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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可而止,她才不会傻到问郑晖,难道不怕唐枝不快?又或者非要留下来,伺机服侍郑晖。且不说唐枝把郑晖撵出来,是否差人在暗处看着,便说郑晖也不是傻子,既然为了唐枝要撵她走,定然不容许惹唐枝不快的事情发生。
她的目的,只是留在郑府。而有了郑晖的那句话,看唐枝如何把她撵出去?唐枝的脾气暴,不懂得把握男人的心思,就算出身好又怎样?哼,看谁笑到最后!
唐枝果然差人在郑晖的书房门口盯着,听到荷语进去又出来的回报,细长的眉毛轻轻挑了挑,冷艳的面上浮现出讥色:“当真不知好歹!”
撵郑晖到书房睡,并不仅仅是试探郑晖,一路行来,郑晖的体贴照顾,唐枝都看在眼里。这回却是试探荷语,倘若她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房里便罢了,既然如此不省事,还是尽早弄出去!
唐枝很快寻来媒人,为荷语挑选男人。家境好的不要,太差的也不要,脾气好的不要,不让人的也不要。挑来拣去,荷语一个也不满意。一边挑拣,一边言辞凿凿:“李公子仪表堂堂,前途无量,荷语乃是残花败柳,不敢玷污。”
“张公子温文尔雅,气质出众,荷语甚感羞惭。”
差的便不说了,荷语长得这副模样,唐枝也不愿给她找个太差的。可是条件好的,她又软声推辞。唐枝冷眼看了两回,便心里有了谱。
“方才孙媒婆说的贾公子,你觉得如何?”
荷语款款福身:“回夫人,贾公子是雁城里出了名的孝子,而荷语又是青楼出身,只怕贾公子看得上我,贾公子的母亲也不同意。”
“跪下!”忽然,唐枝拧眉喝道。
荷语一怔,连忙跪下:“夫人恕罪!”
“张口闭口青楼楚馆,你是暗指大人懈怠公务,狎妓****吗?”唐枝朝外挥手,“来人!给我按住荷语,打十个板子!”
“夫人恕罪!荷语绝无此意!”荷语眼皮一跳,连忙辩解道:“荷语对大人只有敬畏之心,不敢有别的念头,请夫人明鉴!”
“我说你有,你就是有。”唐枝也不与她多费唇舌,此女狡诈滑溜,若是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指不定扯出什么来,“还愣着做什么?将荷语拉下去!”
荷语哪里肯服,倘若现在被下人按着打了板子,日后再无颜面在府中立足。定了定神,只道:“夫人要罚荷语,也请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便打罚下人,让人如何服气?”
闻得此言,院子里的下人们纷纷支起耳朵。
唐枝却不解释,冷笑一声:“我是家中的女主人,谁惹火了我,我便打罚他,需要什么理由?”
荷语顿时愕然,眼见挑拨不成,心思急转,须臾间竟做出一副严肃的神情:“夫人此言差矣!大人如今为官身,后宅自然要干净清明,才不有损大人的清名。夫人如此妄为,已是给大人埋下了深重的隐忧!”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教训我?”唐枝挑了挑眉,面上冷笑,“大人治军最是严谨,绝不容许以下犯上,你以奴婢之身,居然教训我——来人,拉荷语下去,重则十五大板!”
荷语心头一跳,暗叫不好,看来这顿板子她是挨定了!
院子里寂静无声,竟无一人求情。
却是荷语往日仗着郑晖喜爱,在下人面前全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极少有人受过她的恩惠。荷语挣脱不得,被两个妇人按在长凳上,用帕子包了木板,狠狠在臀部打下。
“呜——”口中被塞了布团,荷语叫也叫不出来。板子打在皮肉上,发出“噗噗”的闷声,阵阵钝痛传来。打到后来,下半边身子已然麻了。
只见往常被郑晖宠爱的“荷夫人”,此刻被压在板凳上打板子,下人全部噤声不语。夫人好生厉害,说打便打,一点面子也不给大人留,有那心里糊涂的,只对唐枝畏惧不已。
也有人暗暗冷笑,荷语仗着大人喜欢,从来都是跋扈飞扬,如今遇着正主儿,却是何下场?有那心里清明的无不抱着看好戏的心思。
唐枝站在檐下,冷艳的面容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被打的并不是郑晖曾经宠爱的枕边人,而是一只抬脚便能踩死的蚂蚁。事实却也如此,在唐枝眼中,荷语的确是个无足轻重之人。
活也好,死也好,怎样都行,只别在她跟前膈应。
上头有唐枝亲自看着,打板子的人不敢做虚弄假,一下一下打得瓷实。一顿板子下去,皮娇肉嫩的荷语已经叫不出声儿,臀部传来的剧痛令她几欲晕过去,两鬓的发丝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粘在脸上。
“老实做活,别想有的没的,谁若敢生歪心眼,下场便是如此。”唐枝瞥了荷语一眼,对站在长凳旁边眼泪汪汪的素儿道:“扶她回去吧。”
素儿正是伺候荷语的小丫鬟,唐枝头一天来雁城时虽然把荷语的名分降为丫鬟,但是并没有降她的份例。闻得唐枝放过,素儿连忙跪下磕了个头,小心翼翼地扶着荷语离去。
“夫人,您怎么又冲动了?”等人都散去,秋翎绞着手指跺脚道,“她不是嫌人家太好,配不上人家吗?您就找个乞丐打发她得了!”
