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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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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了多久,被何所伤?”

    “一年前滚落山坡,为碎石子所划。”

    “先前可曾用过药?”

    “不曾。”

    “可曾对何物过敏?”

    “……‘过敏’?那是什么?”

    “……过敏,即当你沾染或吞食某种物事时,身上会长出许多或大或小的斑疹。”

    “不曾有过。”

    褚华的拇指在文舒面上摩挲半晌,最后沉吟一声,只道:“此为普通划伤,如若当时及时……唔,时过一年,有些麻烦。”

    有麻烦?什么麻烦?严不严重?文槿性子急,忙道:“庄主您开玩笑吧?以您的医术,这点小小的划伤,莫不能难倒您?”

    褚华被她剧烈的反应震撼一把,连连摆手:“不难,不难。只是,要多花费两倍的时间而已。”

    田伯棠松了口气,拍拍文舒的肩膀,温和道:“不怕,我们等得起。”

    文舒也轻嘘了口气,浅笑一声,抱了小小期待道:“不知共需多少时日?”

    褚华两眼朝天,眼白外翻,掐指一算:“唔,半年!”

    “噗通——”倚树而立的褚言晃了晃,一头栽倒地上:半年?半年??这么点破伤,用的了半年?就为了多留美人几日,他居然开得了口?他不怕一世英名尽毁于此!

    褚华不动声色地一个眼刀飞甩过去,随后饱含歉意的欠了欠身,赧然道:“小子学艺不精,还请文舒姑娘多多见谅!”

    多么谦逊的青年,多么有爱的美男!文槿两眼放光,口水直流:“庄主您太客气了!若您都学艺不精,这天下间还有谁人敢自称大夫?”

    田伯棠也同意地点点头:“庄主万万不可如此,我等相信庄主!”

    褚华笑得更加羞赧,眼角却偷偷瞄向文舒。文舒只好点点头,既好笑又认真地道:“我们相信你!”

    “我……去采药!”褚华眼睛一亮,欢呼一声,蹦蹦跳跳颠向远方。眨眼间,已行出十数米远。

    褚言摇摇头,长腿一迈,亦跟在自家很二很天真的庄主身后走远。

    “阿姐,真好,真好!”几个呼吸间的工夫,院中便只余文舒、文槿、田伯棠三人。文槿心知阿姐将要脱离梦魇,心中激动,紧紧搂住她的脖颈,几乎哽咽起来。

    文舒也湿了眼眶,回抱住她,甚是感叹:“是啊,真好,真好!”命运总算待她不薄,在遭受了一年的怪异眼光后,要还她一张秀丽的面容了!

    三人围在石桌周圈坐下,一起感受这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欢愉。

    聊着聊着,文槿紧紧握住了拳头,愤愤然道:“哼,我阿姐马上又是鲜花一朵了,让那个三心二意的臭小子有多远死多远,再也不要回来,哼!”

    到现在,她依然记恨白随意的不辞而别。

    文舒当然知道她口中的臭小子是谁。想到白随意走后留下的两句话,心中的欢愉淡下不少。默了片刻,什么也没说。

    田伯棠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沉吟一声,也道:“舒儿,我瞧着这褚庄主,比白阁主好上许多。”

    文槿甚是赞同,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褚庄主初次见你就大呼‘好美’,之后每每见你都沉迷不已,显然是真的懂得你的好!而且他这人心性剔透,待人坦诚,家世又不错,比那个不知道家住哪里、父母何人的白随意好多了!”

    田伯棠却微微一怔:“小舒,他不曾告知你家世出身么?”

    ‘白随意’三字,一听便知是个化名。而他居然毫不避讳,用这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名字上门提亲,且口口声声说要娶他小师妹,忒也轻浮!

    文舒垂眸敛目,并不做声。

    “阿姐,他真的不曾告诉你啊?!”文槿气得直跺脚,“这个白随意,真是太过分了!先是蒙条布条装瞎子,后是不声不响地带你走,再就是身边跟着一只甩不掉的跟屁虫,偏偏他对那跟屁虫好得要命,不知情者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儿呢!这下更好,居然从来不曾提过真正家世!他到底懂不懂得,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坦诚啊?!”

    文舒将脑袋垂得更低。她想起来自己做过的一个梦,她梦见两人成亲了,拜堂时只拜了她的父母。她梦见她与他生了一个孩子,当旁人跑来亲亲切切唤他‘阿离哥哥’时,她的孩子不解地问她:娘,为什么这个姨姨唤阿爹‘阿离哥哥’?

    她记得那人狰狞着脸孔,对着她的孩子狞笑:“宝儿,你爹不叫白随意,他叫——”

    是啊,他叫什么?

