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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一商局,开车进了市府大院,停在一号楼门前,这里是他不知道来往过多少次的了,熟悉得如同是自己家一样,关好车门,大步入内,“哎,站住!”
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卢利愕然转身,是两个男子,都是一身国防绿军装,头上的帽徽、双肩的肩章鲜红似火;两个人叫住了他,脚下加快到了台阶下,仰起脸来看着他,“你谁啊?问都不问就往里闯?你知道这是谁家吗?”
卢利眨眨眼,他大约猜出这两个人的身份了,“知道,是李书记家。.”
“知道,知道还往里走?你叫什么?在哪里上班,住哪儿?”
“我叫卢利,没有工作,住在天津。”
两个军人同时瞪起了眼睛,很显然是知道他的,“你就是卢利啊?”年纪稍长一点的一个笑了起来,一步跃上台阶,向他伸出了手:“李正东。你好。”
“你好。”卢利和他握握手,“您是荣哥的大哥吧?我听他几次和我提起过您,不过始终没机会见。这个……对不起啊,我不应该这么直愣愣的往里闯的。”
“没事,知道是你就没关系了。”李正东笑一笑,为他做介绍,“我们家老二,正高,高尚的高。正高,你站在那干什么?”
李正高白了卢利一眼,同样一步跃上,站在哥哥身边,和他握握手,“我们两个一个从川省、一个从首都来;当兵好几年了,在那边成家立业,好久没回来看看我爸爸他们了,后来知道他调到这边,又怕他工作太忙,不敢多打扰,一直到了最近,才请假回来一趟。”
卢利点点头,语带赞佩的说道:“是的,我听听荣哥说起过你们的事情。”
李正高蓦然问道:“听我弟弟来信说,你挺能打的,是吗?好像连铁梁也让你打了?”
卢利苦笑起来,这家伙生得孔武有力,说话直冲冲,一看就是那脾气楞的,想来和卫铁梁有一拼,“其实不行,差远了,和铁梁也不是打架,论打架,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好在我身体灵活,总让他打不着就是了。”
“你拉倒吧,我当初跟铁梁练过,他那两下子不含糊,他都打不着你,不如我试试?”李正高说话有些糊里糊涂,经常是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卢利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行,不行,真不行,再说了,我好久没练,动作都生了。”
李正高却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态度,好在这时候,李挺下了楼来,才算把他解救了出来,“伯父(爸)。”
李挺一眼看见卢利,眉梢一扬,“小卢来了?刚才闹什么,怎么这么乱?”
“没事,和小卢说说话。”
“都见过了吧?”李挺笑着问道,“那个,小卢,这回过来,是说明南边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算是吧,还有些问题,但已经和我没有太多关系了。”
李挺听得出他话中未尽之意,和两个儿子点点头,“行了,你们哥俩该干嘛干嘛去吧,我和小卢说几句话。”
二李一愣,他们从一些零星的渠道知晓卢利这个人,也了解了一点他的事情,但所知不详;李正东是长子,参军在川省,和父亲难得见一面;李正高则是在首都,和李挺见面的机会多一些,但他为人有些憨戆,李挺偶尔到京中去,父子见面,也都是聊一些天气很好哈哈哈的家常话。因此,这一次见到卢利,都很想和这个久闻其名的家伙多聊几句的,不想父亲就这样下逐客令了?二人沉默了一下,各自起身出去了。
看着两个儿子走远,李挺也站了起来,“小卢,和我出去走走?”
“好。”卢利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说,这自然是不能错过的,跟在他后面,走进市府大院的林荫深处。
卢利对李家不陌生,但对这一处大院本身却是很感觉新奇,和李挺这一走才发现,这里的建筑面积相当大,方圆足有几个平方公里!也不知道跟在老人身后走了多久,眼前是一片湖泊,九月的阳光一片灿烂,湖边种植着一些芭蕉、剑兰等植物,临湖的一侧,是一大片广袤如茵的草地,风景着实不坏。
李挺挺直了背脊,顺着草地前行几步,在一处石桌前坐了下来,“主席给我打电话过来了。”
他以这样的话开始交流,是卢利没想到的,迟疑了一下才知道说的是谁,“哦。”
“老人家和我谈了很久,对于你的情况,在听过朝栋同志的汇报之后,老人家做出了重要指示,认为在现在的环境和外部条件下,一个有着党员身份的同志在香港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是一件很值得……肯定的事情。更主要的是,通过你,可以使很多人,很多香港人,特别是香港的商人认识到,我们**党,也是允许和欢迎党员做生意的。”
“我明白了,党员都是允许和欢迎的,更不必提党外人士了。”
李挺和煦的一笑,微微点点头,和一个聪明人说话真是容易!“所以呢,他给我打电话的目的就是想告诉我说,希望你能在香港做的更大一点,更主要的是,让更多的人知道你的名字;同时,也要你能够更多的交往一些香港的生意人,你明白吗?”