“你家大人可舍不得。”唐枝讥道。
秋翎顿时道:“那您便跟大人说,她不识好歹,大人一定厌恶她!现在您打了她,被大人知道,若是跟您……唉,可怎么好?便为了这么一个外人,使得您们不和,多不值当呀!”
“我不跟男人告状。”唐枝丢下话道。见秋翎还想说什么,打断她道:“好了,我心里有数。”
不把荷语胡乱嫁了,是因为那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而方才打了荷语一顿,也是想看一看,郑晖会不会因为这个同她闹?
此时,素儿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弯着腰,正在给趴在床上的荷语上药。郑晖经常受伤,荷语的房里攒了不少上好的伤药,此时用在自己身上,倒也便宜。伤药洒在痛处,刺激得她连连打颤,两只手抓紧枕头,咬着牙露出一副有些狰狞的面孔。
真是失策!她全没想到唐枝竟是如此张狂之人!不在乎声名,不惶忧失去郑晖的宠爱,说打就打,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天将黑透,郑晖才回到家。刚走到二门,便被素儿堵住,只见素儿满脸惶然,哭得仿佛泪人儿:“大人,您去看看我们姨娘吧,她,她被夫人……”
听到“姨娘”二字,郑晖皱了皱眉,抬头往前方的通明灯火望了望,沉声说道:“我知道了。”说罢,绕过素儿,径直往唐枝所在的正房去了。
素儿顿时愕然,连哭泣也忘了,大人为什么——
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暗叫一声糟糕,一溜烟儿回了荷语屋里。
荷语此刻正趴在床上,闻见脚步声传来,连忙半支起身子。刚一动作,顿时臀部传来疼痛,忍住龇牙的冲动,露出凄凄的神情。谁知进得门来,却只有素儿一人,不由瞪眼:“大人呢?怎么只有你自己回来?”
素儿低下头颤声道:“大人,大人去夫人房里了。”
深深埋下脸,不敢承受荷语的怒火。谁知等了半晌,竟不见荷语发出丝毫声响,素儿偷偷抬头,却见荷语仍旧保持方才的姿势,只是脸色白得吓人。
郑晖竟然如此敬重唐枝?荷语闻得素儿所言,登时心下凉了半截,连身上的疼痛都忘了,半支起身子久久没有动弹。
良久,臀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荷语才发觉,龇着牙趴了回去,咬着被角暗恨:“唐枝,算我小瞧了你,但是你也小瞧了我!”
正房里,唐枝与郑晖各自吃着晚饭,谁也没有说话。
唐枝在等,郑晖何时问她打了荷语的事?
郑晖却没有多想,只是一心吃着碗里的饭。
说起来,差一点郑晖就没得饭吃。正如同荷语派了素儿在二门拦郑晖,唐枝也派了人在旁边看着。唐枝原先的打算,如果郑晖先去荷语的屋里,那么不必等他,直接命人端上饭菜。而既然郑晖如此识趣,先到这边来,心里也觉痛快。
饭后,唐枝缓缓揉动胃部,坐在原处没有动弹,美眸微斜,看向郑晖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有。”郑晖沉着脸道,“今晚我可以睡你房里吗?”
出乎意料的问题,让唐枝愣了一下,随即被他严肃的神情看得不太自在:“不能。”
荷语一日未离,他一日不能进她房里,这是先前便说好的。
郑晖也没有纠缠,端起茶杯漱口,不急不躁的神情,倒叫唐枝新奇:“你还有别的要问我的吗?”
“你想叫我问你什么?”郑晖抬眼淡淡地道。
唐枝轻哼一声,眼中闪过讥讽:“我打了你心爱的人,你难道不为她报仇?”
郑晖顿了顿,放下茶杯,幽深的眼睛盯着唐枝:“我心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哦?那荷语算什么?不久之前家中下人可是口口声声唤她为‘荷夫人’,没有你的允许,她敢如此大胆?”唐枝讥笑道。
那是因为她长得像你!郑晖心中道,却没有说出来,否则她必然要问起其他。而暗恋她多年这种事,他是不会说的。因而只道:“今天你打了她,定然是她做错事,不合你的心意。我早先说过,这府里你的话就是我的话,你要处置谁便处置谁就是,我不会过问。”
唐枝听到这话,却不禁一怔。他原先说的话,竟是当真的?不由想起曾经在程家,程远之三天两头来责问她对他的小妾们不好,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再看面前端庄稳坐的男人,不禁有些迷茫,他抱的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