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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节 断人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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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利的好心情全让欧晨丽搅合了!到楼上狠命的灌了一通凉水,才暂时冷静了些许,“对不起啊,财叔,让您看这样一出戏码。.”

    魏来财呵呵一笑,“阿细啊……”自从知道卢利的小名之后,他便以这个半南半北的称呼叫他了,“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嘿嘿,你今后怕是要有难了。”

    “财叔,咱们不说这个话题怎么样?我刚才和您说的,您是怎么考虑的?”

    “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我吃哪家的饭不是吃?更别说你那里的饭又香又便宜?不过咱们得把话说在前面,东西我可以拿,可是得足够好。否则的话,就说你是我大侄子,一样冇面俾!”

    “当然,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卢利笑呵呵的点头,拿起水壶,给两个人各自倒了一杯热茶,“财叔,您干这一行的时间久,也是**湖了,给我说说呗?”

    “说什么?”

    “就是说,香港人现在在市场上能够见到的这些蔬菜,都是从哪里来的?价钱和质量怎么样?”

    “来源是不一样的,有很少一部分是香港本地生产的,例如离岛、南丫岛等周围的岛屿,还有本土的如新界、九龙、元朗、沙头角等地,其中以新界为最多;还有一部分是进口蔬菜,从越南、缅甸、台湾、大陆。不过从大陆进口的特别少,主要是一些竹笋啦、红白薯之类的大路货。好像……你们那边这种东西也是不多的?”

    卢利为之苦笑,国内数十年如一曰的轻农业重工业,除了造成了菜篮子中的贫瘠之外,也同样造成了对港出口成为经济的短板。香港号称东方明珠,绝不是胡乱给人叫着玩儿的,它是仅次于纽约和鹿特丹的世界第三大港口,从1949年到1984年,平均经济增长率达到骇人听闻的12.1%,70年代的时候,更是高达20%!除却大陆、朝鲜等极有限的几个国家之外,香港的转口贸易做到了全世界,按照香港官方公布的1979年经济数据,这一年的香港全民生产总值首度超过800亿美金大关。人均收入超过3,000美金。

    而和香港土地接壤的大陆,却像是一个抱着金碗要饭吃的乞丐,1977年度,大陆从香港进口货品总价值不过区区0.067亿美元,按照中国八亿人口计算,即便折合**民币的话,平均每一个中国人只花了两分钱!与此相比,反而是大陆出口香港的物资要多得多。同年,出口到香港的产品,总价值超过17亿美金(以上的资料都是史实。笔者虽然完全不懂经济,但这样大的差距,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是吓一跳,好大的顺差啊)。

    卢利思考了一会儿,对魏来财说道:“那么,财叔,您能不能抽一点时间,和我到大陆走走、看看?”

    “成啊,你几时定时间,老叔和你走一趟。”

    卢利点头一笑,“财叔,您一直来回跑,给我送菜,还没在我这吃过火锅呢,今天我请您尝尝,怎么样?不如给财婶打电话,让她也过来?”

    “不要、不要,女人参和什么?”魏来财哈哈笑着,摆手拒绝,说道:“不过,阿细啊,这条路可不好走啊。”

    “哦?这话怎么说?”

    “香港人从大陆买一些蔬菜不假,这些菜运过来,都有人负责的。”

    “…………”

    魏来财看出来他有些不懂,笑着啐骂了一句,“你想想,这么来钱的买卖,能没有人盯着吗?不但有人,而且还很多呢!”

    卢利直觉的知道这其中有隐情,也不忙着请他下楼吃饭了,反而把座椅搬得离他近了点,弓起身子问道:“财叔,您和我详细说说呗?”

