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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贼拿赃,如今被捉个现行,郑贵心里很是发虚,也不敢顶撞,只苦求道:“姑母,我知道错了,您饶了吧我,我再也不敢了!”
“哼,不见官也行,你自己掌掴二十个耳刮子!”郑姑母道。
郑贵闻言,有些不愿意。膝盖在地上动了动,心里很有些怨愤。郑姑母怎能让他在神仙姐姐面前丢脸?被郑姑母一瞪,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啪啪”掴起脸来。巴掌拍在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很远。郑贵每打一下,心里便是一颤,很怕有人听到动静,前来围看。紧张之下,一下比一下打得快。不多时,二十个耳刮子悉数打完,一张白胖的脸已然变得红肿。
“好了,滚吧!”郑姑母厌恶地道。郑贵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又看了唐枝一眼,一溜儿烟地跑了。
夜深人静,三人回到屋里,一时都没有说话。良久,郑姑母才一拍桌子道:“他们是吃准了晖儿不在,就算我们逮着他也没办法!”
家里没有男人,被外人潜入卧室,郑姑母虽然气得厉害,却也没什么法子。郑晖如今是官身,倘若夫人被人传出什么,怎么也说不清。而依着钱氏的性子,倘若当真捉着郑贵送官,不知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明日你回门,挑两个机警灵敏的下人回来!”郑姑母咬着牙道。先头还不满唐枝要下人伺候,现在却不得不承认,家里只有女人是极不安全的事。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郑姑母想起往年郑晖假期回来探亲,走后不久,家中便发生过类似的事。不是夜里有动静,便是出门后回来发现屋中东西有翻动的痕迹。郑姑母隐约猜出几分,多半是钱氏眼红郑晖留下的东西,派了郑贵来偷。
没想到郑贵如今胆子这样大,竟偷到唐枝屋里去了!郑姑母抓着膝盖上的衣裳,紧紧咬着牙,幸亏唐枝机警,没有发生什么,否则可怎么跟郑晖交代?等郑晖回来,一定要与郑长生一家做个了断!郑姑母心里想道,将被郑贵盗走的首饰还给唐枝:“夜深了,回去睡吧,从里面栓好门。”
“是,姑母。”唐枝接过,又问道:“不知他们住在哪里?”
郑姑母一怔,随后说了大概位置,然后安慰道:“你且放心,他们离我们并不近,不会****来找麻烦的。”
唐枝这才退下,回到屋里,立刻嫌恶地把被郑贵摸过的首饰丢到一边:“敢偷我的东西?让你偷个够!”
翌日,正是回门的日子。郑晖不在,唐枝带了露儿回去。唐书林还没有回来,只有杜芸一个人守在家里。本来一个人住着大宅子,该是极畅快,可是因为与唐枝闹翻,杜芸****担心杜强,几日不见反倒瘦了些。
“老爷来信没有?”
“不曾来信。”杜芸答道。
唐枝微微皱眉,然后道:“叫阿春悄悄问一问,证据搜罗得如何了?倘若需要钱使,随时去找我。”
唐记如今有三间铺子,唐记粮行,唐记茶行,唐记胭脂。唐记粮行原为广丰粮行,当初为掩人耳目,才把唐字拆开来。如今不必顾忌什么,便重新改为唐记粮行。三间铺子的生意都不错,倘若唐书林要钱使,尽够了。
“叫阿诚和阿智过来。”
等两人来到,唐枝吩咐道:“阿智,这几****替我相看一处宅院,不拘位置,比着唐宅的大小格局即可,越快越好。”
郑晖是靠不住了,索性她自己出钱买一座宅子。不论安全还是舒适性,眼下郑家的院子是不能住了。
“阿诚,你使人挂上值钱的物事,去这个地方引诱一个人。待他偷了东西,便送他见官!”唐枝说出一个地方,正是昨晚郑姑母说的郑长生一家所在之处,“这件事你现在就去交代,下午随我去郑家做几日护院。”
一口气吩咐完,才扭头对杜芸道:“你跟我出门,去唐记胭脂。”
杜芸没想到唐枝嫁人后,不仅没有变得温软,反而愈见伶俐,很是吃了一惊:“郑家给你气受了?”
“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亲戚罢了。”唐枝简略地答道。
杜芸便没有多问,跟着唐枝去了胭脂铺子。去了之后,唐枝将昨晚写的调配方子交给管事,又问了几句近日收支情况。只见大致都极顺利,便放下心,又去了另外两家铺子里瞧了一遭。
这几日虽然有人来找麻烦,但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却是郑晖两次立威,许多人都知道唐记不可欺,并不来凑热闹。唐枝心里宽慰,接了秋翎和阿诚到郑家,秋翎与她睡一个屋,阿诚单独睡在西间。生活虽然比不上原来在唐家时,却已经能够把精力都放在生意上。
尤其郑姑母自从郑贵之事后,便不再管着她太多,更叫唐枝放开手脚。对唐枝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在地生活更好的了,每日或去铺子里看一看,或在家中研究新点子,或回忆原来唐记的生意与常客。这一日,唐枝打算去街上走一走,寻个好的铺面再开一家布行。
刚要出门,却听外头传来一个尖锐的哭声,只见钱氏披头散发地跑进院子来,扯着尖声喊道:“郑晖回来了吗?郑晖回来了吗?”
