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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州城破当夜,李信率一千士卒,在申东元和金志赫的指引下,连夜狂奔一百五十里,越过肃川,直抵平壤城下。
沿途的朝鲜守将,闻风而逃。
当李信所部经过肃川时,城中守军以为后金大军南下,未经接触,便立即溃散,守将平安监司尹暄率军官四十余人逃往中和。
当ri凌晨,朝鲜国王李倧派大将申景瑗带兵救援黄州和平州,又急召忠清、全罗两道水军北上增援。
但为时已晚,午时两刻,李信的骑兵抵达平壤城下,平壤守军近万人,不战而逃。
平壤以东诸城,士气全无,无数朝鲜将领,不断地投书献城,斩杀当地文官。
北方诸军统帅、都体察使张晚,在与金起宗共同上书李倧,禀报北方的危急局面后,弃城南下,丝毫不作抵抗。
这一ri未时一刻,扎图带领的奋武营两百骑兵,渡过大同江,直抵中和。
尹暄与中和守将不敢与金兵交战,再次南逃蒜山,跟着他们一起逃跑的,还有黄州兵使丁好恕。
当ri晚间,为了稳定军心,朝鲜国王李倧下令将平安监司尹暄斩首,命丁好恕戴罪立功,北上抗金。
一ri之内,朝鲜数万将士,不战而逃,放弃了数十座城池,包括北都平壤。
当阿敏率金军大部进入平壤城时,李信所部便出城连夜南下,兵锋越过中和,直抵黄州。
朝鲜援军的将领申景瑗和北上抗金的丁好恕,听闻李信到达黄州,军中一夜三惊,不到凌晨,便全军溃散。
李信再次率军连夜赶路,次ri凌晨,平山不战而降,午时,开城城守弃城南逃。
从安州城破,到金国骑兵看见朝鲜国都汉城的城垣,只有短短两ri!
六百里江山、百余座城池、数百万民众、旧都开城、北都平壤、重镇平山,尽皆不战而降,落入金国之手。
这种情形,不仅朝鲜举国震惊,就连李信本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兵不血刃,他从安州一路南下,竟然没有杀过一个人,打过一场仗,每ri只是不停地驱马狂奔,昼夜不休,竟然就拿下了六百里江山!
“安州一破,我军如同雪崩,短短两ri内,金国兵锋已达汉江,”原昌君李玖上奏国王李倧,“如今之计,只有让都别走,移驾江华岛。”
李倧早就被金国的兵威吓破了胆,国中诸位大臣也有心迁都,在派出求和的使节都被李信斩头送回之后,只得留金尚容守汉阳,自己以戎装南巡的名义,逃往露梁。
次ri,听闻李信要渡汉江南下,又连忙沿着阳川、金浦和通津,逃往江华岛。
不过李信并没有渡过汉江,进入开城后,他甚至把跑在最前面的扎图和奋武营也调了回来。
“将军,此时便是夺取平壤之机!”大帐之中,金志赫的脸se,忽明忽暗,“阿敏本以平壤为中军驻地,稳扎稳打,但见我军势如破竹,直抵汉城,便动了贪心,此时已将中军移出平壤,南下平山,据探子所报,中军的旗帜,已过黄州!”
听了他的话,李信沉吟不决。
阿敏已经离开平壤,中军行军缓慢,还要接收沿途的诸多城池,不花上数ri,是到不了开城的。
而自己所带领的,全是清一se的骑兵,而且是一骑三马,再次昼夜兼程的话,只需绕过阿敏的中军,便能在一ri内到达平壤!
等阿敏赶到开城,发现自己的行踪后,平壤早已落入自己手中。
“吉楞比被阿敏放在了平壤!”金志赫在李信的心头,再放了最后一根稻草,“二贝勒之意,将军还看不出来么?他到开城之ri,便是将军下狱之时!”
吉楞比是李信的心腹大将,被阿敏有意放在四百里外的平壤,而李信带着南下的骑兵,只有一千余名!
