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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耐,你真能耐,勾结汉人,一箭双雕,大概只有我那愚蠢的孪生哥哥还以为你是什么善良的日湖明珠……哈哈……毒妇,都是毒妇!”隼摩尔躺在地上,捂住不断流血的胸口,笑得浑身颤抖,仿佛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和隼钦宁怎么斗,怎么算,也没有算到会有这一天,他们全都栽在女人手上!
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旭旭大公主面无表情地冷眼看着他,随后看向了那戴着金鹰面具的银甲魔神,只是双方眼神一触,对方那似笑非笑,黑暗莫测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诡魅血腥浅金色眸子让她忍不住颤了颤。
那个看起来仿佛高坐庙堂里出尘如仙的男人,如今站在血海之中的战鬼,却仿佛一样相得益彰,仿佛……全变了一个人般。
不,又或者,那个男人从来没有改变,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与虎谋皮,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这是她和魔神的交易,也是她心甘情愿的。
她的弟弟,才应该是这个赫金草原、雪山与大漠的纯血统治者,她在父亲的面前立下过毒誓,要扶持自己的弟弟登上父亲传下的可汗之位,那是父亲的心血,她忍辱负重多年,带着弟弟夹在隼摩尔和隼钦宁之间艰难地平衡着,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主宰自己命运的一刻?
如此一想,旭旭原本发颤的手,再次紧紧地握住了自己手里的缰绳。
她怜悯地看了眼隼摩尔:“一切都是你求仁得仁。”
说罢,她转身,强忍着那过分浓烈的血腥味带来的作呕感,立刻策马离开。
“求仁得仁?!”隼摩尔低低地咳着,每一次呼吸,他就会咳出不少血沫子来,破了一个大洞的肺部像个一个烂风箱,呼哧,呼哧地不断地将他的生命抽离。
他苍白着脸,银眸阴沉沉地看着那远去的女子背影,竭尽了全力吼了出来:“蠢货,你还不明白吗……咳咳……这是秋子非的阴谋……赫金人振兴的希望都被你的一己私心毁了……咳咳……。”
说罢,他颓然而狼狈地倒在地上,喘息着,不断地喘息着,任由痛苦在全身蔓延。
这时候,一道冰冷的阴影忽然覆盖在了他的头顶。
因为失血过多,隼摩尔的眼神有些迷蒙,只隐约地闻言一点淡冷的香气,那种香气,他在琴笙,不,在战鬼秋子非身上闻见过。
明明就是那样一个适合血腥与黑暗的男人,却偏偏钟爱一身白色,连战甲都是银白的,连身上都有那种让人闻着就清心寡欲的香气。
“把自己伪装成神的样子,你他娘的……还……还是……一个魔鬼……秋少将。”隼摩尔看不清楚站在自己头顶上的男人,却只恨恨地低咒了起来。
“你……咳咳……真是很卑鄙无耻啊,如果杀我的人是你们汉人,我的部族也会竭尽一切为我复仇,与汉人开战,杀个血流成河……可……咳咳……杀我的是我们赫金人……还是赫金王帐的人……哈……我……成了觊觎可汗之位,谋害亲兄弟的贼子……就没有人会为我复仇了罢……可谁他娘的都知道那个狗屎世子是个什么货色!”隼摩尔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咳血。
“那个懦弱又纨绔又暴躁好杀……的蠢货,连旭旭都不如……他坐在这可汗王位一日……咳咳……我赫金人就没有崛起的一日,你打的好算盘……咳咳咳……。”
隼摩尔不断地咳嗽着,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部都咳出来。
好一会,等着他缓了缓,头顶一道凉薄低柔的声音响了起来:“隼摩尔,我记得你婢女为你生的长子已经九岁了罢。”
隼摩尔闻言,浑身一僵:“你……你想干什么……咳……不准碰他!”
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那一刻,他忽然清晰地看见逆光之下,金色鹰身面具后,那一双泛出冰冷金属色泽的眸子里莫测晦暗的诡光。
他也听见那一道黑暗的影子意味深长地道:“不必担心,你喜欢复仇的戏码,本尊自会庇佑你的儿子,十年里好好地活着,也会继承你的遗志,待得十年后,再向赫金王帐复仇,本尊会让人原原本本地将王帐与你们兄弟的恩怨告诉他。”
隼摩尔呆愣了片刻,随后他忽然疯狂地握住剑想要挣扎起身:“不……不!”
但是下一刻,一只穿着银色战靴的脚便忽然踏在他的胸口伤口处,慢慢地足尖用力,随后一点点地将他踩回了地面上,仿佛碾碎一只蝼蚁一般。
随后,他再次听到了那一把幽柔悦耳的淡笑声在他耳边响起,宛如噩梦:“不过十年后,你们赫金人间的胜负,鹿死谁手,你的儿子能不能活到最后,本尊不保证,本尊只能庇佑你们美丽的草原永远不得安宁,永陷战火。”
“咳咳……不……不……求你……放过……放过……咳咳……。”那一刻,隼摩尔忽然不能控制地想要求饶,但是在看清楚身上魔神面具下唇边残忍的笑意后,他忽然彻底的绝望了。
这个魔头,一切都是他的陷阱!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谁是鹤,谁是蚌,谁又是渔翁?
