有办法的」、「我很遗憾」……
诸如此类的劝慰说起来很轻松,但是没有任何意义。
那份沉重只有当事人才能了解,那份疼痛也只会刻在当事人的灵魂中。会轻易说出「我能体会你的心情」这种话的人,除了无能的善人之外,就只剩下恶魔这两种人。
人类是独立的生物,人与人之间不可能完全互相了解,人与人之间也无法完全互相取代。
悲戚的重量、苦痛的程度、愤怒的强烈、哀伤的深浅,这些全都是自己才能感受到的东西。能够传达给他人的、能够分享给他人的,只不过是游离在外的残渣。
捡拾那些碎片,然後说「我能体会你的感受」,这丝毫没有任何意义存在。
到了最後,那些轻浮的劝慰只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无情的伪装。充其量,比最廉价的施舍好上那麽一些。
怀抱着善心,不一定能办好事。然而若是连这份善心都没有,却又过於无情。
所以加琳说不出话来。
塞多利昂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这份感情的沉重,绝非任何人可以用三言两语就能道尽。
如今,见到爱人重生但却成为了恶魔,这份痛苦也绝非他人三言两语便能抚平。
「泉水、花、树木也……什麽也没变。可是,她却变了。对吧,加琳?」
突然被叫到名字,加琳慌张地点了点头。
「……啊、变了啊。」
「我啊,在这里把她埋葬了後本想追随她的,可是做不到……对,是做不到啊。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并不是在神面前显示自己的情分。『即使做那种事她也不会高兴之类的』,甚至连这种无聊的理由也不是。只是单纯地……觉得害怕而已。害怕死,所以才做不到。明明『爱得要死』这种话说过无数次,可我连追随她这种事也做不到。」
塞多利昂坐在石上,然後摇头说道。
「呐,加琳。」
「……什麽?」
「仅仅只是在这里的期间……我可以高兴吗?不管什麽姿态,可她确实还活着。即使变成那种恶魔……我也非常高兴。但对这样高兴的自己不能原谅。不过,好高兴……」
塞多利昂捂着脸。
「……我是个胆小鬼啊,真是胆小至极的人啊。」
加琳什麽也不能回答,只是仰望着天空而已。
春天温暖的天空,蔚蓝的延伸着。那种清澈的蓝,让加琳感到自己的无力。
虽然想拉一把这个男人的手,可到底要怎麽做才好,加琳完全不明白。
『塞多利昂(布满灰尘)』
加琳直到现在才真正体悟到,这个名字的背後意义有多沉重。
面对覆盖在塞多利昂心中的灰尘,加琳虽然有心掸去。然而无数的灰尘却深深地堆叠着,让加琳那小小的手如何也掸不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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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托里斯汀王城中某条街道。
「老板!巴卡斯的邻居说他昨天并未回来,家里东西也没有动过的迹象!你那边怎麽样?」
纳尔西斯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後头跟着数名魔法卫士队的队员。
「不行,我这边也没线索。城内的酒馆我都去过了,他们都说没看到巴卡斯。」
夜未抹着汗说道。
「可恶!那巴卡斯到底去哪里了!」
「说不定,巴卡斯只是被哪家的大小姐叫去了也说不定,毕竟巴卡斯的个性……」
「不可能。」
纳尔西斯当场否决这一可能性,同时从口袋中拿出一根粗大的军杖说道。
而在军杖前端,有着一摊令人触目心惊的血迹,可血迹分布位置却异常奇特。
「除非遇到意外情况,不然我们几个绝对不会让军杖离身的!既然巴卡斯的军杖在这边,代表巴卡斯一定出了什麽事!」
夜未看着那根军杖,突然伸手拿了过来。
「老板?」
纳尔西斯疑惑地喊了一声,随後便看到老板手持军杖,朝着自己刺了过来!
情急之下,纳尔西斯不及多想,也抽出腰间军杖挡下了这一击。
「老板你干什──耶?」
还来不及质问夜未,纳尔西斯便注意到自己拿出来招架的军杖位置,正好与巴卡斯军杖上的无血迹位置异常相识。
「这滩血虽然在前头位置,但并非整个杖端染血。再加上血迹的奇特位置,代表对方虽然用魔杖挡下这一击,但依然被巴卡斯的『鞭子』魔法打伤。」
夜未收回了巴卡斯的军杖,比着中端跟握持处说道。
「这两处并没有血迹,代表巴卡斯并没有『正面』被这名对手伤到,甚至可说是略占上风。但即使如此,巴卡斯仍然失踪,这代表……巴卡斯很有可能是背後受创。」
「绑架巴卡斯的不只一人!!」
醒悟到这点的纳尔西斯大喊着,随即吩咐着队员们去查,昨天晚上有哪些魔法使是集体行动的。
「不只如此。」
夜未比着血迹说道。
「巴卡斯是火系统魔法使,战斗方式是偏向魔法轰击,而非是近身格斗。但杖头染血这件事,就代表对方曾经接近过巴卡斯。但是从军杖上的血迹来看,战斗中巴卡斯是压制着对手,所以──」
「巴卡斯必然认识对方,而且还是不会引起巴卡斯警觉的人!对方先是接近巴卡斯後才猛然发难,因此巴卡斯才会被迫近身战斗!所以可以排除是独角兽队的可能!」
纳尔西斯顿然大悟。
「说到嫌疑犯的话,虽有交情却也有绑架可能的人选,这边倒是有一个呢,而且还是昨天才认识的人喔。」
「慢着,老板你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李。克斯特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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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烈风的骑士姬二,差点因为挖坟这段而流泪……
之後剧情可能会稍微严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