倘若阿敏到了开城之后,猝下杀手,李信将无力反抗。
金国的兵锋已到汉城,朝鲜无力反抗,而皇太极也自顾无暇,李信的勇武,已经到了鸟尽弓藏的境地。
不过李信也清楚,阿敏并不会杀了自己,眼下朝鲜未定,镶蓝旗诸将心思各异,为了笼络人心,如果自己落入阿敏手中,他只会把自己关起来。
等到朝鲜大局已定,阿敏自立为王时,就是自己的死期。
这一点,他清楚,阿敏也清楚。
安州、平壤,李信的两次夜奔,都是赶在阿敏动手之前,两人之间的裂隙,已经很难再去弥补,只有靠实力来说话。
“连夜北上!”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李信终于下定了决心。
平壤,因城南地势平坦而得名,大同江穿城而过,自古以来,便是朝鲜的名城,号称北都。
此时的平壤,是平安道的首府,被称为两西重镇,城池分内城、中城、外城和北城四部份。
内城有五门,南为朱雀,东为大同,东北为七星,东南为长庆,西为静海,其中大同门带有瓮城。
内城之外为中城,南为正阳门,东为含求门,北为庆昌门,西为普通门。
中城之外,就是外城,外城城门众多,有车避、多景、承服、足朴、大道、小通、水德门等。
内城的北端为北城,南为转锦门,北为玄武门。
大同门内,便是驻城金军的大营所在,阿敏临走时,将平壤城的防务,交给了长子爱尔礼,并派总兵李永芳辅之。
李永芳,辽东铁岭人,原为明朝抚顺游击,九年前抚顺之战时,投降奴尔哈赤,娶阿巴泰之女,为额附,是明朝边将中,第一位投降金国的人。
其后功勋卓著,此次南下朝鲜,也跟在军中。
当李信攻取开城的消息传到平壤后,阿敏便领兵南下,准备攻打汉城,建不世之功业。
李永芳在阿敏出城时,劝道:“我等奉上命,仗义而行,前与朝鲜书,许以盟约,如今食言不义,何不暂且驻守,以待朝鲜使节?”
进入平壤后,皇太极的旨意,也从沈阳传来,以明国和察哈尔联军来攻为由,令阿敏与朝鲜议和后,退兵回辽东。
阿敏坚决不从,而朝鲜北上的使节,皆被李信沿途截杀。
因此当听到李永芳说出这话之后,随军的众贝勒和诸将也跟着附和,阿敏便指着李永芳的鼻子骂道:“汉奴!废话真多,别以为老子不敢杀你!”
说完便不顾众将劝说,挥军南下,准备攻打汉城。
而此时,李信也从开城连夜北上,即将到达平壤。
李永芳遭了一顿训斥,心中略有不喜,不过他在金国多年,早就习惯了贝勒们不把汉人当人看的行事。
这一ri,他巡完内城之后,便遇到了吉楞比。
对于这个镶蓝旗的后起之秀,李永芳既不想与其深交,也不愿得罪于他。
“李将军,”吉楞比很热情地拉起李永芳的手,说道,“未将帐中有几坛美酒,今ri得闲,不如大伙聚聚如何?”
李永芳只得勉为其难,随他进了军帐,只见除了自己外,大大小小的守城将官,坐了一地,为首的,自然是阿敏的长子爱尔礼。
爱尔礼的年纪,与吉楞比相仿,两人自幼相交,感情自然不比他人。
“吉楞比,你将大伙约来,有何事要谈?”
说话的,是乌扎喇氏的东阿,也是李信手下的牛录之一,被阿敏留在了平壤,监视吉楞比。
吉楞比笑道:“其实也没啥大事,只是二贝勒南下之后,城中不可一ri无主,让大伙儿商议一番,看看选谁为主将。”
听了他的话,李永芳不由得脸se发白,抬头看了看四周,只见人人脸se诡异,帐外铁甲声声,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吉楞比,你什么意思?”爱尔礼大声训斥道,“阿玛走时,这城中大小事务,都交由我与李总兵,我为主,李总兵为副!”
若不是看在从小相识的份上,爱尔礼说不得就拔刀相向了。
“是吗?”
吉楞比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爱尔礼年纪尚幼,不足震慑三军,吉楞比之议,本将附议!”
说话的,居然是老将李永芳,只见他满脸通红,双手紧握,似乎要将胸中的一口气,全部呼出一般。
此言一出,举帐皆惊,大伙儿的脸上,都变了颜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