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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苹果的任务便是清扫秃尾河畔的所有洪兵暗哨。
李苹果见过很多精锐的斥候，林丹汗的神鹰卫队、黄台吉的白摆牙喇、绥德卫的夜不收，但是绝对不包括洪兵。
因为洪承畴绝对不愿意拿出珍贵的家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的。
这一夜，李苹果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焠毒的弓弩，不知道悄悄要了多少人的性命，他不得不佩服那些精锐的神射手。
天已经亮了，还有一个暗哨地点没有赶到，这只能怪绥德卫的情报工作做得太细致了。
或者说，王焕仁太过于谨慎了，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在秃尾河畔的一处河崖，至少有五十名洪兵正在这里驻守。
他们穿着制式的明朝装备，头顶上的红缨子飞舞，当胡永杰看到饭锅里飘出来的袅袅的烟尘的时候，李苹果用凉水洗了把脸。
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鲜血，闻着身上浓厚的血腥味，李苹果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神射手寻找最佳射击地点，一班跟从左翼绕过去，二班跟我从走。”
他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然后端起了火铳，悄悄的瞄准了不远处的暗哨。
“打。”
沉闷的声音从他嘴里吼了出来，烟雾弥漫，火枪打在哨兵身上，顿时倒下了一排。
他将刺刀按在了火铳上，大声喊道：“绥德卫。”
“杀！杀！杀。”
军乐官吹响了号角，士兵们端着刺刀冲向了洪兵在秃尾河畔的最后一个据点。
大明朝真正意义上，官军与官军的一场战争开始了。
秃尾河畔的洪兵被高家堡的战兵收拾的一干二净，遍地死尸，绥德卫的战兵随即虚晃一枪，从秃尾河上有，翻山过岭，寻找新的进攻地点。
当初崇祯皇帝任命李栋为绥德卫的卫指挥使的时候，对于洪承畴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两个人选择在秃尾河会面。
若是在榆林，哪里太过于突出，太危险，在神木，洪承畴肯定是不敢去的。
所以选择在秃尾河畔，这里挨着高家堡，又毗邻佳县和米脂，属于两边都有机会下手的地方。
李栋与洪承畴选择在这里会面，几乎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李栋笑着对身边说道：“你们担心洪承畴设伏，洪承畴何尝不担心咱们的伏兵，此时陕西大地到处都是流寇，咱们并不是他的心头之患，而我们有心干涉林丹汗和黄台吉之间的争执，咱们也没有能力干涉内事。所以看似最危险的地方，此时偏偏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要跟洪承畴这个老对手好好聊聊。”
绥德卫卫指挥使敢来，他只是正三品，又他洪承畴作为三边总督，又是文官，为什么不敢来。
虽然所有人都劝阻，洪承畴以前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会面的时候，偷袭义军的首领。
他们担心这一次李栋也如此偷袭洪承畴。
这便是李栋来到明朝以来，第二次与洪承畴见面。第一次见面是在韩城，洪承畴和杨鹤两个人定下计策，消灭黑风寨的时候。
那个时候，李栋还是只是一个小小山寨的寨主，洪承畴甚至懒得跟他说上一句话。只是如今，李栋已经成为手握实权的大人物。
谁也不想丢掉脸面，所以此次见面，非常的隆重。
两边都带着自己手下最精锐的少许士兵见面，跟在李栋身边的便是张不凡与吴又可两个文弱的读书人。
相反洪承畴身边带着的则是两员虎将，左光先与贺仁龙。
果然是越是缺什么，越要去显摆什么，李栋吃惊于洪承畴身边竟然有此等猛将，而洪承畴吃惊于李栋身边竟然开始出现了有名的文士。
但是此次见面，两个人似乎谈的非常开心。
洪承畴喝着李栋送来的烈酒，喝的非常畅快，还嘲笑李栋不懂吟诗作对，李栋却指着洪承畴送他的战马，说他不懂相马，却要附庸风雅。
两个人都是极其有心胸的人物，两个人出身都很平凡，两个人都在这个即将崩塌的世界，打出了一番属于自己的世界。
两个人虽然曾经有心杀死对方，现在依然有心杀死对方，但是两个人却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李栋甚至动了权洪承畴进入自己手下的念头，但是这句话一直没有说出口。
洪承畴是个人才，是个绝顶人才，但是他手下的兵将比自己多，权利比自己打，出身比自己要好，受崇祯皇帝重视，自己又有什么尊严，邀请他到自己手下。
谁都没有想过，两个出身完全不同的人，两个目标完全不同的人，会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根本就没有任何争吵和抱怨。
秃尾河，一条没有任何名气的河流，却几乎影响了陕西大地的未来，那就是两只巨擘之间的直接争斗。
此次会面之后，两人都派走了驻扎在这里的士兵，将士兵抽调到更有意义的地方，李栋将士兵调到了西北与满人作战。但是两个人也都留有后手，因为他们对方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没有结果决不罢休的气质。
而洪承畴则将士兵全都调集到镇压农民起义中，纵然是手底下谋士的建议，两个人也没有反悔。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洪承畴那么厉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农民起义军赶到了山西，瞬间曾经的盟约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洪承畴果然在最短的时间内背叛了盟约，发动了对绥德卫的战争。而绥德卫也正是因为有后手，而没有在洪承畴的麻痹下，丢失任何有意义的土地。
只是如今战斗一直没有进展，不论是高家堡还是榆林道，防御都太过于强悍了，而且物资极其充足，到了现在都没有任何收获。
而在后方潜伏的李栋终于销毁了曹文诏的粮草，曹文诏能力虽然强，但是也不得不开始调动部队撤退。
李苹果带着一个半个排的夜不收，一夜之间，就消灭了接近接近二百的暗哨，而自身也紧紧剩下了一百人。
他们将敌人的尸体埋入土地当中，吴夫子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这些士兵的尸体千万不能扔进水中，不然人和牲畜喝了会引发瘟疫。
而且虽然他们是敌对的势力，但是他们也是明国人，所以要将他们掩埋，至于绥德卫的尸体，有条件可以带回去，没条件可以焚烧，将骨灰带回英烈祠。
他们虽然战死了，但是活着的战友有义务将兄弟们带回家，除非所有的兄弟都战死了，才会将他们的战旗供奉在英烈祠。
徐佳武带着一千多人的队伍翻山越岭抄小路奔向了榆林道，当出了秃尾河的范围的时候，徐佳武遥望佳县的方向，不知道主公现在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