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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现在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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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让她那么狠心,竟护了那月祐潾,二师兄死在那祸害手中,他怎能忘了这仇?

    现下连大师兄对她亦是恼火不已,自赦了死罪关押月祐潾那日起,大师兄再没有正眼看她,就连在朝堂眸光亦是绕开她,对她的事儿不闻不问。

    立后之事,更是绝口不提。

    年画眸光一闪,冷道:“好,本相知道了。”

    恨吧,这般,自是最好。

    御书房。

    丝丝沉香气味萦绕,凤君晚坐在火炉前,火钳子有一拨没一拨的撩着那通红碳条,微红的光泽在他眼中跳动,叫人探不出任何情绪。

    “皇上,今夜在御书房歇还是回寝殿歇?”三水立在一旁,轻声问。

    “嗯。”

    三水眸子微眨,想了想道:“皇上,师父的信儿,小奴藏起来好几日了,对不起,我……”

    他亦不知为何要藏了师父的书信,直觉得师父会偏帮年画,没多想便藏了起来,可见大师兄整日闷着气,怕他闷出病来,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让大师兄看一看师父的信儿,兴许师父就只是写些开解大师兄的话儿呢。

    “取来吧。”凤君晚仍然不动,无绪道。

    三水自袖中取了书信交给他。

    凤君晚轻展开,三水立在他身侧亦是看得见上面所写。

    仅一句话而已。

    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

    凤君晚将手中信往火炉中一伸,火苗腾起,转瞬化为一段段淡色灰烬。

    手肘垫于膝上,长指轻捏眉心间,紧紧的按着,许久未动。

    良久,三水忍不住开口问,“皇上可是身子不适?”

    “去把义父请来。”凤君晚抬眸,眸内波光微闪,清浅淡冷。

    “是。”

    三水退身而出。

    诸葛流一身清淡,立在凤君晚面前。

    “义父,朕派人送你至失魂谷吧。”凤君晚依然坐在火炉边,淡声道。

    诸葛流神情微怔,轻蹙眉,“为何?”

    “淡泊于山水间,不是您一生的向往吗?”一丝疲惫与伤感自凤君晚眸底无声划过。

    他身为皇帝,总有护不住的人,身边的人总因他而死,那不是他所想要的。

    诸葛流眸子微闪,神情卓然清淡,道:“是没有错,那是臣所向往之事,但只是向往,臣并没打算离开皇上,更不会丢下你不管,自臣抱起那婴孩那日起,就从未想过要丢下,皇上,你所忧,臣明白,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就如那时遇见那婴孩那般,一切皆是天意,皇上,何堪?何须为此时看不见的明日堪忧?”

    晚儿与柳飘飘情同手足,柳飘飘之死对他的打击甚是大,这几日,他亦是忧心。

    “义父,朕是不是很没用?”凤君晚眸内是极少见的伤感与哀伤。

    诸葛流怔了怔,沉定道:“皇上切勿作此想,更无须这般说,自古以来,为江山为社稷,没有不流血的,前人的流血是为了让后人活得安逸,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为了不辜负他们的牺牲,皇上作为江山的统领者,更应把江山治理好,让百姓安居乐业,国度昌盛。”

    凤君晚怔然看着火炉中那些已燃烬的碳条,一寸寸,斑驳暗淡。

    碳条在燃烬之前曾有那么灿烂的火,那么辉煌的热,燃烬了自己,暖了别人,这样的奉献,不值得珍惜吗?在碳条灿烂那一刻,为何不多欣赏一眼?

    在还能相聚那一刻,为何硬要分开?为何不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眸内星光轻绽,深深浅浅微漾,抬眸看向诸葛流,唇角淡淡勾起,如若早春清风,和煦淡柔,“朕多谢义父多年教导之恩,义父愿意留在宫中便留吧,朕不勉强。许久未与义父喝酒,今夜就与义父痛饮一番。三水,去取酒来,再做上些小菜,朕与义父对弈一局等着。”

    “好咧!”三水应了,欢快出殿。

    见这般,诸葛流宽慰淡笑。

    一夜北风吹,飘洒了一宿细雪落到了翌日,依然不停歇,整个皇宫银妆素裹在纯净的雪色下。

    母子俩,凤君晚披着玄色大氅,上官瑶拢着淡紫貂裘,并肩在雪地中急步行,身后是一干宫女太监侍卫,近身追随着。

    一行人至冷宫外,凤君晚命人在外候着,仅让三水随同,与上官瑶一并入了屋。

    屋内之人金太妃一见三水手中所端托盘中的酒盏,脸色瞬时白如雪,扑到上官瑶面前跪落,扯了她袍角,哭嚎呼喊,“姐姐……妹妹知错了,妹妹知错了,求……求姐姐饶了妹妹一命吧,妹妹不想死,不想死啊……且让妹妹在此冷宫中老死吧……求姐姐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上,看……看在先帝的份上,留妹妹一条贱命吧。”

    上官瑶淡眸似水,平平静静,未看她,亦未动,淡声道:“一切皆你自找,你的罪,哀家无权赦免,若是先帝在,只怕你死无全尸。”

    金太妃一怔,脸上哀切深深,转身向凤君晚,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皇帝,求皇帝放过贱妾一命吧……皇帝,您之前也答应不杀贱妾……贱妾只是把那孩儿抱入宫,并没有陷害姐姐啊,那杀人害人之事都是裴氏那女人做的啊……皇帝,贱妾贪图荣华富贵,一时糊涂做下这等事,贱妾知错了……饶了我吧。”