    “说起来可就长了,”魏来财嘿嘿笑着点上烟,开始了讲述。“香港啊,就是指甲盖大小的这么一个地方,人又那么多,每天早上睁开眼,一家子人就要吃饭,男人不出去挣命怎么行?还是好早好早以前呢,听说啊,还是第一任港督的时候,中国人受尽了洋鬼子、假洋鬼子的欺负,就抱成团,本来只是为了混一口饱饭吃,后来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现在,成了好大的社团了,你可能也听说过,叫青帮。”

    卢利疑惑的摇摇头,“没有,没听过。”

    魏来财呵呵大笑,“连这个名字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的到香港来了?你啊,真不知道你是傻还是怎么。”他说道:“总之你要知道,青帮的势力非常非常之大,甚至叫他们香港地下皇帝也不为过。当年,廉政公署成立之前,警方有什么事情,都要找青帮出头。你是不是不明白?我给你举个例子吧,例如说,出了一桩杀人案,警方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凶手,上面追得又紧,便找到青帮了,于是老大发话,要找一个人出了顶罪。”

    “顶罪?那不是要枪毙的吗?”

    “不会啦,早就说好了的,顶罪的这个人不会被枪毙,而且在苦窑——这是我们香港话,监狱的意思——蹲几年出来,帮会里每年给他家安家费,事情就算解决了。”

    卢利越听越糊涂了,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哪有这种事?这不是犯法的吗?”

    “现在看是这样,当时,没有办法呦!从上到下都这么干,你不干,就等着滚蛋吧!”

    “那也不对啊,这个什么帮会主动找人,还花钱给什么安家费,这……不是亏本的买卖吗?”

    魏来财笑着摇摇头,烟灰随着他的动作散落一身,沾得衣服上都是灰白色的印迹,他赶紧去掸,却沾染得更多了,弄得手忙脚乱的,半晌才消停下来。“你看是亏本,实际上,才不是亏本呢!便如同你说的,运输蔬菜进港,都是这些人管着,这笔蔬菜订多少价钱,都是他们说了算,你想想,香港人一天要吃多少蔬菜?一磅多加一分钱,就是多大的利润?”

    “我明白了,”卢利有所得的点点头,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道:“而在官方来说,则是把这样的生意交给他们。如果不合作的话,就不给他们这样的生意,是不是这个意思?”

    魏来财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便是有了廉署又点样?还不是照旧!你有没有看去年的电视?去年十月……嗯,几号我忘记了,麦理浩自己不是也说,‘事实上,本港贪污之风仍盛,而能容忍贿赂行为者,仍大有其人’。”

    卢利点点头,但心中有一个问题始终萦绕不去,“财叔,那,我请问您一声,这个什么青帮,既然能把持这样巨大的财源,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你以为他们是香港中华总商会啊?还挂出牌子去,告诉别人自己是黑的?”魏来财为他的说话发笑,“你不是圈子里的人,当然不知道。等到你进入这个圈子,你就明白了。”

    “那,这样说来的话,如果我能够从大陆运输菜品进入的话,是一定要和他们打交道的了?”

    “开始可能还不知道,以后是一定的。细路仔,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啊!”

    卢利做到心中有数,不再多问,恢复了笑呵呵的表情,“先别说那么多了,财叔,咱爷俩下去吃饭。对了,您也能喝点酒吗?”

    “能,怎么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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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魏来财这里得到的信息只能算是一鳞半爪,几乎不大可能帮助他组织起有效的判断,和老人吃喝一通,送他上了出租车,卢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借着开始有些暖意的春风醒醒酒意,片刻之后,头脑清楚了很多。

    “小小,你站门口干嘛?”

    “没事,我出去一趟。哦,把我从天(津)带的麻花拿下来。”

    “刚吃完饭就跑?”

    卢利回头呲牙一乐,“胥云剑,你快成老太太了,管那么多干嘛?你放心,我不会去见欧晨丽的。”

    胥云剑脸一红,“你个**蛋玩意,谁管你去不去?”

    卢利也不再和他开玩笑,从曹迅手中拿过麻花,对他说道:“我今天晚上可能不回来吃了,你们自己解决吧。”

    “那我们可拿钱吃大餐了啊?”