“我明白,是不是想通过我……,使更多的人知道咱们国内的情况,同时让更多的人能够主动回国去,把他们的更多的精力用来发展祖国?”
李挺这一次不再有表示,答非所问的说道:“在鹏城这边呢,我会尽可能的为你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虽然不是100%,也有80%吧?”
卢利哈哈一笑,“我明白了。其实,我当初也想过,更和我舅妈保证过,到83年十月左右,就会回家;当然不是说这边的生意就不管了,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国内建设这边,其中以咱们鹏城和粤省为重点。”
“也就是说,还有两年?”
“是。”
李挺点点头,忽然有一点好奇的问道:“小卢,你虽然是党员,但也是生意人,你说说,如果你想回来建设鹏城,你打算怎么建设?”
“首先就是建设公路。打造一个从羊城到鹏城的高速公路,要建造成全国最著名的、也是最高等级的高速公路——我始终认为,道路建设是关系到一个地区,甚至一个国家快速发展的瓶颈。您想想,有了畅通的高速路,远方的东西可以源源不断的运输进来,咱们自己的东西也可以曰夜不停的运输出去;这一来一去之间,就带动了大把大把的商机!”
“怎么呢?”
“您想啊,司机开汽车从这里去羊城,路上大约要五六个小时,早上七点钟出发,到羊城的时候就得一两点钟了,路上得吃饭吧?吃饭就得花钱吧?这自然就带动了周边地区的发展;一句话,只要这些人手里有了钱,接下来的商业行为,自己就会出现。到时候,您作为一市之长,所要做的,就是等着数钱啦。”
李挺哈哈大笑,一口气没喘上来,剧烈的咳嗽起来,“你这个小家伙啊!你拿我当资本家了?”
卢利报之一笑,说道:“当然,这是我的一个玩笑,但其中有一部分内容却不是的。当做这种生意的人手里赚到了钱,接下来的商业行为,就不用别人管了。他们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的。更主要的是,他们很知道,这种手里有钱,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的生活是多么幸福!因此,必然会成为一种常态化。”
“那……,之后呢?”
“嗯?”
“我是说,你认为,在人们手里有了钱之后呢?他们会干什么?”
“这个嘛,”卢利孩子气的红了脸,声音小小的说道:“伯父,我这点见识,根本不值一提;您别见怪啊。”
“不会,不会,你说,你说。”
“便拿我举例吧。我赚了不少钱,一开始呢,就是想着让我舅妈他们一家人都过的好好的,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但这种事,花不得几个钱。更主要的是,这种纯物质的享受是有其局限姓的。一个人就是再能吃,也就一天三顿饭吧,即便晚上临睡前饿了,再加一顿,也只有四餐。除此之外呢?在这种物质需求得到彻底的满足之后呢?我想,就是精神上的追求了。而这种追求,是无穷尽的!我当初在家中做买卖,后来准备带我舅妈去首都看看,其实未必一定是要去首都,凡是这样的追求,我都认为是精神层面的。看看从来没有欣赏过的壮丽风景,饱览祖国的名山大川——实际上,如果用物质的来看,这种行动本身是很辛苦的,爬山要耗费体力吧,游览也要劳动双腿,这对于一个人的身体,未必不是一种负担;但是在生理之外,更多的却是心理上的满足,您说是不是?”
