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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天外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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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远城的宁静一直持续了五天,这期间方休每晚都来帮我换药,我也难得整天都都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里,伤势恢复神速,第五天时已经完全不觉得疼了。()

    这几天我一有机会就闭目凝神,修炼刚刚领悟的“空痕术”。最初还总是不自觉地想动手,但渐渐熟悉隔空换物的感觉后,便找到了手不动就出招的窍门。出招的准度和速度也大大提高。

    但是埋头钻研了几天,仍然有无法突破的障碍。无论我多么集中精神,转移的东西最多只能是拳头大小,再大一点就无法顺利换位,而且转移的范围一直也都无法离开身边一尺。但我也渐渐发现,只要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就都能够延伸出一尺的控制距离,所以伸出手或脚去出招,仍然能够明显扩大出招范围。

    可面对坚派狂气时,我还是一筹莫展,师傅留下的宝匣里仍然是一团迷雾,空间的感知也一直无法穿透影飘飘的那些衣服,所以只要用她的那些衣物将东西包裹起来,我便根本无法出手了。

    但无论如何,几天修炼下来,对这个新招数的理解和掌握明显有了很大提升,对它的优缺点也有了清楚的认识,以后应用起来绝对会大有长进。而同时,我也暗自做好了下一步行动的详细计划。

    这几天风耳和风足对我的监视一刻也没有放松过,有时我故意深夜出门,到外面随便逛一圈,就能隐约瞥见一个灰影跟在身后。而风耳几乎足不出户,一直都呆在屋里,我想他一定是集中精神窃听着我的一举一动。影飘飘整天闲来无事,除了吃饭就是四处瞎逛,影惊鸿和渐渐恢复的影超风也是天天跟着她。转眼就到了我伤势痊愈的日子,按照约定,应该把千古名画的线索告诉他们了,而我也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第六日夜,方休最后一次为我换药。此时左肩的伤势已经彻底好了,右腕仍封在白泥中,但疼痛感也完全消失了。她看着我恢复的样子,眼神黯然。

    我们心里都清楚,分别的日子就要来了。我想安慰她几句,却实在开不了口,只能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白泥真是神奇,不知以后该如何取下?”

    方休面无表情地答道:“这是蒲阳玉,冷却后质硬脆,明日之后你右腕的断骨应该都愈合了,自己把它砸开即可。”

    我心里一惊:“砸开?那碎块如何处理?”

    方休说:“扔了!”

    我叹道:“如此神奇,扔了真可惜。”

    方休冷冷道:“伤都治好了,还要治伤的何用?”

    我故意装作没有听出她话里有话,岔开话题说:“我这次的任务事关重大,若不是有你,真不知如何是好。”

    方休冷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我接着说:“明日,我便要离开了,你可还有话跟我说?”

    方休瞪了我一眼,问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要走我也留不住!”

    这时,我故意提高了声音说:“我明日便启程去君卫,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为你取来。”

    方休听到这里忽然身子抖了一下,问道:你要去君卫?”

    我点头道:“不错!”

    方休呆了一下,接着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虽然识破了我的飘移之谜,但其实有关草雾送我的无形鞋和无形针,你并没有全部猜中。(百度搜索:,看小说最快更新)”

    我马上来了兴趣,问道:“难道那不是用他们刺客团的无形晶制成的?”

    方休摇摇头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无形晶!”

    我惊道:“这怎么可能?刺客团杀人于无形,用的可都是看不见的兵器啊。”

    方休说:“可那些兵器本身只是普通钢铁打制,他们秘传的并不是无形晶,而是无形术!”

    我震惊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半天才缓过神来问道:“难道他们可以把所有东西无形化?”

    方休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又想到了另一种更加可怕的可能,紧张地问道:“连人都可以无形化?”

    方休回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接着她忽然从药箱中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我仔细看去,那里却空无一物。

    “这就是被无形化的蜂尾针,”方休解释道,同时从腰上又解下一个东西,也搁在桌上。

    “这个是被无形化的冰甲鞋,”她补充道。

    我伸手摸过去,果然摸到了一根样式奇特的针和一双厚底鞋,摸上去鞋底冰凉光滑。

    方休回忆道:“那日草雾伤愈后问我有何心愿,我就提出想要一些无形晶,没想到他竟然一口同意了,还问我要用来打造成什么样式,可以帮我做好了送过来。我当时就感到有异样,于是故意给了他一双冰甲鞋和一根蜂尾针作为模型,要他给我按照这两样东西打造,他收下东西就离去了,不出一个月便送来了无形的针和鞋,我等他离开后仔细验证,发现这两样东西果然就是我送去的原物,只是变成透明无形的了。”

    我问道:“你如何看得出这两样还是原物?”

    方休说:“我在蜂尾针里留下了一种气味极淡的药,只有我才能分辨得出来,而且这冰甲鞋底的冰甲可是仿冒不了的。”

    我轻抚着鞋底的冰甲,问道:“难道这真的是冰甲龟的龟壳所制?”

    方休点头道:“这天下除了冰甲龟的壳,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如此坚硬光滑,我站在上面滑行,你可听到有一丁点声音?”

    我只能承认:“确实,若是冰甲所制,滑行时便可以毫无声息,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人误以为你是悬空飘移。”

    方休最后总结道:“所以那草雾也没有还给我之前送去的模型,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用无形晶打造了我要的东西,而是直接把原物无形化了!”

    我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急问道:“这些你都是你推想出来的?”

    方休说:“不错!”

    我懊恼道:“你为何要告诉我,你若不说出来,谁也不知道你猜出了无形晶的秘密,若是此事传出去让刺客团知道了,你可就大大不妙了!”