他的野心,隼钦宁的野心,甚至旭旭的野心最后却成了毁了赫金未来的导火索么?
他和隼钦宁、旭旭、甚至苏千城和宫少宸……都以为自己是渔翁,但到头来……谁又做了谁的手中刀。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开始布局。”隼摩尔抱住身上的那只脚,失神地瞪大了眼,死死地看着自己头上的阴影。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明明他的谋划如此缜密,逼得对方如丧家之犬,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成功了,不管是复仇,还是为自己登上汗位的筹谋。
“你将死时和你孪生哥哥真是一模一样——聒噪。”银甲魔神微微翘起薄唇,凉薄地一笑:“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很重要么?”
秋子非微微倾了身子,金色的眸子阴翳地看着脚下的男人,指尖慢慢地擦拭过自己手上猩红的长剑:“也许是从他将我从永冻川,或者说永冻原带回赫金的时候,也许是从你和宫少宸将手伸到天鹰沉眠的圣地,炸了山的时候就该知道,就该明白唤醒本少将的代价,你们未必承受得起。”
他顿了顿,极慢地道:“你们竟私自将只属于我的人的性命拿走,就都下去为他陪葬罢。”
“嗡——!”那长剑发出一声诡异的诤鸣,像是幽暗而诡冷嘲笑声。
隼摩尔失神地睁大了眼,目呲欲裂地瞪着他。
父亲用了将近十倍于这个可怕男人和他天鹰大营之人的代价,又赔上了自己的性命才封印了魔神,却因为自己和隼钦宁的愚蠢和自私……将对方再次唤醒么?
在这一刻,隼摩尔忽然忍不住想要歇斯底里的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
不知是笑自己的愚蠢,还是笑对方的残酷。
“这,不过是个开始。”银甲魔神却忽然松开了踏在他胸口的脚,在一边的草地上轻擦了擦,像是踩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随后,另外一道纤细的人影却慢慢地出现在隼摩尔的视线里。
“小……唐?”隼摩尔瘫软在地上,失血过多,几乎让他眼前一片模糊,却还是在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脸庞。
楚瑜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头顶上方,她此刻身上亦是一身暗紫色的劲装,长发束在头顶,露出一张冷若冰霜的俏丽容颜。
“你……咳咳……是来杀我的么?”他看见了她手里的那一把长剑,暗红色剑穗慢慢地晃动着,像是蘸满了血一般。
楚瑜垂眸冷冷地看着他:“苏千城已经在赎罪,你是第二个,宫少宸和宫少司,很快也会下去。”
隼摩尔却忽然抬手,竟似回光返照一般,死死握住了她的剑锋,一边咳血,一边低低地笑,银眸微眯:“咳咳……不错,我杀不了你,你杀了我也不错……刀剑入肉,都是和**一样的……哈哈哈……痛快啊!”
楚瑜握剑的手,梭然一顿,墨玉大眼里浮现出一种几乎不能忍耐的恶心情绪,眼眶发红。
这个男人,甚至连杀他,都让她恶心啊!
但是下一刻,忽有一只修长白润的玉骨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再慢慢地包裹住她握剑的手。
而她的身后也贴上了一具高大冰冷的身躯,银色的盔甲贴上了她的背后,隔着单薄的夏衣也能感觉到那盔甲的甲片抵在她柔软的肌肤上轻轻摩擦,冰冷而坚硬,仿佛某种带着**意味的暗示。
隼摩尔死死地看着那一幕,却见那银甲魔神在女孩耳边压低了下巴,幽柔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边响起,有一种让人战栗的温柔与凉薄:“小鱼,你穿上本将军盔甲的样子,美得让人心动。”
楚瑜脊背微颤,下意识地侧脸,便被他另外一只戴着金属丝制成冰冷手套的手抚摸上了脸颊,粗粝的金属磨蹭过脸上娇嫩的肌肤的感觉带来一种诡异的刺麻,下一刻,她眼前一花,便被他禁锢住下巴,深深地吻住。
她浑身一震,睁大了眼,而与此同时,她忽然感觉她的手被他握住梭然抬起,再以一个优美而狠戾的姿势划过半空。
“嗤——!”
鲜红的血色四溅,隼摩尔在那一霎,身首分离,银眸怒睁间,却是眼前之人亲密相拥的模样,死不瞑目。
而那银甲魔神冷冷地看着他轻蔑而笑,以吻封缄怀中人儿的泪、恨、疲惫与羞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