    凤君晚漠然而立,长长的大氅垂覆身后,沉沉冷冷,“三水,赐酒。”

    “是。”

    三水上前躬身向金太妃,声无绪道:“请吧。”

    “不。”金太妃望一眼那酒盏,脸无一血色,惊恐的站起身,猛的向后退,厉声道:“不,不,不是说好了不会死吗?不。”

    三水转头看向凤君晚,后者薄唇紧抿,周身生寒,比屋外雪天还要阴冷。

    三水放下托盘,手端了毒酒,快步上前,大手飞快往金太妃身上一点,点了她麻穴,不由分说将毒酒灌入她口中,大手紧捏她鼻翼,再一松开,连同穴道一同解开,“咔咔”两声,酒呛入了她腹中。

    “不……你好狠!”金太妃泪顺着脸颊流下,唇边乌血流出,接着鼻子,眼睛皆冒了乌黑血丝,“好狠,好狠……”

    软软倒下,再无声息。

    上官瑶无声叹息,缓缓闭了目。

    凤君晚一动不动的看着,眸光沉冷无澜。

    三水快步上前探了鼻息,查看了一番,欠身向凤君晚道:“皇上,此人已无息。”

    凤君晚转身扶了上官瑶,淡声道:“母后,走吧。”

    上官瑶睁开眼眸,道:“皇儿,赐她副棺材入土吧。”

    “随母后。”凤君晚神情不动。

    上官瑶点头,朝三水道:“三水,命人葬了她。”

    “是。”

    母子俩出了冷宫,细雪已停,寒风依旧,吹得树上枝上积雪扑簌而落。

    宫径上,浅浅的留了一道脚印。

    “皇儿,后宫散了,母后亦接受,只是这若大的后宫,真是太清冷了,皇儿,你答应母后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此事,你可不得食言。”

    上官瑶伫足望那枝枝傲然挺立的红梅,淡远开口。

    凤君晚顿足,负手而立,亦看那雪中点点红,眸底清寒,“母后,皇儿应下您的事,自然会做到。”

    上官瑶弯唇似浅笑,未看他,道:“你那日在众将士面前口喻立了后,可这会儿又无动静了呢,若觉得她不适合为后,那便另选人,可好?后宫三千佳丽是不要,可一妻总得要的吧?”

    “母后。”凤君晚亦未动,似嗔道。

    上官瑶笑意深了些,纤手折了一枝红梅,梅花扑鼻,带着冷冽,香沁心脾,“花有万千,独爱此一株,皇儿,母后很自豪有你这般儿,只爱自己想爱之人,深情守候,相信世间再无皇儿此般男儿。”

    “母后,你不恨她吗?”凤君晚神情一动,望着她手中那一株红梅怔然。

    昔日相府梅园情景再现脑中。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竟不知,两个人要在一起竟是这般难。

    上官瑶转脸看向他,“皇儿呢,可恨她?”

    若雪淡笑带着一丝意味。

    凤君晚意想不到她会这般问,神情微滞,随而弯了削薄唇角,一抹淡涩之意在唇边漾开,似苦,似恼,似恨,“她心中羁拌太多,那两兄弟是她过不去的槛。”

    “亦是皇儿过不去的槛。”上官瑶收了笑意,淡淡道。

    难得他愿意坦露心声,她自然儿戏不得。

    凤君晚心尖微痛,拧紧了轩眉,转眸向雪色天空,眉目冷然,“不然呢?”

    她口口声声说喜欢秦江槐,她拼了命亦要保月祐潾一命,这一切,让他怎过得去?

    “皇儿,爱是全部。”上官瑶眸光平静看他,沉定道:“爱她,便接纳她的全部,不然,便放手,皆自在。”

    凤君晚不动,神情似风中雪,甚淡,甚冷,甚静。

    上官瑶清眸淡闪,转身朝身一众人招手,一行人随着她缓缓离开,只留了三水在雪中静候着那一位帝者。

    山林静谧,只有寒风吹那树摇枝晃的沙沙声。

    年画亲手将那几处坟堆上的杂草一一拔除,任子宿在一旁帮着烧纸钱儿,静默不语。

    年画执了酒壶在几处坟前轻轻洒了酒。

    “海叔,笑笑,福姐儿,小五,年画对不起你们,不能将杀害你们的真凶绳之于法,下辈子若再见,年画再报答你们,月玄国永远是你们的家,年画会替你们守护你们的家园,你们且放心吧。”

    说完,在每一处坟前深深鞠了一躬。

    末了,两人坐在坟边,静静喝酒。

    远处林中偶有鸟儿尖鸣飞掠,穿林飞云,雪花纷扬……

    三月一过,春色满人间。

    御书房的火炉已撤,整个屋内丝丝淡冷。

    内屋,替凤君晚做完针灸的三水忧心如焚的看他,“皇上,师父何时到?”

    “有五六日便能到了,你苦着个脸作甚?朕……无碍。”

    三水眸子一眨,泛了泪光,缓缓跪落,道:“皇上,此事可要与太后娘娘说?还有画……画儿姐。”

    凤君晚眸光一棱,厉声道:“你若擅自说了,朕绝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