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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一心是她的人,这是任谁都不知的,就连王海亦不知,只有白笑笑那孩子知道,他们都不在了,皆因凤君晚而死,这些旧账,让她怎能放下?
还有爹爹,终是因凤君晚而落到那般下场,这一件一桩事压着她,她怎能心安理得的在凤君晚身边?
还好,卞一心没有事,他亦没有出卖她。
那时,她令卞一心在凤君晚身边,很多事儿都是从他这儿传给她的。他在参知政事的位置坐得长,在百官中的声誉不错,有些事儿,是该提前让他知晓。
卞一心微惊,略一想,道:“也就是说你爹这些年未死,而是去了天留国,还当了个长公主附马?”
“嗯。”年画应得清淡。
她知道爹当年的不容易,但对于另娶,在她心中还是留下了阴影。
“任姑娘为何随你到天都?”卞一心那圆溜溜的眸子闪了闪,问道。
年画仰望水蓝天空,那儿一片明净,映入她清眸中,湛凉。
“我爹真的死了,死在我怀中,天留王容不得言姜。”
“原来是这般,年相无需伤怀。”卞一心轻声安慰,心思有些遂远。
这个女人当真不易,当年她救他的恩情他永不会忘,安插他到当时的凤相身边,他明知做这样的事儿下场不会好,但他没有任何怨言,战战兢兢,一路来,总算有惊无险。
她女子的身份,他亦是无意得知,但并未向当时的凤相禀报,他知道一些凤相的事儿,亦未向她禀报,他经常陷入两难,她救命之恩不能忘,凤相的为人他亦看在眼中,权衡之下,他决定谁都不伤害。
云成雨之事让他震惊,断没有想到他竟是凤相之人,亦深感自己处境的为难与危机,如今凤相已为帝,他更看得清当今圣上与年画,无论是才华思维,还是策略手段,两人是如此的相像,他希望他们不要再斗下去,多一分惺惺相惜不好吗?
“洛小五,福姐儿,白笑笑,王海,他们的死可与他有关?”
年画清冷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卞一心眸光微动,知道她所指的“他”是谁,当下看着她道:“均与他无关,自那福姐儿死之后,很多事儿都是他那俩师弟去做,他只让下官在朝堂上站稳脚便好,其余之事极少吩咐下官去做了,至于在战场上的事儿,下官便更不得知情。那****突然回来,还是重伤未愈的,他才告之下官他真实的身份,且是计策成功了回来登位,那时下官真以为你已死,他既然是先帝之子,登位,下官自是会支持。恕下官直言,你与他之间,下官懂一些,但并不全看得懂,似乎你在支持他,却又似有千万的恩怨。”
年画神情微动,心算是微松下来,“嗯,他们几人之死,本相一定要查清楚,把真凶揪出来,给他们一个交代。”
“年相有何吩咐尽管与下官便好。”卞一心见她回避亦不敢多说。
年画眸眼淡静,轻声道:“你我的关系你知我知,你心中有数便好。”
卞一心微点头,“下官谨记。”
他怎会不知这轻重?若是皇上知他与她的关系,只怕不会饶他。
“本相爹爹收有一位义子,住在兴隆客栈,性子木讷不太爱说话,但武功高强,也曾为天留国将军,你看着给他安排一份差事吧,他本是月玄国人,如不说,旁人亦看不出他是天留国人,本相是觉得他一身武艺浪费了实是可惜。”年画沉吟道。
卞一心想了想,迟疑道:“他若上过战场,许多将军认得他,只怕他日会给年相带来麻烦,这任姑娘已是……任姑娘样貌一看便知天留国人,日后可真会惹麻烦的。”
“本相知道,皇上那儿是不会有什么问题,言姜与任子宿一同随本相回天都他亦认可的,你便让任子宿在相府当个护卫队长吧,无需上朝那便无人识得他。”
“这般亦好,明儿下官亲自去接他。”
是夜,年画将一众来贺的官员打发完,已是二更,在天机阁细细察视了一番之后,亦无睡意,让人寻了一壶酒,一如以往,跃上屋顶坐了。
凉风习习,萤虫轻鸣。
握着酒壶子亦不想喝,抬头望那如圆盘的清月,淡眸微动。
月氏江山终是稳稳妥妥回到了凤君晚手中,两国亦休战,她的错她的罪算是减轻了一些,若不然,她万死不能赎罪。
想到那个人。
她心浪如潮水,千万般恩怨,怎理得清?
想到那日那热吻。
心微颤。
“相国大人!”
一声轻喊把她的思绪拉回,她已听出这声音,展颜微笑转头看去。
火红的夏裳,令人瞬觉这夏夜的热。
“你就不能不穿红衣裳啊?”笑道。
秦江槐弯起唇,逸开夺人摄魂的笑,人一闪,已到近前,撩衫坐落,眼中兴味一闪,火红着落那眼中跳动,“不能,若不穿红衣裳你便不看我了。”
听得苏镜说她已与凤君晚在一起,心中黯然,便独自回京,这一听说她又为相了,不做多想,连夜来看她。
年画笑,“你这是什么理儿?”
