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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被墨门弟子失踪的事情搞的心神不宁,秋泽没好气地飞起一脚踹飞了秋决明的椅子,轻喝道:“滚一边儿去!”秋决明一本正经地抗议道:“在下乃是堂堂代钜子,本门第二人。钜子为何要让在下在朋友面前出丑?”秋泽被自家儿子的惫懒样子气得抓耳挠腮,只得使出术法封了他的行动。这下远远望去,还真得像是个泥塑。
秋泽对谢子枫摆摆手,转过身去不去看秋决明。谢子枫心里哭笑不得,他心知秋决明这几天在千机阁中憋出一肚子气,但是此时此刻,显然不是置气之时,于是言简意赅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几位长老也是第一次听到临淄大火和鬼谷失窃这两件事,大堂里一瞬间如死一般静谧无声。
秋决明本来还是满脸无赖相,不过没等谢子枫说完,便已经恢复正常。秋泽转过身来,见秋决明陷入沉思,便挥袖解了他的封禁,凝声问道:“晴儿,你怎么看?”
秋决明一手捏着下巴,在大堂里转了半圈,然后沉声问道:“不知老爹和几位长老是如何计议的?”
秋泽道:“我等商议之后,决定计划不变,但是今天就下山去,顺着失踪的弟子们的路寻过去。等到了定陶,若是还没有线索,就到鬼谷找鬼谷子要人……”看了刘瑾恬一眼,改口道:“咳咳,找他老人家帮忙。”
秋决明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钜子的主意自然是不会错的,我秋决明诚心拥护。”见秋泽提起腿作势要踢,忙摆手道:“老爹,几位爷爷奶奶。你们有没有想过,临淄大火、鬼谷失窃和我们墨门弟子失踪,这三件事之间或许并不是独立发生的。”
秋泽闻言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点头道:“有这个可能。”商长老在旁等得焦急,一把扯过秋决明的手,催问道:“你这小子,就是爱现。现在火都要烧到屁股上了,赶紧把你想的都给老夫说出来。”
秋决明苦笑道:“我也只有一点猜想而已。商爷爷你想,这青州境内最大的几个门派,无非就是临淄的稷下学宫,我们齐墨和济阴的鬼谷了。如今我们三家同时发生事故,你说这里面是不是大有文章?”他小心翼翼地拿回自己的手,边揉边说道:“若是有人在背后指挥三地同时动手,想要把青州宗派一网打尽,那这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这就是孙儿想不通的地方。”
不知为什么,谢子枫的心头马上浮现出“朱雀”这两个字。他本能地把一切可疑的事情都与朱雀联系起来,深思片刻,起身说道:“各位前辈,晚辈也有一个揣测,不知当讲不当讲。”见秋泽以眼鼓励,振袖说道:“决明兄的想法与晚辈不谋而合。不过晚辈心忧故乡,便不由自主地把这三件事情与洛水灵气异变联系起来。几位前辈有所不知,我等来青州正是想求稷下学宫与齐墨的帮助。而风尘三侠中的李靖前辈几天前恰好前往济阴,据晚辈猜测,很有可能是回鬼谷求援。而这三件事情恰好在此时发生,是以晚辈大胆揣测,那幕后主谋会不会是想阻拦青州宗派向我们荥阳救援?”
谢子枫的思路有些跳脱,堂中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秋决明心思机敏,说道:“小枫枫的视野倒是比在下宽广。若是把这几件事情与荥阳联系起来,那幕后主谋的动机倒是可以说通了。”于是和谢子枫一起分析起这几件事情来。
秋泽与商长老对视一眼,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秋泽轻咳一声,沉声道:“你们两个说的有些道理。不过还有一种可能。秋晴,你方才说到青州地界的大宗大派时,漏算了一个。”
秋决明想了想,讶声道:“老爹说的,难道是茅山上清宗?可是自明微道长仙游之后,茅山弟子便销声匿迹,我这几年在山东并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
秋泽笑道:“我们齐墨不也在江湖上消失了整整三十年吗?明微道长虽然仙逝,不过偌大一个茅山宗断然不会烟消云散。嘿嘿,你可莫要小看了陶弘景的徒子徒孙啊。”
听到陶弘景三个字,谢子枫略微动容。他自然记得,王苓留给自己的导引术就是陶弘景所著,其中的修炼法门玄妙精深,的确不可小觑。不过谢子枫直觉这件事情与茅山上清宗并无关系,因为在他看来,主修导引术这样中正平和的道术的人,心性一定不会太恶。但是转念一想,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自己的见识自然不能和齐墨的前辈相提并论,于是把这份顾虑藏了起来。
秋决明显然与谢子枫所想不同,此时被父亲一点,恍然说道:“是了,我们三家如今遭受重创,名声大损。若是他们上清宗此时振臂一呼,凭借这陶真人与明微道长留下的余威,自然可以号令山东。”他心思转圜之快,令谢子枫佩服万分。
当然,这一切都是众人的猜测而已。秋泽既没有肯定自己的揣测,也没有否定谢子枫的想法。不过思路大致清晰之后,众人对此行的计划又有了分歧。与秋泽坚持提前出行不同,秋决明提议分两拨下山:他与谢子枫隐匿行踪,暗中查探事情的来龙去脉;秋泽与秦长老则大张旗鼓往定陶而去。如此一来,对手会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齐墨钜子身上,自己便可以借机行事。
谢子枫忧声道:“这样分兵的话,钜子他们的压力会不会很大?若真的是朱雀在暗中捣鬼,我怕他们会有危险。”
秋泽笑道:“贤侄勿要担心。我们虽然老了,但是武功道术还没落下。别说此行可能与那什么朱雀无关,就是他真得来了,合我与秦长老之力,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老商,你以为如何?”
