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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节 湖中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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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深知紫云诀的威力,眼看电球就要砸到谢子枫身上,忍不住叫道:“快闪呀!”谢子枫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依旧一动不动,不过明天恍惚间好像看到谢子枫对自己笑了一下。他心里叫道:“你现在还有心思笑,一会哭都哭不出来了。哎呀,看他修习之日尚浅,要是捱不住这一招……”想到这里,他张大了嘴,喉咙“咯咯”几声,才发出声音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四个电球忽然偏离了方向,都朝着地面栽下去了。

    明天道术修为虽然比他的师哥高,但是对人情世故是一窍不通。此时他也不顾对面是“偷了自家兵书的贼子”,往前走了几步,问道:“你是怎么,怎么让我的紫云改变方向的?”

    谢子枫本以为他要发狠,是以绷紧神经提防他出招。哪知却等来这一句,顿时泄气道:“我用的是你们鬼谷的‘坠星术’呀!怎么,你们连‘坠星术’都认不出来,就要诬赖我是偷你们东西的小贼?”

    明天一本正经地答道:“坠星术是我李靖师叔的绝技,我只是见他老人家用过,却不懂其中的奥妙。”说到这里干脆收起剑,挠头道:“不过师叔的这一招用的是玉石,我方才并没有看到石头啊!”

    谢子枫松了口气,心道:“这世上还有如此痴迷道术的人。”口中却大言不惭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坠星术实质上就是御气术。天下之物,无论大小,皆可御之。我方才便是用雨滴为器,打落你的紫云的。”

    明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雨滴本身便是水灵之气凝成,金水相生,我的紫云自然被你的水滴带走了。妙哉妙哉!”两人居然就这样在细雨里谈论起道术来。

    今天与秋决明周旋已久,却总是打不中他。瞅着秋决明老神在在的模样,他就来气。此时见自家师弟居然和谢子枫聊起天来,更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施术,他体内的灵力已经有些枯竭,身体也有些疲惫,反观秋决明,依然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一边催明天帮忙,一边又凝出三朵紫云来。这三朵紫云一飞出去,他只觉浑身一空,呼吸也粗重起来。此时只见秋决明双手分开,掌心居然多出一只黑色乌鸦来。

    明天正在和谢子枫讨论御气术的境界,此时瞥见秋决明手中的乌鸦,脸色大变,叫道:“乌鹊变!师哥小心,这是墨门的公输八变!”

    谢子枫心里也为之一紧,他在梁山脚下见识过公输八变的威力,此时不禁为今天担心起来。然而他并没有出声劝阻,反而温言对明天说道:“放心,决明兄自有分寸,不会伤了你师兄的。”

    果然如谢子枫所料,那乌鹊脱离了秋决明的手之后并没有直扑今天,而是一口将空中的一朵紫云吞下。这黑鸟儿犹不知足,又接连吞下其余两个电球。众目睽睽之下,乌鹊不但没事,反而像人一样打了个饱嗝,然后懒洋洋地飞到今天身前,轻轻停在他的头顶。

    今天显然也识得“乌鹊变”,深知这一式的厉害,休说他此刻体内空空,就算是一口气凝出十八朵紫云,也不敌黑鸟儿在他身上轻轻一啄。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上尽是水,也不只是雨还是汗。却听秋决明那令人憎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哎呀哎呀,明明是想变个苍狗的,怎么变出这么小个东西。真是失败呀!”

    “你,你竟然修成了苍狗变!”今天眸子一凝,再也没有拼斗的**,垂头丧气地说道,“技不如人,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我投降万万不可!”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谢子枫正在咂摸这段话的出处,却听秋决明笑道:“小子,你看戏文看多了吧?动不动要杀要剐的。我们好好地吃我们的酒,你咋咋呼呼地跑过来打架,现在搞的我们好像是坏人一样,还有没有天理了?”

    “呸!你现在占了上风,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今天愤愤不平地指着谢子枫说道,“还请人帮忙!你们这么做违反了江湖道义!”

    秋决明和谢子枫面面相觑,觉得这个今天实在是有些令人无语:明明是他们师兄弟以多欺少在前,现在却怨起对手了。谢子枫叹了一口气,说道:“在雷泽水榭的时候,是谁救了你们一命?以怨报德,这就是你们鬼谷一宗的处世之道吗?”