    方休轻蔑一笑,说:“你以为我当初向草雾要无形晶时没考虑到这些吗?”

    我说:“当初人人都以为无形晶是一种矿物,谁能料到还有这等秘密?”

    方休接着说:“我思量了许久,总算弄明白一个道理。”

    我问道:“什么道理?”

    方休说:“草雾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把我的东西无形化,肯定是一点也不担心这个秘密外泄的。”

    我惊道:“这是为何?无形兵器是刺客团最大可怕之处,他们怎么会毫无隐瞒?”

    方休摇摇头说:“你错了。刺客团最可怕的地方绝对不是这些无形的兵器。”

    我问道:“那是什么?”

    方休面色变得很苍白,轻声说:“那些刺客,他们自己才是最可怕的。”

    我追问:“到底可怕在哪里?”

    方休的眼神中竟然露出了恐惧,喃喃道:“他们就不该存在于这世上!”

    我哑然了,方休是个理智聪明的人,在她眼中万事都有规律可循,如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那草雾到底是有多么可怕?

    方休接着说:“当时草雾来找我时,身上的伤比你重多了,肋骨尽断,四肢损三,连说话都困难。可我不瞒你说,就算那个时候,他要杀你也是易如反掌!”

    我心里虽然震惊了一下,但很快还是有些不服气,方休这种说法实在太小瞧我了。

    方休看出了我的心态,又说道:“我知道现在的你武功智谋都可算是江湖一流了,但刚才那些绝不是我危言耸听,草雾的可怕是我亲眼所见,他在我这里休养的半个月里,来追杀的仇家先后共有五十三批,若不是我不许他杀人,这里早就尸横遍野了。”

    我问道:“来的都是什么人?”

    方休答道:“江湖中人我认得不全,但看身手大部分都是高手,其中有两个很有名的连我都听说过,一个是虎陀山虎烈帮的帮主汪啸天,另一个是六扇门的‘灭影’。”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两个人确实是高手中的高手,汪啸天当年一把金刀砍上虎陀山,单枪匹马斩杀了五百山贼,凭一己之力占山为王,创立了虎烈帮。而那个“灭影”,更是每个侠盗的噩梦,在灭级神捕中常年排在前十位。如果单从少林寺人道院排出的天武榜上看,这两人的排名都高出我几十位。

    方休继续说:“这两个人的实力你比我清楚,而他们还是结伴一起来的,来的时候草雾全身都被我用蒲阳玉封住,几乎只有手指可以动弹,但那两人根本连三招都接不到就败了。如果不是我喝止,他们俩连活着回去的命都没有。”

    我越听越觉得两脚发软,忍不住问道:“那草雾既然不能动,到底如何出招的?”

    方休的脸色像是在回忆一场噩梦一样,轻声说:“他根本就不用动,我那院子里的草竟然都活了起来,汪啸天的金刀连一根草茎都砍不断,灭影的手脚直接被草叶刺了个对穿。他俩连门都没进就差点死在草丛里。”

    我惊得跳了起来,忍不住叫出声来:“操花师!”

    没想到这个世上除了皇宫之外,还有别的地方存在着操花师,十年前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又像藤蔓一样缠上心头。

    方休问道:“什么是操花师?”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解释道:“能够以狂气控制花草树木的高手,这种修为千年难遇,如果草雾真的是操花师,那我确实不是对手。”

    方休点头道:“你明白就好,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去君卫。”

    我问道:“为何,难道草雾现在就在君卫?”

    方休摇头道:“不是,你再想想,草雾这么厉害,又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我摇头说:“我想不到。”

    方休说:“我也想不到,但是我问他如何受的伤,他告诉我,是在君卫遇到了一个硬手,而且他说这辈子再也不想回君卫去了!”

    我的心仿佛压上了千斤巨石,“君卫”这两个字如同深渊猛虎般烙印在脑海中。

    这时方休忽然拉住我的手,眼神柔软得像舞叶江畔的柳丝,动情地说道:“乱,不要走了,我们留在这宁远不好吗?我一切都听你的。”

    有一瞬我的心都要融化了,甚至想到在这里跟方休长相厮守,安稳地度过一生也真的不错,但一闭上眼,十年前的那个姑娘最后的笑容又浮现在眼前,我想伸手去抓时,画面又被一团烈火吞没,恍过神来时,方休已经伏在我怀中,软软的身体贴着我的胸膛,那一刻我惊醒了。

    不错,或许安稳地老去也是一种美好的人生,但我还有未实现的心愿和未偿还的债,所以只能硬起心肠,轻抚了一下方休的长发,长长地叹了口气:“抱歉,我还是要去的。”

    方休猛地抬起头,哭问道:“你若死了,要我如何再赢你?”

    我已下定了决心,坚定地说:“那我便跟你最后赌一次!”

    方休问:“赌什么?”

    我说道:“赌我去了君卫还能活着回来!”

    方休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我也不回避直视着她的眼睛,最后她的目光还是垂了下来,叹息道:“好吧,我跟你赌。”

    接着她默默地收拾好了药箱,起身准备离开了。临别时她回头望了我一眼,轻轻说道:“我等你回来。”

    我强忍着冲上去抱住她的冲动,只点了点头,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然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方休走了。

    她的消息虽然大大打乱了我的计划,但同时也带了更多的机会。我明白这广阔的天下处处藏龙卧虎,江湖上总是天外有天,但若畏缩不前,终究也只能坐井观天。我的人生早已没有退路,只有逼着自己不断地向前、向前再向前,直到尽头。

    我看了一眼窗外,准备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