郑姑母从屋里走出来,皱着眉头道:“钱氏,你还有脸来?给我滚出去!”
“贵儿被抓起来了,郑晖呢?快叫他出来,去救贵儿呀!”钱氏扑过来就抓郑姑母的手臂,“贵儿可是他弟弟,他不能见死不救呀!”
“什么就被抓起来了?”郑姑母皱着眉头拨开她。
钱氏急道:“贵儿今日在街上被人抓起来了,你快叫郑晖去救他呀!”
“他做了什么被人抓起来了?”郑姑母皱着眉头道,“该不会又偷人东西了吧?”
唐枝挑了挑眉,看向阿诚,只见阿诚微微点头,眼中闪过恍然。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只道:“手脚不干净,被抓了干我们何事?莫说相公不在,就是在也不会管的。”
“是你们?是你们让人抓他是不是?”钱氏忽然尖叫一声,“那天晚上他——”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住口。目光充斥着惊疑与怨恨,“郑兰香,你好狠毒的心肠,竟想毁了我儿子的一生!”
郑姑母眉头一抬,怒道:“他若是清清白白,手脚干净,谁抓得了他?”
“好啊,果然是你们!”钱氏忽然发了疯似的扑过来,阿诚眼疾手快,连忙从后面抱住她,郑姑母吓了一跳,禁不住后退一步:“钱氏!你教出一个混账东西,偷人东西被抓了,与我们何干?阿诚,把她赶出去!”
“你这坏心肝的老寡妇!害了我的贵儿!我跟你没完!”钱氏被阿诚反剪手臂往外扭送,依然不肯消停,拼命回头喊道:“你得不了好!郑晖那个小王八蛋也得不了好!”
听到“老寡妇”三个字,郑姑母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站住!”唐枝美目微睁,清叱道:“嘴里不干不净,给我掌她的嘴!”
阿诚立即停下脚步,扭着钱氏的手不让她动弹。秋翎挽着袖子扑过去,举起巴掌就对钱氏的脸上左右开弓:“你咒谁呢?我们大爷可是富贵长寿的命格,你们一家子加起来也抵不过我们大爷的一根脚趾头!”
“秋翎姐姐,狠狠地打!”露儿眼泪汪汪地扶着郑姑母,气得说道。露儿跟在郑姑母身边这些日子,郑姑母几乎把她当成小女儿对待,眼见郑姑母受此侮辱,心里很是不平:“烂心肝的东西,活该你儿子被抓进牢里!”
“你们——”钱氏心里不服,还想说什么,全被秋翎打回肚子里。一连挨了十几个清脆的巴掌,舌头尝到一股血腥气,才住了口不敢再说。
唐枝见着差不多了,抬了抬手:“好了,让她走吧。”
阿诚这才松了手,秋翎也停下手道:“这里不是你放肆的地方,再有下回,绞了你的舌头!”
钱氏捂着火辣辣的红肿的脸,一句狠话也不敢说,只用一双怨恨的眼睛盯着几人:“你们等着!”一扭头跑了。
“这是造了什么孽!”郑姑母捶着胸口,在露儿的搀扶下进了屋。被露儿抚着胸口,还是觉着胸闷得慌,“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活该!活该!”
郑姑母只有郑长生一个亲兄弟,却是游手好闲不说,更热衷于往赌场跑。气死了郑晖的娘,又捡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钱氏做继室。若非郑晖过继到她名下,如今也不知落得什么下场。
幸好郑晖是个出息的,郑姑母想到这里,心里总算有一点欣慰。只是被钱氏气了这一通,终归是郁气结于心,很快就病倒了。
露儿急得不得了,****伺候在郑姑母跟前,或讲笑话逗她开心,或做好吃的点心让她开怀。唐枝也少出门,待在家里照顾郑姑母。却是秋翎年纪大了,唐枝问了她的意思,把她许给了阿诚。两人自小都是认识的,阿诚早就等着这一日,双方都很情愿。唐枝放了他们三日假,与露儿闭了大门在家照顾郑姑母。
郑姑母病了,更加想念郑晖:“晖儿这次去了哪里?往常三五日便回来了,这回却是过了有七八日,为何还没有回来?”
“他办完了事情,自然便回来了,姑母莫要担心。”唐枝劝道。
郑姑母心里也知道,只是放心不下。一时又觉得心慌,总觉着郑晖受了伤害。唐枝劝不得,便也随了她去。她的病是郁结于心,发一发便好了,等到郑晖回来,便好得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