谢子枫见秋泽言笑间十分轻松,忙把目光投向商长老,想从他口中听出不同的意见。谁知商长老似乎陷入沉思一样,被秋泽一问,只是“嗯嗯”,并没有异议。秋泽朗声一笑,走到秋决明身边用力一按,说道:“小秋秋,我们来打个赌吧。看看我们爷俩谁先找到小秩儿他们。你若是胜了,便免了你的代钜子一职,从此以后,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绝不阻拦。你若是输了,嘿嘿,就等着接任钜子吧!”
秋决明被秋泽按住,勉强稳住身形,呲牙笑道:“老爹,咱父子一共打了五十三次赌,次次都是你输。这次你老人家可得加油了。”转眼对秦长老恭敬一揖,说道:“秦爷爷,路途颠簸,你老要保重身体。我这次在稷下学宫公冶长那里学了不少好玩意,等你回来以后定要一件一件说给你听。”秦长老捻须笑道:“小秋儿知道心疼爷爷了。这几天,多亏鬼谷那个小娃娃提供了一些机巧术的东西,爷爷的轩辕车已经造好。这轩辕车乃是仿昔日黄帝乘车而制,行动平稳,可日行六百里。你这个小猢狲,这次可要输给你爹爹了。”
秋决明笑笑,并没有搭话,反而向秋泽求道:“我和小枫枫都没去过济阴,你看是不是借个人给我们?”秋泽道:“早猜到你的花花肠子了。这样吧,就请今天小娃娃与你们二人同行。今天啊,你见了鬼谷子,请替我问他老人家安好。就说秋聚水处理完门派的事情,当亲自上门拜望。”刘瑾恬原以为自己会被秋泽扣住,做为与爷爷谈判的筹码。然而秋泽却大大方方地把她交给了秋决明和谢子枫,这大出他所料。不过与秋决明打交道总比跟着两个老头子东奔西跑要好,忙不迭地应下了。
当下,秋决明与刘瑾恬回屋收拾行李。谢子枫被秋泽留下,只听秋泽低声说道:“贤侄,你肩负着法家兴衰和天枢传承之重责,一路务必要小心谨慎。有什么危险的活儿,统统交给决明去做就好了。另外,你一定要保管好我送给你的礼物,切忌不能丢了。哦还有,你的参合气运气十分古怪,你要勤加练习。与人对敌时,能胜则胜,不能胜就跑。垫后的事情,也都交给决明。”他似乎觉得对自家儿子太不公平,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要嫌伯伯啰嗦啊,今日一别,山高水长。我们定陶再见了。”说完便拉着商长老往后堂去了。
自从和李靖一别之后,谢子枫还没有遇到过如此关心自己的人,望着秋泽的背影,他心里微微有些发酸。然而江湖儿女,离别聚散是再平常不过了。经历了与王慕秋和李玥的一别之后,谢子枫的心性成熟了许多,因此压住了翻腾的愁绪,对秦长老行礼作别,然后径自离开。
约莫半个时辰后,三人都收拾停当,辞了众墨者往山下而行。此时天色已略有些发昏,整个无名山谷在细雨的笼罩下,如同化开的水墨丹青一样朦朦胧胧。被冷雨一淋,谢子枫终于从这几天的短暂闲暇中回过神来。他缩了缩脖子,向山上望了一眼,只见大青石上隐隐约约地立着两个人。左手那人高冠长袍,右手那人手捻白须。
谢子枫鼻子一酸,急忙低下头去。等再次回望时,却发现无论是山,还是石,都已经融化在雨色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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