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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赋尽高唐,三生石上;后来君居淄右,妾家河阳(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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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却是甜蜜的打情骂俏。

    开场舞自然是何可人与迟宇新。何可人靠在他的怀里,鼻息之间,还能闻见他身上浓郁的烟草气息。

    “往年你可没来过我的生日party。”vexn。

    “今时不同往日。”

    “有什么不同的。在我看来,都一样。”

    “尹明安可是拿了刀冲到我办公室,威胁我必须得来。”

    “你可不是会受人威胁的类型。”

    迟宇新却没再接话,只是将她搂的更紧了些,然后低了眉,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无论什么时候,被人艳羡都并非坏事。”

    前言不搭后语的这么一句话。十足的迟宇新风格。

    何可人一怔,抬头,便撞进了他如深潭一样深不见底的目光里。

    “但或许,这一刻才被捧上天堂,下一刻就被摔落到地狱,由着万人践踏。”何可人迎着他的目光,唇边还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迟宇新揽在她纤细腰肢之间的手加重了力气,“害怕?”

    “怎么可能不怕。”她的脸上依旧是薄薄的一层笑意,覆着薄冰似的,“爬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越痛。痛是能忍的东西,却并非是无所谓的不存在的。”

    对方没接话。

    长久的静默。

    只有轻扬的舞曲在这夜色里弥漫着。连空气都被染上了暧昧的色泽。她随着他的步子,合着曲子,摇晃在舞池的中央。

    却忽然听见他说,“痛不是需要忍耐的东西,如果真的疼痛难耐,不如说出来。”

    很久之前,他并非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顾锦言刚出国。去学校毕业舞会的路上,她穿着高跟鞋,不慎摔伤了脚,恰恰碰见迟宇新。她瘫坐在地上,捂着伤口,念及顾锦言,夹杂着恨意的思念侵袭而来,她忍不住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迟宇新打从路边经过,下了车,却没任何动作,只冷眼看着她,冰冷疏离,满眼的不屑,更没有安慰。

    他站在那里,同这清河城路边的香樟树一般,静默地直立着,直到她渐渐哭得累了,哭不出声来,他才冷冷开了口,“哭够了?”

    她抿着唇不肯说话。

    “将伤口和软弱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除了轻视,你以为还能得到什么?”

    那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呢?又气又恼罢。在这样的时候,她需要的不是这样子冰冷的说教,而是切切实实的温暖,踏踏实实的在意与关心。他却偏偏不给,冷眼旁观,由着她哭由着她闹,由着她痛无可痛,完了再冷嘲热讽,朝伤口上洒上一把盐。

    迟宇新果然是个大混蛋!她忿忿的想。

    若是顾锦言在的话……定不会这般……

    念及顾锦言的温柔以待,成疾的相思渐渐酝酿成绵绵不绝的恨意。

    在这些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

    曾经许下的誓言,成了伤口一般的存在,碰不得触不及。

    很多个年头以后,她终于能够说服自己,终于能够释怀,

    所谓的如果你在就好了,其实,也不过是虚假的繁华。骗住自己,许以自己安慰。然后凭着这丁点力量,支撑着自己在这人世之中,踽踽独行的走下去。

    若是你在……又还能怎样呢?

    如今,她想起往昔,眉眼弯弯,自嘲地笑,“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哦?我怎么说的?”他挑眉,好整以暇的模样。

    “与其将伤痛摊开任人宰割,不如躲在一边偷偷疗伤。至少,保住了尊严。”

    迟宇新看着她,眼前这个人,与十年前早已不同。那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痛哭流涕的何可人,只留在了回忆里。如今,她习惯了戴着层层画皮,切换自如,不会让真实的情绪暴露在日光之下。

    “在我这里,你还想要保住尊严?”迟宇新一贯欠揍的奚落。

    你瞧,如此良辰美景。

    他说的话,却依旧是如此刻薄恶毒,不留分毫情面与余地。

    何可人也不生气,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更贴近了他几分。衣裳与衣裳相触,鼻息相闻,她在璀璨的灯光下笑颜盛放如最美好的花朵,美丽,蚀骨。

    “那也是……”红唇轻启,红唇之间吐出这几个字来。“在三少面前谈尊严,可不是自取其辱么……”

    迟宇新定定看了她几秒,移开了目光。

    场外,顾锦言执杯,慢慢地饮着红酒,目光却始终追随着舞池中央的那一对。她身边,原本是属于他的位置,只是,到如今,烟花已冷人事已分。

    这般想着,攥着酒杯的手更用紧了力气。

    姜子期便是在这时候走过来的,他脸上是招牌式的绅士笑容,“感慨万千吧?”