虽明他意有所指,但不并想说穿,在这个问题上,她都觉得自己就像个缩头乌龟,不愿意面对。
她欠他的,亦欠月祐潾的。
而那个人,她欠他的,他也欠她的。
“好理。”秦江槐亦不说破,知道逼不得她,亦不想问她又为何为相,只要她喜欢,他都支持。
举手将手中酒壶塞入她手中,“喝我这个,我请。”
年画看了看,把自己手中的酒壶放置一旁,“好,喝一喝秦大公子的酒,难得秦大公子请客,那许久之前还说让你请客,叫上海叔及成雨,只是现在物是人非,海叔亦不在了。”
说完猛的喝一口那辛辣的酒。
秦江槐眼波微动,亦喝了一口,道:“别难过,不还有我在吗?”
“是的,你在,甚幸。”年画眸光一动,“太上皇还好吧?”
秦江槐唇角微涩,道:“我回来亦未得见过他,只听爹说,太上皇很安静,还好。”
“秦太尉还有秦老夫人可是恨本相?”年画道。
秦江槐眸底一片幽静,对她一笑,笑影里是淡然的沉静,道:“有何可恨的?对于他们来说,太上皇平安更重要,至于其他的,不属于自己的何必去强求?”
他怎也忘不了那****回到京中,爹拉着他的手老泪纵横,直言只要他与弟弟平安就好,别无所求。
年画心底微热,举了酒壶轻碰他手中酒壶,道:“多谢!”
这一家都是和善之人,希望好人有好报。
“谢我便无需说这两个字。”秦江槐仰头喝下一口酒。
伴在她身边,就这样,亦很好。
年画灿然一笑,“好,不说。”
“我爹想告老,回沅西城。”秦江槐道。
年画眸光一动,“本相举荐你为太尉可好?”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秦江槐浓眉一挑,邪气的嘻嘻笑。
他知道若想如先前那般当她的随从,凤君晚铁定不允,只有这般,想来凤君晚会应下。
太尉只是位列九卿的官儿,如今又不掌兵权,由年画来提,凤君晚不会拒绝,而且他又不是草包,只是他向来不屑入朝为官而已。
年画笑笑,忍不住举拳捣一下他肩头,“你就不能歉虚一点?”
“那是虚伪。”
这一拳直酥了秦江槐全身的骨头,心底暖洋洋的。
远处茂密树枝上。
凤君晚将酒壶往三水怀中一塞,起身掠走,一瞬间便没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什么嘛?又生气?
三水手里拎着食盒,怀里揣着酒壶,望着那黑暗,无奈翻白眼。
转头又看向远处屋顶那二人,撇嘴。
什么嘛?画儿姐怎么这样?心里到底装着哪个男人啊?
三水回到宫中,在御书房门外遇见柳飘飘领着两个人正欲入内,他轻声将他唤住,扫眸看那两人,一看吓一跳。
指了其中一人,“你……你,不是那个管七吗?你怎么来这儿?”
管七笑笑,朝他施一礼,道:“正是在下,在下来见皇上。”
“啊。”三水摸了摸脑袋,疑惑道:“见皇上啊……”
他不是那个太上皇的暗卫吗?怎来见皇上?
柳飘飘勾唇意味一笑,似神秘道:“小子,你不懂的啦,一起进去吧。”
“我……我,大师……不,皇上神色好像不太利爽,我就不进去了,我在外边候着。”三水连忙摆手。
柳飘飘眸光一闪,大手一把扯了他手臂,笑道:“走吧,你是皇上的近侍,哪有不在身边待着的道理?”
“什么近侍?就出气筒一个。”三水低声嘀咕。
柳飘飘笑看他,“谁让你长一个出气筒样儿啊?”
三水苦了脸,“二师兄你就不能少欺负我一回?”
“已经是很少了,我现在带领暗卫,都极少在你面前出现,你还不满意?”柳飘飘手指轻敲他脑袋。
“满意满意。”三水闪了眨笑道。
几人入了御书房。
香炉中燃了沉香,丝丝入鼻,醒人脑,清思绪。
凤君晚盘腿坐在矮榻上,手捏着白棋子,眸光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棋盘,脸上如罩了一层霜,令这夏夜也一凉。
四人施礼。
凤君晚似老僧入定般,并未让四人起身。
三水偷偷瞄看柳飘飘,眨了眸示意。
你看你看,你都说皇上神色不利爽了,偏要这节骨眼进来。
柳飘飘睁大眸狠狠瞪他,挑眉,示意要他出声。
三水那浓眉拧成一线,示意是说又欺负我。
柳飘飘眉目一展,表示承认。
三水正要开口,那冷峰雪人开口了,“都起吧。”
“谢皇上。”
四人齐齐起身。
三水献殷勤的把案几上的茶盏端起递给凤君晚,冷扫他一眼,接了茶盏喝一口。
三水待他喝完,又溜须的接过茶盏放到案几上。
柳飘飘唇角直抽抽。
至于这般吗?几日不见,这小子都成马屁精了。
“三水。”凤君晚冷冷开口。
“小奴在。”
三水这一开口,柳飘飘差点儿岔气笑出声。
这小子学宫规学得还真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