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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时光,严鸿对这两个美女也算有了几分了解。这对姑叟不认识字,也没什么心机,心里有事便瞒不了人。她们二人对于耿家之难,是完全归罪到耿少泉身上,谁让你吃多了撑的,放着好日子不过去造反,牵连咱全家受害,实在是家门不幸!至于严鸿作为朝廷钦差,镇压造反,那是天经地义。这俩女子,是既不敢抱怨,也确实没什么仇恨之心。
相反,因为严鸿答应她们不用去教坊司,更答应了耿金铃要救她老爹的要求,这使得二女对严鸿感恩戴德,简直当做救命菩萨一般。再加上严鸿少年英俊,家室显赫,手段又非同小可,因而两女非但不认为自己是被强行霸占,反倒认为是上天赐给的金龟大爷,能被自己抱到粗腿,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不用说耿金铃这大姑娘,既然失了身子便再不做他想,就是花月仙这妇人,比较之下,也觉得耿少泉这杀千刀的东西,连给这年少英俊,杀法了得的钦差大老爷舔脚趾头也没资格。因此除了施展出全身解数侍奉外,更将满腔情丝都系在这钦差身上,混不顾自家男人还没砍头,就已经把全副媚骨柔肠,都贴到他的身上。若是耿少泉在牢中知道这情形,非得含血喷天以头碰壁不可。
从严鸿的角度看,花月仙懂得内媚手段,是个一等的尤物;耿金铃单纯可爱,对自己更是百依百顺,任他摆布,也万难割舍。他见这两人已然把立场彻底转换过来,完全从自己角度出发,不由暗自感叹。张爱玲诚不我欺。这两个美人既然被收服了,倒好带回去当个丫鬟,给孙月蓉作伴。不然,以孙月蓉这性子脾气。以后在内宅里。只怕被宝蝉、张青砚之流玩死都不知道。
等到了耿家的议事厅,耿墩儒过来施了礼。才问道:“不知那两个贱人伺候的可好?”
严鸿点头道:“不错。这两人我留下了,回头有什么事,只让他们找我说话,该用多少银钱。也只管跟我说就是。”
耿墩儒本来是要拿这两个女子讨好钦差,可没想到那两个女子虽然不认识字,却也有心计,连他私吞耿家家产的事都知道。更没想到,他原本以为的露水姻缘,居然钦差张口要人。他只得笑着说了恭喜,然后才道:“老朽昨夜与几位村中长者商议。那十几个村子的人咄咄逼人,一则对我耿家过去的一些行为,添油加醋,夸张至极。而在索赔上面,更是狮子大张口,不但要按连本带利,甚至荒年也要照丰年算,误伤的人命更是漫天要价。就这么个势头,我耿家哪怕倾家荡产,也难以让他们满意,事到如今,还望钦差大老爷救我们一救。”
严鸿道:“耿老员外,这事上,我怎么救你?毕竟对方可有证据在手,而且耿少泉做下的勾当,拿到朝廷去,也须说道说道。我又不能出兵赶走这些告状的,要回护也是有心无力,还望老爷子体谅。”
耿墩儒道:“非也,非也。老朽可不敢强钦差所难。老朽只是想,将我耿家祖业田产八千亩并林地、水塘及城内的十四家店铺,全数卖给大老爷。”
严鸿一笑道:“哦?这些田地、水塘乃是你耿家的祖产,卖出去,族中之人,可有异议?”
“大老爷放心,老朽忝为族长,这个主还是做的了的,这批产业决无人敢说三道四。”
“但不知要多少银钱?本官出来的匆忙,身上款子带的有限,若是数目太大的话,怕还得找人借些银两来周转。”
“大老爷说的哪里话?这事虽然是买卖,却不能找您要钱。如今倭寇犯境,我大明将士浴血杀敌,立下赫赫战功,老朽虽然年纪老迈,上不得战阵,但也有报国之心。卖田所得,全做我耿家助饷所用,这笔银子钦差犒赏给将士就是了,老朽可万不敢收啊。”
严鸿听到这,心里暗道:这老狐狸倒也不简单。他这手等于是把自己绑到了一辆车上。以卖为名,其实把产业送给自己,那些村庄的员外要是继续索要赔偿,就等于是从自己口袋里往外掏钱,谁还敢送死?
而这种物权所有人转移,看上去耿家吃了大亏,其实不然。严鸿不可能长期在台州住着,那么这片产业还是要交给人打理,而严鸿只要不是存心作对,找的代理人自然应该是耿家的原班人马。而自己过年收租子也就是了。作为代理人出现的耿老族长,又有什么损失?