    顾锦言一愣,转而看向他。

    姜子期却也不去看他,只是看着迟宇新和何可人,却慢慢开了口,“既然已经放弃了,到现在回来,又能如何?”

    顾锦言没回答,沉默了片刻,却反倒是微笑起来,“你也喜欢她?”

    “是。”姜子期意外地坦诚,毫不拐弯抹角,直接回答。停了停,他又问,“倒是你,从回来至今,有了解过,她这些年是怎么过得吗?”

    这样简简单单一句,却是将顾锦言问住了。

    了解过吗?自然是了解过的。

    刚回国那一段时间,让秘书找来的关于她这些年的履历,让他看得触目惊心。那样详细的资料中,却独独空缺了近两年的时间。

    “当年何可人在我床上的时候,你躲哪里去了呢?”那时候,无意之中听见的姜瑜的那一句话,在此时,撞进脑海里。

    事实上,这么久以来,他都不敢却探究这些事情,究竟是否是真实的。

    不敢去清楚知晓那段空白的时间里,她去了哪,在做什么。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那段可能黑暗到无法承受的事实。

    姜子期转过脸,看着他,十足认真坚毅的神色,“在我看来,你不如迟宇新。即便他是个没有心的人,也比你强。”

    至少,带着她逃离魔窟,护着她安稳走到现在的,是迟宇新。

    当晚,何可人与迟宇新回到宅邸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一回家,迟宇新便进了书房,何可人便独自洗了澡。

    刚躺下来没多久,就听见脚步声和浴池的水流声。她懒得动,索性闭着眼假装睡着。没多久,迟宇新便在身侧躺下,伸手将她圈进自己的臂弯之内。

    他的呼吸扑在脸上,温热的,带着浅浅的烟草气息。

    之后,他便再没了动作。

    许是因为累了,没过多久,何可人也就有了睡意。半梦半醒之间,却忽然觉察到他直起身,慢慢地吻住她的眼。

    如此的温柔,如此的小心翼翼。

    她来不及多想,便跌进了深沉的梦境。

    似乎他与她,总是会错过彼此最真情流露的时刻。

    第二日醒来,他依旧是那个冷血恶毒的迟三少,而她也依然是万千心思藏心头,只以最明艳的笑容应对这人世。

    所有的真情与真实心思,都留在了寂寂深夜里,见不得光。

    上午,何可人刚进公司,便看见了尹芬。

    专属电梯里,只有母女两个人。尹芬化着精致的妆容,她刚拉过皮,年近五十,一张脸上却连一丝皱纹都没。

    何可人看着电梯壁面上映着的尹芬的脸,眉目更暗了些。

    “昨天生日玩得可开心?”尹芬微笑着问。

    时身息你。“有什么可不开心的?”她也懒得做戏,冰冷以对。

    “迟宇新这事,你做得不错。等你嫁给他,尹氏也就算是有了靠山了。”尹芬收起原先的慈母模样,一本正经的说着。

    当初,尹芬与何光耀离婚,尹氏面临着破产的危险,尹芬挨个去找父亲生前的旧交,每一个给出的都是种种破绽百出的借口,连掩饰都如此的敷衍。而后来,何可人攀上了迟宇新,却让尹氏的境遇有了极大的转折。

    何可人也懒得接尹芬的话,沉默地站着。

    尹芬也就知趣地没再说话。

    不算大也不算小的空间里,彼此一前一后隔着些许距离,对峙着。电梯明亮的壁面映着两个人有几分相似的脸。

    电梯停下,何可人在走出电梯间的时候,冷漠开口,“不管什么事情,高兴的太早,都不是什么好事。就像你当初以为嫁得良人,到最后却丢了一切一样。”

    然后,脚步坚定地走开。

    身后,尹芬看着她的眸子里盛满了愤怒。此时此刻,她甚至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撕扯成碎片。这一刻,她完全没想起来,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

    被仇恨所湮没,无法自救无法被救的人,总有一天会连如血的亲情都舍弃了罢。

    想要赢,想要赢得一切。

    就算失去了那个男人,至少,也要活的漂亮。要爬上高处,站在云层顶端,俯视那个舍弃她的男人,告诉他,他曾做了多么愚蠢的决定。

    何可人刚走进办公室,门方一打开,便看见办公室里摆满了白玫瑰。在阳光下,那些花朵娇滴滴的绽放着,美好的让人心醉。

    那一年,顾锦言曾拥她在怀,说,“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要用白玫瑰铺满整个礼堂。”

    “为什么要是白玫瑰?”她在他的怀里仰着头,娇俏的脸几乎能掐出水来。

    “因为像你……而且,白玫瑰的花语是,你足以与我相配。”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

    久远的像是泛黄的老照片,蒙着纱隔着雾。

    可在看见这铺天盖地的玫瑰时,这段回忆,便如此迅速地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