“嗯,没错。我倒认为,这是一种辩证的思维方式。”李挺笑呵呵的点上一支烟,笑道:“哦,你接着说,你接着说。”
“我和您说这些,绝不是和您吹嘘我多有钱,而是另外一种情况:您有没有想过,对于一些香港人,特别是香港的商人而言,他们就居住在距离鹏城不足三十里的香港,那里自从1842年以来,成为英国的殖民地,到今天一百多年了,当年的人不必提,现在意义上的香港人虽然完全接受的是英国式的教育,享受着英国式的生活,但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无不抱着一颗思念祖国和热爱祖国的心!”
李挺为之悚然动容,“嗯,有道理,你接着说?”
“所以我有时候就在想,咱们中国这种改革开放的国策真是伟见卓识!特别是把鹏城作为窗口,向世界打开大门,更是一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举。当然,现在看,好多香港人还是抱着一些观望的态度,商人在某些时候,胆子特别大,为了赚钱,什么杀头的生意也敢做……”
李挺一愣,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
卢利赔笑几声,继续说道:“可有时候,他们的胆子又特别特别小,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就吓得像避猫鼠一样,躲着不见人了。而且,这种……惊恐,会给他们造成特别严重的心理冲击,在很长时间内,都不能复原过来,所以,也就造成了现在鹏城这边的发展,根本还提不上曰程的情况。”
李挺给他说的有些茫然,认真想想便明白了,卢利因为一些原因,不敢直抒胸臆!所谓的惊恐,自然是因为政治原因造成的惊恐;而建国以来发生的种种斗争,也就是其中的源头!“嗯,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还有什么?”
“我想,咱们鹏城可以邀请一些香港商人回国来,先是走一走、看一看,至于什么具体的发展,都可以留到下一步——你现在根本都没有人来,即便有人来了,也是提心吊胆的,这还说什么能建设好城市?”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眼下,咱们鹏城也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给人家看的东西啊!?”李挺苦笑着说道:“这就好比请客,你总不好请人家到自己家里做客了,连杯茶水都不给人家预备吧?”
卢利大笑!向李挺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伯父,这个比喻打得太恰当了!”
李挺笑着点点头,“行了,说正经的吧。”
“正经的嘛,说实话,我懂得不多,但您说的很有道理,眼下咱们家里穷,不好请客人来坐,但这也不妨看做是一种拉近彼此关系的方式。所谓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对于很多香港人来说,咱们这边发展落后,是尽人皆知的,那么,如果我们把他们请过来,请他们到处走一走、看一看,是不是也可以借这个机会,请求他们投资呢?”
“这怎么行?这不是向资产阶级摇尾乞怜吗?这不行,我不同意!”
“伯父,这绝不是摇尾乞怜,实际上,我认为,这是双方各自拿出咱们的优势来进行合作。”
“废话,咱们有什么优势是人家需要的?”
“这您还不明白,咱们中国有90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有8亿多人民!这两项数据拿出去,世界上有哪一个国家能比的了?更不必提香港那样的弹丸之地了!更主要的是,咱们这边的人便宜啊!”
李挺一愣,有些警觉的看着他,“什么……便宜?”
“人工便宜。您知道我在香港那边开一个火锅店,给香港本地员工开多少工资?折合**民币的话,大约在1,400多块!同样的价钱,我在国内能雇多少人?以一个人70块钱工资计算,就是20个人!您想想,这种优势要是能利用起来,香港人非得打破了狗头不可!”
李挺扑哧一笑,“你是说……?”
“我的意思是说,只要咱们这边能够给他们提供一个安全且安定的环境,而且这种环境可以确保不会改变,香港人,特别是香港的商人,在最初的观望之后,一定会开始采取初步的试探,等到他们肯定没问题了,那么,伯父,我可以向你保证,越来越多的人就会带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和技术到大陆来——香港有什么可以使人大展拳脚的?人工贵之外,土地面积又只有那么一点点,做个小生意嘛,还可以供一家人温饱,要想赚大钱,发大财,就非得来大陆不可!只要这种气候形成,伯父,鹏城市作为咱们中国的第一个改革开放的窗口,就要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啦!”
“……到那个时候,伯父,您作为你鹏城市第一任市府班子的领导,青史留名,受百姓敬仰,易如反掌!”
李挺霍然张目,直觉四肢一片麻酥酥的疼,竟是生出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