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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华**对他知之最深,掌握他的根底,因此他明白这个人对自己来说既有利益一致的极大好处,不过也随时随地隐藏着一些不可预测的危险,换句话说就是此人无论如何对于自己这个位子而言都是既能载舟也能让他翻船的人物啊,所以,一般而论华大队长对他恭恭敬敬也好,有时候不那么听话和驯服也罢,他都不想把他怎么样,爱归爱,恨归恨,共同利益终归大于矛盾,一旦自己再往上走一步,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还是希望这种特殊的关系可以一直延续到让华**顺风顺水接班,当上下面分局的大局长,自己则当上这个大局的一把手大局长,直调将来有一天干到省厅当更大的“官”.
想到这里,严莫成副局长起身在自己的书房里不安地走来走去,在等候华**到来的这一段时间,想法是复杂滴……
无论怎样,权力掌握在自己利益的共同体之下终比被别的利益群体抢去有利。
而省厅和市局的一些消息,则令人不安!
李云南局长那天在跟他商量了有关工商局经济违法稽查分局长程少钳的犯罪嫌疑之后,让他查,他却以程少钳局长是市**代表为由,主张先上报**常委会然后再决定,事实上,程少钳局长那边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来自他严莫成副局长的“情况通报”,他们之间的关系,远不是李云南局长这个人可比,正在这个问题上,他跟李云南的关系这几天几夜变得有点儿莫名其妙起来!
他一心一意想上位,趁自己还有能力赶紧想方设法提拔起来,这一感觉并非空穴来风,因为,他是全省公认的八个市(州)——44岁,最年轻有为的大局副局长。
这一点尤其重要!
他常常问自己:“年轻有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姓严的极可能更上一层楼,走上一个更高的层次嘛!你以为你在省会城市当个天成市公安局副局长就到头了么?他马的!”
想至此,严莫成摇了摇头,笑了,点燃香烟。
华**仍未上门,严莫成心里不禁有些窝火。再有几个小时,他将去省里,参加省公安厅关于统一开展夏季严打和反走私缉毒专项斗争会议。
如果不尽快让华**知道某种危险已经临头,很可能就会出现另一种他们都不愿面对的结果。他真不明白,一向警觉得如猎豹一般的华**为何竟没从自己给他打的那个电话中嗅出危险的存在而迟迟不肯露面,到底是什么拖住了他的职业本能?
稍后,他放下报纸,看了看时间,正欲去拿电话,恰在这时,妻子萧阿玉推门而进,向他轻声说道:“他来了。”
严莫成点了点头,推了推宽边眼镜。萧阿玉离开书房,走向客厅去开门。
严莫成的家很怪。跟当今许多领导干部一样,尽管当的是公安副局长,然而安全感远比一般老百姓还缺乏,心理防范还警惕,防范措施自不必说,就连电话无论家里是否有人什么时候打也没人接,他有三部手机,一部手机虽说开着也不接,一部只有公安内部科、所、队以上几十上百个信任的人才知道号码,另一部便是严格保密,天成市每有大事发生或李云南等领导要找他时,他随时随地可以拉听到各种重要信息。
在家里,在这个豪华型的别墅里,即使是主人在家,但是要让严莫成接电话难上加难,要走进他家简直难于上青天!
呵呵……
不过他还有另一部更小巧的手机始终开着,知道此号码的人却少而又少。奇怪的是,只要内部领导有事或发生大案,110指挥中心总会有途径找到他。
这一切对别人来说是谜,永远都不可能探知其中的奥妙所在。但对于分局刑警大队长华**来说,如果不是他家的豪华安全门异常坚固而无法长驱直入,他会象去他办公室一样从不敲门。就像他直接去找大局长一把手李云南的那种样子差不多……
门一开,华大队长进来了,华**进屋两条腿叉开大剌剌地往沙发上一坐,掏出大中华不满地问:
“大哥,什么事呀,追命似的?”
“你当不是追命啊!”
严莫成没好气地将一张纸递给他。华**接过,那是一份明传电报。内容如下:
省厅发(xxxx)259号密级:绝密关于调查华**涉嫌参与“黑社会”案的通知天成市公安局:
根据省公安厅掌握的情况,近日有内部同志举报两名犯罪嫌疑人尹浩哲、权国富供认天成“黑社会”情况,此案与你局x分局刑警大队长华**有关。现将厅领导及我局意见告知你们:
一、立即组建由厅主管领导直接指挥的专案组,立案侦查。
二、因“黑社会”性质犯罪属重特大刑事案件,尤其牵涉你局人员,侦查工作应秘密进行。
三、暂不对华**采取措施,但应暗中控制,以免造成被动或携枪外逃。
四、遵照厅领导指示,此案一切讯息来往,均标绝密级,必要时,可专人专项送达。
五、省厅调查组不日到你局,由刑事侦查局(原有组织犯罪侦查队)副局长带队。请协助调查。
着即执行,倾力勿怠!
