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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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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姨娘双手被捆,在柴房里枯等一夜,也没等来程远之。心下又是懊悔,又是怨恨,还有着害怕。柴房里到处都是蚊虫,还有蚂蚁蛐蛐等,又咬又吵,折腾一晚也没睡着。等到天快亮了,才疲惫地睡下了。厨房的人来取柴火,也没把她吵醒。

    终于醒来时,却是被尿意憋醒,琼姨娘窘迫地站起来,趴在门口朝外喊:“来人啊!有人吗?”

    喊了半天,终于有人来了:“吵吵什么?”

    见到来人,琼姨娘有些欢喜:“王大娘,是我!你快开门,我,我三急!”

    王大娘从前跟琼姨娘是有些勾搭的,琼姨娘想害唐枝时,便是请王大娘做了一桌辣菜。按照唐枝的口味,一桌只需两个辣菜即可,其余都要素淡些的。后来唐枝忙于和离之事,竟忘了收拾她。

    看到满脸红包的琼姨娘,王大娘唠唠叨叨地开了门,琼姨娘见四下无人,偷偷地道:“王大娘,你知道大爷现在哪里吗?你帮我递个话,我头上这只金步摇就是你的了。”

    王大娘眼睛一亮,立即抽下她头上的金步摇,听完琼姨娘的话,才漫不经心地道:“大爷一早就出去了,等他回来,我再替你传话。”

    说着,不顾琼姨娘气得发抖的模样,将她推进柴房,“砰”的一声锁了门。

    唐书林醒来时,室内已经大亮。捶着有些酸疼的腰坐起来,打开帐幔,不见杜芸的身影,慢腾腾地穿好衣裳,才朝外喊道:“杜芸!阿诚!阿春!”

    一叠声喊了几遍,不见有人来,搭眼一瞄,洗脸的盆子就摆在墙角。

    等他洗漱完毕,才见杜芸从门外闪身进来,手里端着一只托盘:“起了?”

    “你去哪儿了?”唐书林坐到桌边,就着咸菜吃起白粥。

    杜芸道:“我叫阿诚回去了。”

    “嗯?”唐书林喝粥的动作顿了顿,“你如何嘱咐他的?”

    “我什么也没嘱咐。”杜芸坐在对面,支起腮,“他见了唐枝,该说什么便说什么。怎么,你怕他说什么?”

    唐书林动作一顿,仿佛想生气,又没力气似的,捏起勺子低头喝起粥来。

    “唐枝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有你这么个靠不住的爹。”杜芸又道,“依我瞧着,你也别上门了,指不定唐枝已经把事情都办妥了?你再露面,没得给人添麻烦。”

    “啪!”唐书林摔了勺子,吹胡子瞪眼:“我千里迢迢来了,哪里对不住她?”

    “哦呵呵,是呀,听闻闺女有难,不紧不慢地赶路,到了地方还不叫小厮通信儿,你真是她的好爹啊!”杜芸咯咯笑着,花枝乱颤:“该不会是继父吧?”

    “你!”是可忍,孰不可忍,唐书林立即站起身:“你跟我走!”

    此时,程老夫人叫了唐枝在身边:“大爷做什么去了?一大清早便出了门,连饭也没吃到嘴。”

    “我也不知,大爷没有跟我打招呼。”唐枝站在一边,看着躺在榻上享受着芳露捶腿的程老夫人,淡淡地答道。程远之自然出门办事了,为了他心爱的琼儿,连饭也顾不得吃,这却是让唐枝也有些讶异的。

    程老夫人却不信,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过来道:“昨晚大爷在你屋里闹了不小动静,做什么呢?”

    “怨我不给琼姨娘留情面,摔了不少东西。”唐枝垂着眼答道。

    “都摔了什么?你屋里的东西可值好些银子,摔坏一件就损失不小。”程老夫人说道,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你有的是银子,倒也不心疼这个。”

    唐枝眉梢微动,没有说话。只听程老夫人又道:“你既是我程家的人,便该事事为程家考虑才是。因着这一场闹剧,家底都快败干净了,才儿厨娘来跟我说,没有米下锅了。”

    “家里有多少银子,老夫人比我清楚些。当年老爷卖了玉桥县的田产,除了置备这座宅子,还余不少,哪里就没米下锅了?”唐枝看着程老夫人明明心急火燎地想吞她的银子,却非得做出一副冷静淡然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果然,程老夫人被激怒了:“那些是救急银,岂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

    “眼下都没米下锅了,难道不算急事?”唐枝故作讶异地问道。

    程老夫人的嘴角抽了抽,挥开芳露坐起身道:“你知道我在跟你说什么,少给我装不懂!这场灾事由你引起,你也不消多拿,只拿出来一千五百两就够了!”有了这一千五百两,再加上从琼姨娘等人房里搜出来的,差不多把账上的金额补齐了。

    “那我回去凑一凑。”唐枝没有再拒绝。

    程老夫人见唐枝答得痛快,却觉得要得少了,有些后悔。她这个儿媳,手里的银子只怕比整个程家还要多些。不过她到底是程家的儿媳,来日方长,慢慢索要就是了。如此想了一番,心里渐渐平衡了。然而想起昨晚见到的琼姨娘等人,个个穿着上好料子的衣裳,头上戴着满腾腾的金银玉饰,一张张小脸儿娇艳红润,顿时又心疼起来:“把苗姨娘和琼姨娘她们都带来!”

