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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鸿心知自己去沈炼庄上干这么个事情,杨大业肯定是能猜出几分的。与其如此,瞒也瞒不过,不如直接把他拉进来,让他手上也粘鲜血。这样大家不清白,可能反而保密性还强了些。
杨大业听说严鸿准备对沈炼动手,待要劝告,却又不敢。只得唯唯诺诺,大致说了下追风狼慕容语的情形。王霆道:“钦差大人,此事务必机密,牵扯的人不能过多。以属下所见,留陶智在营中统兵驻扎,我与刘连、邵安二人,再加上商总旗的十二名好手,以及严钦差的几个家丁护卫,一共二十余人南下。那沈家庄中不过数十口老少,对付他们尽也够了,人多反而容易暴露。回头,将营寨的辕门巡逻之人,尽皆换成锦衣卫心腹,出营之时叫他们不得啰嗦,便可万无一失。”
严鸿点头道:“王老兄说得有理。杨千户却也请跟随,做个向导。诸位老兄,你们且去准备。我再对我严府的家人吩咐几句。”
锦衣卫众人出去后,严鸿又叫来梁如飞、奚童、严峰、严复、严靖、严康,再加上张青砚也在身侧。严鸿对他们道:“听闻沈炼这厮收留了刘才的党羽,准备有胆大妄为的文书,要谗害老太爷、老爷。我已安排锦衣卫,今夜前去沈家庄,务必杀掉狂徒,夺回文书。诸位,只有你们几人才知有此物事。你们随同锦衣卫前去,小心从事。梁老兄,请你带队,凡是多听青砚的主意。”
梁如飞点头道:“大少爷,这个自然,此去沈家庄。以我看啊,须得把满庄老小,杀个干净,免得后患。”
梁如飞入严府之前。本就是一方大盗。是以说出杀人灭口,丝毫不带犹豫。严鸿听闻此言。面色凝重。张青砚忙道:“梁先生,具体如何,到哪儿再做计较也好,若是能不伤人命办妥事情。自然上上大吉。但若是迫于形势,相公岂能随便怪罪各位忠心耿耿?倒是相公身边,要不要再留些人护卫?”
严鸿笑道:“我这里有三百锦衣儿郎,还有二百福建精兵,几百杆准头枪,还怕什么危险?众位放心,你们此去沈家庄。那是干系我严府安危的一等一大事。多去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这里不碍事的。”
梁如飞道:“既然如此,大少爷自己小心。我们下去准备了。”于是严府众人也随之出门。
出去之后,张青砚道:“相公。我也想去庄子里。”
严鸿道:“你这一等一的佳丽,却去跟随他们做那杀人放火的湿活,我有些不忍。”
张青砚正色道:“相公,你便是我终身依靠,我为了你,便是出生入死也心甘。梁先生他们这一路虽然颇有高手,但毕竟不知对方虚实。我独自一路前去,或许暗中相助,也能有些裨益。”
严鸿也知张青砚所说有理,此去沈家庄,其实颇有凶险,尤其既要除掉严府的祸患,还要尽量不暴露目标。有张青砚这样精明的好手暗中一路,确实可以发挥单纯靠硬拼不能完成的力量。因此他不再坚持,轻抚她的头发道:“如此,有劳青砚你了。哎,我当初对你说,让你入了严府,便享尽荣华富贵,不再受那江湖上风霜雨雪的苦。如今却还要累你出生入死。这是相公我亏待你了。”
张青砚被他这么一说,两行清泪流下,紧紧抱住严鸿道:“相公,有你对我这份心,我便是身败名裂,也甘心了。只是,只是我若有什么不测,有什么犯错惹你生气的地方,你不要忘了我是为你就好。”
严鸿自然抱着她宽慰一番。过不了一顿饭功夫,王霆和梁如飞入帐来辞行,说是准备停到,便要出发。严鸿想到这帮人是要去庄子里杀人放火,尤其少不得残害多少无辜的老幼。他虽则在大明官场混了两三年,单是上千人的厮杀场面也看过好几次,早已不复当初穿越前那个纯情地青,然而要直接对百姓下手,毕竟心中留有几分不忍。一时之间,竟似想要阻止他们,别让出发。可是转念又想,若不能除掉沈炼,严府的势力怕也要根基动摇。两害相权,也只得如此。因此,咬一咬牙,挥挥手道:“去吧。”
王霆、梁如飞等人出后,张青砚对严鸿一笑:“相公,我也去了。”严鸿点一点头:“你多加小心。实有不妥,立刻回来,我调动兵马再去沈家庄也好,你却千万不要出事。”
待等张青砚也离开,严鸿独坐帐中,看着周围的灯烛火焰跳动,心潮起伏。一会儿,他眼前仿佛出现幻想,白日里去过的沈家庄烧成一片火海,几个老太太、小孩儿奔走哭喊,却被锦衣卫纵马砍倒。然而一忽儿,他又仿佛看到,朝廷上皇帝龙颜大怒,却看不清面目。圣旨下时,将他父亲严世藩五花大绑,推出斩首。他祖母欧阳夫人哭得肝肠寸断,他的一帮姬妾,也被全部逮捕,一个个以泪洗面,被士兵推攮着。自己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了家族的利益,有些事情也不得不干。念及此,再想想那已在孙月蓉腹中的孩儿,严鸿猛然锤了一下桌子,高声道:“拿酒来!”
沈家庄北的荒野上,二十余骑朝南疾驰。马背上二十余人,个个蒙面,身上穿的都是绿林中人的服色,手中的兵器也是有刀有剑,有棍有斧。这正是严鸿派出的锦衣卫和家丁队伍。锦衣卫是杨大业、王霆等四个正副千户,加陆炳的十二亲卫,严府中人则是梁如飞等六个家将。
同一时刻,沈家庄西边的野地上,亦有四五十骑在向东奔驰。马背上的人也是蒙面杂色服饰,手中十八般兵器俱全,一副山野草寇的势头。但是其中有一些人,背上却还背着火器。为头的一个大汉,低声道:“加紧些!这一回要是不能办掉姓沈的,只怕老军门有些糟糕,咱哥们谁逃得了好去?”
在锦衣卫那一队更朝东的一处,却还有一骑在孤零零的南驰。这匹马的脚力显然比常马更好,因此这一骑行得也快得多。马上的蒙面女子,自然是张青砚了。行走江湖数年,威名远扬的青衫龙女,此刻秀眉紧蹙,心念起伏。她自知,这一去,自己便是没有了回头路。以往的江湖侠名,同道恩义,如今便也都失去了。纵然隐瞒一时,终究不再有转圜的余地。只为现下严府里那个金龟婿,自己竟要舍去多年的过往。虽则女侠这一条路子,当初也不是她自己选的,走这条路子她也并不愉快,然而终究此刻要一刀两断的放弃,却也难免纠结。
张青砚脑海里黑白翻腾,想想在严府里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再想想往日里江湖上的风餐露宿,血雨腥风。若是今夜不能将沈炼灭口,只怕朝廷里严门势力要被重挫,那时又如何保得自己的富贵生活?自己已然失身严鸿,严府若倒,自己又能到哪去安生?再想想往日在师门里,自己被师姐夏紫苏凌虐的情形,张青砚银牙一咬:只好对不起江湖同道了。但愿此去锦衣卫和严府家丁便能得手,自己不需出手,那是最好的。
二更时分,两股相互不知道的队伍,不知不觉渐渐靠近了。下一刻,两边几乎都有人发现了对方。
“长官,那边有马队!”
“二哥,响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