厅领导签名:金正道省公安厅刑事侦查局xxxx年x月11日华**铁青着脸,认真看过后好久没有说话,顺手把纸往旁边一扔。
严莫成盯着他,一支接一支地默默抽烟。
萧阿玉进来给他们送了两杯咖啡,他吩咐说:
“我和**有事,你先去睡吧。”
萧阿玉朝华**笑笑,进卧室去了。
华**缓慢地抬起头来,盯视着严莫成,问:
“就这事呀?”
这么重要的绝密级文件,李云南下午看过后批阅给严莫成等几位副局长,也只有严莫成才能给华**看。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严莫成长长地吐了口闷气:“这事还小吗?”
华**避开严莫成灼人的目光,默然地端起咖啡。
“我给你打了一宿电话,这都快半夜了你怎么才来?”严莫成又点燃一支香烟,让发胀的神经得到一点平静,“你可倒好,太监不急皇帝急,你真能稳住架儿!你干的好事,把省厅都惊动了,说不定还得惊动公安部,这是小事吗?”
华**一声不吭。吱吱喝咖啡。
“现在省厅要来人查,白双喜的案子,可能也有人采取类似手段给姓李的写了对我不利的举报信,还有那个工商局经济违法稽查分局长程少钳,致使我都跟着自危。这几天,李云南让我必须就这一问题提出具体侦查办法和一个万全之策来。那个小子身上有虎皮,**代表,我一直没安排去查呢,身为副局长,在这时把你叫到我家让你看这个东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大哥你罩着我,哈哈哈!是私人关系兄弟感情……”
“错了,是违法,”严莫成厉声说,“也就是犯罪!”
停了停,他又说:“你刚才的话只能让我感到难过,我并不想让你知恩图报,也不想让你感恩戴德,但是现在事情一下子就出来了,捅到省厅去了,还有白双喜那个王八蛋的事,我不图你怎样,而是期望你能解决问题。你自己的屁股,早点抓紧抓好擦干净了,否则,对谁都不利。”
“这件事,”华**放下咖啡,“已经来人调查过了。”
“我知道,可现在不是市政法部门,是省厅要查!”严莫成截断华**的话头,盯视着华**,一字一顿地问,“你当省厅这帮人也象市政法委那帮人一样好哄?他们不专业,只会整人,拍马屁捞好处,可刑事侦查局这帮人可不好对付,你对你用的那两个家伙到底有多大把握?省厅领导的真正意图又是什么?是像以往一样蜻蜓点水还是揪住不放一查到底?最后是你还是我被揪出来?你知道么!!”
“不知道。”华**低声地说,“反正我觉得问题不大。”
“你‘觉得’!”严莫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差点儿没一怒之下直接当面骂华**他马的!心火一下子冒了出来,“几个小时前,就在我那间办公室,一接到电传我不得不召开紧急会议,跟李云南、还有政委、书记他们碰碰头。研究这个问题,你知道他们几个怎么说的?”
他忽然气极败坏地顿住,在地上转了一圈。平时的威严,变成了现在的紧张。
“一晚上,我都在火上房一样着急,你却没事人儿似的,我可告诉你,**,该擦的屁股你想办法尽快都抓紧给我擦干净,省厅调查组一半天说到就到了,别的事我可以一手遮天,替你兜着,可这次弄不好我只怕是火葬场开后门——专烧熟人喽!”
“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弟!”严莫成一下又控制住自己,让情绪慢慢冷静。稍后,他闪忽着疲乏的目光,痛声地说,“没别的意思。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但局势一下子就已经严重到最危险的程度。平时看不出来,各种矛盾点也未暴露,可今天这个会让我意识到面对你的问题班子内部存在严重分歧,一有风吹草动局里的各种力量难保不闹得乌烟瘴气……”
“有人举报我,有些人会趁机八方点火,四处活动,将不可避免地爆发一场人事争斗,牵扯到我。偏偏在这个要命的时候省厅又要派专案组,给局势火上浇油,让你的事情更加不妙和复杂化。如果不尽快想办法解决此事,向各方面及社会舆论作出交待的话——”
严莫成突然提高了声音,冷冷地透出几丝杀气,“这次弄不好你我是要翻船的,到时候……”
“放心吧,大哥,”华**霍地站了起来,从牙缝中蹦出一句话,“我决不会让它翻船。”</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