    今天闻言语噎,只是狠狠地剜了秋决明一眼,便招呼他的师弟一道离开。明天显然对坠星术更感兴趣一些,对他师兄的叫唤置若未闻。最后还是今天扯着他的耳朵,才把他从“敌人”手里带走。

    “你们有本事呆在这里别走,等我回去找师父来报仇!”今天硬邦邦地丢下这一句,便和他的师弟一道消失在街道尽头了。

    大清早起来,平白无故被两个鬼谷弟子袭击,谢子枫和秋决明心里都老大地不痛快。秋决明更是提议直接去鬼谷找鬼谷子算账,按他的说法,刘慎老儿,也就是鬼谷子算辈分还得管自己叫声世侄。“做侄子的管教一下你门下的不肖走狗,是给你面子!”秋决明说这话的时候,睥睨八方,颇有墨门少宗主的风采。

    然而谢子枫急着拜访墨门,因此毫不留情地对他泼了一盆冷水:“刚才若没有小弟替你挡那么几下,恐怕你就被那俩走狗打趴下了吧?”

    秋决明讪讪一笑,回客栈收拾好行李,带着谢子枫往南门码头而去。

    “我们家在巨野泽南岸的一片无名山中,从郓城码头坐船,大概两三个时辰就能到。”秋决明一边走,一边为谢子枫介绍一些墨门的事情,“到了墨门,千万不要太拘礼。墨者务实,最讨厌儒家那些礼法了。”唠唠叨叨一大堆,搞得谢子枫紧张兮兮地问道:“怎么,你们墨门和儒门有过节?”

    秋决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难为那帮老家伙还记得清清楚楚。”见谢子枫一脸好奇,又解释道:“想必你也知道,山东儒门是以稷下学宫为根基的。不过从四十多年前往上追溯,稷下学宫却不是它儒家的私有之地。自齐桓公创立稷下学宫以来,东方士子群聚于此,探讨学术,研习道法。道、儒、墨、兵等各家士子一律平等。不过自从大隋开国以后,为了凸显儒术治国,便把我们其他各家都赶了出来。”

    “噢呀,我在书中读过关于稷下学宫的事情,据说慎子也曾住在那儿呢!”

    秋决明有些奇怪地问道:“稷下学士不计其数,在下却从来没听说过慎子曾在学宫住过。小枫枫,你是从何而知的啊?”

    谢子枫想了想,拍手道:“是张夫子告诉我的!噢呀是了,他还对我讲过法家法术势三派与孟子大师论战的故事呢!”

    “唔,还有此等妙事?”秋决明越发愕然,心道,张玄素的师父王通明明是儒门大师,怎么他的弟子却对法家的事情如此了然于胸?他忽然想到儒门“外王内圣”和法家“外圣内王”之争,心里略有所明悟。

    此时两人已经赶到郓城码头,随便租了一条快船,便往巨野泽南岸而行。

    细雨霏霏,水色淼淼。两人被鬼谷弟子破坏的心情也有所回复。然而怒气一去,愁绪又至。谢子枫想着不知行到哪里的李玥和李怡,秋决明想着近在咫尺的周寥寥,都有些垂头丧气。好在那撑船的艄公是个活泛人,一路上唱些东平小调给两人解闷。

    船之湖心时,两人忽然发现左侧不远处有条船纹丝不动。定睛一看,秋决明不由哈哈大笑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真是活该呀,活该!”原来那条船上载着的正好是那两个鬼谷师兄弟。他二人显然不会划船,急得抓耳挠腮。

    那名叫“明天”的师弟眼力好,一眼就看到了谢子枫他们,大叫道:“救命啊!”却听今天怒斥道:“大丈夫死则死矣,何做小儿女姿态?”

    谢子枫是个好心肠,忙请艄公把船靠过去,问道:“你们怎么被困在这里?撑船的人呢?”

    “死了!”今天的语气一如既往,谢子枫不由皱起眉头,却听明天解释道:“那艄公有些糊涂,行到这里非要我们交船钱。我师兄说靠了岸再给,他不让,两人就争了起来。争了一会,他好像有些急事,说了一声‘你们等着’,就跳船走了。”见谢子枫和秋决明表情奇怪,又补充道:“其实我们一点也不急的。”

    “哎哟……这鬼谷门徒怎么都是这德行……”谢子枫又好气又好笑,对两人拱手说道,“我和决明兄要去南岸,这里来往船少,你们不如先跟我们去南岸?”

    “我和师兄也要去南岸!”明天叫道,“今天,师门之事要紧。等我们办完差,再回来等那个艄公大哥吧!”

    今天还要赌气,却挨不住他师弟的央求,绷着脸一起上了谢子枫这艘船。只听艄公喊了一声“坐稳咧!”,船儿便如飞梭一般向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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