另则说,严鸿是官身,本来就享有免赋税权限。又有严阁老的势力,他自己本人是天子眼前的大红人,其名下的产业,谁不怕死敢来收税?因此耿家这卖地,实际就是一种变相的投献,从此免除了自身的赋税。至于说上缴给严鸿的地租,相比以前这当然是一部分损失,但同时相比以前也减少了给官家的租税,连人头税都免了,更省却那无休无止的追加勒索。这么两下比较,其实吃亏不大。而通过这种手段,却可以完全平息耿少泉造反和周围村庄告状所引发的祸患来,所付出的代价简直少的不能再少。更别说以后傍上了严阁老的大腿,甚至于从某种程度上说,还是占便宜。
如今江南剿倭,所需钱粮开支甚大,除了胡宗宪自行筹措外,嘉靖皇帝下旨于江南提编。这提编说白了,就是加税,在闫东来所属的那个时空中,明朝末年开征的三饷,也属于这种性质。
而剿倭提编的数额为四十万两白银,由南直隶、浙江、福建三省共同承担,然后再按照府县编制分摊下去,征收方法为,人头税,按人头计算一个人交多少钱。上面派下来四十万,经过层层加码,到了地方上,大概就要六十万起步。这耿家原本的靠山是耿少泉,靠着这个关系,马马虎虎象征性的交一点就是。可靠山一完,这提编钱就得按人口如数交纳,这就是笔不小的开支。他们如今把土地一献,身份从地主、自耕农就变成了佃户,从此就消失在大明的鱼鳞册页上,成了隐形人口,可以躲避这提编钱,仔细算一下,其实很难说是吃亏还是占便宜。
严鸿正待与对方讨价还价,将那对姑叟的嫁妆索要出来,好歹也不能白便宜这老小子。就在此时,那管家耿富进来,在耿墩儒耳边嘀咕了几句,耿墩儒面色一变道:“大老爷且稍坐片刻,老朽有些俗务,去去就来。”说完拄着拐杖离开大厅。
那耿墩儒随着耿富来到另一间偏僻房舍之内,只见自己的小儿子耿金海正一边擦着汗,一边焦急的张望,见他进来,过来磕头道:“爹,倭寇,倭寇来了!”
耿墩儒听到倭寇来了,忙道:“来了?来了多少?还有多长时间到咱这?娘的,这钦差居然带了外面村的人一起过来,咱们赶紧把庄丁都集合起来,带了细软先躲一躲。等倭寇过来,让他们自己拼个死活吧。”
耿金海摇头道:“不是!不光是倭寇,官兵也来了。”
“怎么?是倭寇追杀官兵追到这里?那也没事,咱先把官兵请进来,再走,让他们一个也走脱不了。到时候,等倭寇打完官兵,说不定咱还能弄他几杆鸟铳,几十副衣甲呢。”
耿金海急道:“爹,错拉!错拉!不是倭寇追官兵,是官兵追倭寇!”
耿墩儒气的抡起拐杖就打,口中骂道:“混帐东西!都那么大个子的人了,咋连说话都说不清楚,到底咋回事?”
耿金海被打的抱头鼠窜,边躲边道:“别打,别打,再打我就更说不清楚了!”
等听完了儿子探来的消息,耿墩儒连打人的时间都没有,急忙赶回大厅对严鸿道:“大老爷,我家的后生方才探来消息,有戚大老爷带着浙兵打了胜仗,追杀倭寇,数千倭寇一路败往台州方向来了。我家那后生是骑着脚力去打探的,脚程快些,估摸再有个把时辰,这倭寇就该到咱这附近了,是战是守,请大老爷拿个章程。”
严鸿闻听大喜。本来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战局。倭寇万一破了新河所,这场战斗恐怕将变的不堪设想,自己手上唯一的战力就是戚继光的浙兵,戚继光要是败了,自己就只能跑路。现在戚老虎不负众望,果然打了个大胜仗,而且看这架势,是把倭寇打急了,居然要扑台州府城。他们想干啥?败中求胜么?这是自投罗网的架势啊。
可是另一方面,如今台州城内,没有多少可战之兵。机动部队都被自己拉到这来混吃喝,城内只有一群凑数的卫所辅兵夫子,能打的也就是百余个本地锦衣卫。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个,而且大半是垃圾。云初起老兄就算是孙武再世,也挡不住几千倭寇啊!要真被倭寇破了台州,可就糟糕透顶。就算戚继光随后掩杀过来,府城被倭寇攻破一轮,这损失也太大了。
然而此刻自己身边的兵力也不过一百多个,就算立刻赶回去,都未必守得住。这如何是好?他转念一想,便有了计较,道:“这事却也不忙,赶快把那十几家的族长、员外请来,共议此事。”
那些外村的族长昨晚上逮着便宜酒一通猛喝,今晨多半还在宿醉之中,勉强来到这里,结果听说倭寇快来了,顿时酒醒了一多半,急忙说道:“大老爷,不知来的是真倭是假倭。总之倭寇甚是凶残,只怕荼毒我等家小,我们只能告辞,带着人马回村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