    唐枝一听,便知苗姨娘等人昨晚的穿戴打了程老夫人的眼,现下等不及要泄愤。想来也是,程老夫人自己都没如此奢侈过,却叫儿子的小妾压了几头,不是打脸是什么?

    不多时,六人全到了院子里。苗姨娘等人都穿了寻常衣裳,兴许是知道要被打板子,连头饰也没有戴,很是素净。但是打扮虽然素净,好歹是整整齐齐,唯有琼姨娘,此时还被缚着双手,身上头上扎着草屑,脸上脖子上都是红包,狼狈得不得了。

    苗姨娘等人还有心情快意,只是在程老夫人面前不敢表现出来,纷纷低头垂手等候发落。

    “从苗姨娘开始,每人打十个板子!”

    一声令下,两个婆子按着苗姨娘趴在条凳上,举起板子打落下来。苗姨娘不想让众人看笑话,咬紧牙关不肯吭声,可是板子落下来的那一刻,顿时忍不住喊了出来。凄厉的声音落在众人耳中,很是刺耳。环姨娘等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哪里不明白程老夫人是故意让苗姨娘喊给她们听的?无不骂死了琼姨娘这个害她们沦落的人。

    琼姨娘此时也抖抖索索着,嘴唇都咬白了,焦急地盼望着程远之赶快回来,等轮到她的时候便不必打了。

    十个板子下去,苗姨娘的臀部和大腿上已经染了血,程老夫人却不叫她回去,而是让丫鬟扶着她站在一边,两脚着地,更是痛得打哆嗦。接下来轮到环姨娘,她见到苗姨娘的惨状,心里怕得不行,板子还没落下来便凄厉地喊出声,被程老夫人训斥道:“瞎喊什么?来人,堵住她的嘴!”

    程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不爱听这种声儿,听几声尚觉过瘾,听多了便觉折寿似的。环姨娘被手帕堵着嘴,喊不出声儿,直憋得脸红脖子粗,看在众人眼里,更觉害怕。其中以琼姨娘为最,因为别人都是打十个板子,她却要打三十个板子。

    当初秋云因为跟她联手,被唐枝打了二十个板子,听说浑身是血,立时便晕死过去。想起这一茬,直吓得哆哆嗦嗦,三十个下去,她岂不是死定了?连嘴唇都咬破了也不觉得。

    很快,苗姨娘等五人打完,正当程老夫人点琼姨娘的名时,忽然唐枝说道:“打了这半天,婆子们都累了,不如喝口水歇一歇,待会再行刑不迟。”

    好生狠毒的心肠!琼姨娘顿时气得脸色发白,狠狠瞪向唐枝,像要吃人似的。亏得唐枝先前还一副大度不争的模样,现在怎样?全露出来了!

    “莫非琼姨娘现在便想挨打?看来倒是我发善心发的不是时候了。”说着,唐枝对婆子们招了招手,“琼姨娘还有一桩罪名是偷窃,先把这一桩给了了。”

    琼姨娘一怔,顿时懊悔不已,是啊,她跟唐枝生什么气?让婆子们歇一歇不是更好?再等些时候,说不定大爷便回来了!心下有苦难言,却还奢望地哀求道:“夫人,老夫人恕罪,妾知道错了。”

    这些姨娘里头,程老夫人最恨的便是琼姨娘。琼姨娘来得最晚,却最会惹事,尤其哄得程远之连自己这个当娘的都敢顶撞,最是让程老夫人忌恨:“堵上她的嘴!”

    婆子们堵了琼姨娘的嘴,又松开她身上的绳子,抓起她的胳膊,一时倒为难起来:“夫人,这要如何行刑?”

    “展开她的手臂,从中打断。”婆子们不懂这些刑罚,唐枝却知道,当即指挥起来。

    婆子们心中一寒,抬头见程老夫人不阻止,便只得拉开琼姨娘的胳膊,竖起板子从中狠狠劈了下去!

    只听清脆的一声骨断声,琼姨娘“啊”了一声,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夫人,这?”人都晕了,还继续吗?

    唐枝抬了抬下颌,吐出两个字:“继续!”

    婆子便展开琼姨娘的另外一只手臂,再度劈了下去。又是一声脆响,琼姨娘被剧痛给疼醒,紧接着看到两条手臂从中折断,以一种不正常的样子垂落,又惊又痛:“唐枝!你不得好死!”

    唐枝眉头一抬,正要说话,忽然只见院子外头露出一个脑袋,随后缩了回去。心头微动,若无其事地道:“你们是大爷最心爱的宠妾,如此不知礼数,本该由我教训。既然老夫人在此,便劳烦老夫人替我教训她们一番。”

    这也正是程老夫人的意思,之前不让苗姨娘等人回去,便是想等到行刑完毕,统一训话:“那我便说上几句。”

    趁此机会,唐枝走出院子,只见秋翎焦急地等在外面:“夫人,大爷回来了,眼下已经快到二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