    “随便,记得要账单,今天都算我的。”

    胥云剑恶狠狠的啐了他一口,对曹迅说道:“看见了吗?这个孙子玩意,刚才还骂人家欧小姐呢,其实心里不定多美呢!要不然,能舍得让咱们吃大餐吗?臭不要脸的玩意!”

    卢利哈哈大笑!看小巴远远的驶来,不再和他们逗闷子,提着麻花招手示意,一溜烟的走远了。

    坐汽车到了铜锣湾地区,直奔张大东的律师楼,进门就看见几个ol围在办公桌前说话,一个个脸蛋儿红红的,唇边带着奇怪的笑容,在和一个女孩儿打趣,好像是在说什么敏感话题,脸色都不大正常,“那个……,芬妮小姐?”

    芬妮是张大东秘书的英文名,卢利只知道她姓何,中国名字叫什么却不知道,好在香港人大多是这样称呼,也不能算错,“这个,是我从大陆带回来的一点礼物,不值什么钱,就当是零食,吃着玩儿吧。”

    芬妮好笑的看着他,故意装作没听清似的,“您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

    “我是说,你们几个人吃着玩儿吧?”

    “对不起,我们还是没听清。”

    “我是说……哎?”看着几个女孩儿叽叽咯咯的笑成了一团,卢利知道给她们戏弄了,却像呆鹅似的站在那里,完全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发笑,“对不起,是和您开玩笑的,我们只是想听你说‘亦’化音。对不起啊。嘻嘻,真是蛮好听的呢!”

    卢利苦笑了一下,敲开张大东办公室的门,后者正在打电话,给他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嗯嗯啊啊的又说了几句,放下电话,“小小,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想你了。”卢利笑着和他打趣,把麻花放在他面前,“这是我们那特产的,而且是唯一能买得到、且可以经得住长时间存放的,尝尝吧。”

    张大东拿过去看看,“嗯,好像听说过。多谢,你有心了。”

    “哦,顺便说一声,这是我舅妈给你买的,老太太说了,拿了人家那么好的礼物,咱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就暂时让你尝尝鲜;我临出来的时候对我说,受人恩惠千年记,以后人家家里有什么事,就说话。”

    张大东仰头一笑,“好,替我谢谢老人家,曰后有机会,请老人家到香港来,我做三天地主,陪陪老人家。”

    “你拉倒吧,你说那话,中国人听不懂,外国人不明白的,你不是让我们老太太着急吗?还地主,一看你就是嘴上对付。”

    张大东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卢利和他聊了几句,脸色逐渐转为正式,问道:“艾伦,我从一个朋友处听到一些消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什么叫怎么和我说?”

    “这个事吧,说起来挺麻烦的,我详细给你解释吧……”他这一番讲述直说了一个多小时,期间那个叫芬妮的丫头几次进来给他们倒咖啡,喝得卢利眼神发亮,仿佛猫头鹰一般,“……我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艾伦,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我只能说和你知道的差不多,唯一比你多一点的,也就是知道一些廉署的旧事。”张大东的神情很肃穆,道:“至于你说的那什么青帮的事情,我也和那什么财叔差不多,和这些人的生活没有太多交集。”

    “我明白你的意思,”卢利说道:“但我有一个预感,**后可能会和这些人打很多很多交道。”

    “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张大东点起一支烟,徐徐吸着,“小小,这个事,总还是要谋定而后动。但不管你怎么想,作为一个法律从业者,我必须要告诉你,香港目前虽然有很多很多的问题——不管这些问题表现在什么样的形式上——但在港英政斧的努力下,还是向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所以,犯法的事情一定不能做,你明白吗?”

    “当然,我自己心中有数的。”

    张大东琢磨了一会儿,站了起来,“这个事啊,我会尽快为你问一问详细情况,然后咱们再具体的商量办法,你看怎么样?”

    “好。”卢利不再多呆,起身告辞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