    她想起来那时,宁州城外,护城河边,梨花树下,她初次见他。那时她不晓得自己的脸有复原的机会,被母亲逼亲逼急了,便又羞又怒地跑出家门。就在城外,她看见了他。那时,他眉目覆着一条宽锦,正倚着树干仰头喝酒。

    然而眉眼俱不可见,他优美的脸颊轮廓依旧向世人证明,他是一个貌美的瞎子。

    她当时便想,上天果然没有抛弃她,赐她如此一个良机。于是她走上前,问他:“公子可有娶妻?”

    当时,他这样回答:“小生此生只娶貌丑无盐女,姑娘划花了脸再来吧。”

    她便想,这人好薄寡的一张嘴!然而抚上自己疤痕累累的脸,她却笑了:“小女子容貌已毁,正符合公子要求。”

    他又道:“不,我要娶的是原本貌美如花,为了嫁我特地毁面的女子。”

    那时她不知他此话为何意,只以为他心情不好,与她找茬。便冲上前拧他的耳朵,对他一通威逼与利诱。后来他便妥协,说自己名唤‘白随意’。

    想来,那时他正为情所伤,才会对女子刻薄寡恩吧?可笑她竟没看清楚,还傻颠颠地凑上前,心怀幼稚的幻想。

    如果,如果她当时猜想到他心中那样深地刻着一个女子,还会不会招惹他?

    “尤其这姓白的居然不吱一声就偷偷走掉,更是可气!”文槿没察觉到她的出神,巴拉巴拉越说越气,抬掌狠狠拍在桌面上:“嗷——好痛!”

    田伯棠无奈地握过她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揉捏,轻声道:“小舒,你认定他了是不是?”

    “嗯?”文舒惊地抬起头来,迷茫片刻,狠狠摇摇头:“没有,我没有认定他!嗯,不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脸治好。”

    是的,先把脸治好。到那时,她再不必顶着一张可怖的面孔招摇过市。到那时,她又有了追寻真爱的资本。

    *

    “啪——”

    “驾——”

    平坦官道上,马蹄声阵阵,吁喝声不停。一辆双马齐驱的宽大马车飞速前行,留下两行扬至半空的黄土。

    这辆马车与平常马车并无甚差别,一样朴素无华的车厢壁,一样灰蓬蓬的车辕,一样身着粗布麻衣、头戴半旧斗笠的车夫。

    车夫手中执了一截细长的马鞭。随着他手腕晃动,马鞭一圈又一圈地延展开去。鞭稍一卷又一卷,掠过这匹马儿,又勾到那匹马儿,动作娴熟又充满了技巧。

    “阿离哥哥,你渴不渴?莲儿给你倒水喝。”车厢内,一只白皙纤巧的手掌举着一只精致的翠玉杯子,凑到一张优美薄唇前。

    回应她的是一只更加白皙的手掌。那只手掌抠在她腕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微一用力,便无视了那杯浓郁的香茗,将其远远推开。

    “阿离哥哥?你半天没喝水了,这样不行!”柔软纤巧的小手不放弃,执拗地握了杯子,又凑去那张诱惑力十足的薄唇前面。

    “不渴。”薄唇微动,再度推开那柔软的小手。这一次,坚决了许多。

    小手的主人嘟起嘴巴,揉着被捏痛的手腕,嘟哝一声,气闷地坐回原处。盯着桌上摆设的浓香的茶水,珍贵的杯盏,精致的点心,以及桌脚下垫着的厚厚的毛毯,眼珠一转,又骨碌碌转起来——她就知道,她的阿离哥哥最疼她!

    那天晚上,她睡得正熟,忽然嘴巴被人捂住,耳畔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是我。”她当时惊得不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随后又听到一句更加震惊的话:“穿好衣服,跟我下山。”

    山下,两只健壮的马儿轻抬蹄子,偶尔低鸣两声。

    “上马。”他说。

    “嗯。”她重重点头。

    阿离哥哥要带她走哟?

    夜半前行,他肯定没跟文舒那丑婆娘打招呼哟?

    啧,甚好!

    看来,应是京中有事。只不知,是景安殿下唤他,还是景康殿下诈他?唔,没关系啦,哪个都好,反正他抛下了文舒,却带走了她,嘻!

    她只得意了一天,便哭丧着脸:“阿离哥哥,能不能换马车?”

    “不能。”他回答得很冷酷。

    “人家知道坐马车很慢,可是,阿离哥哥,人家的大腿都磨破了!”

    “……”他沉默一会儿,缓慢道:“那我先走,你慢慢跟着罢!”

    “阿离哥哥——”他怎么能这样对她?!他不能这样对她!!她恼得不行,揪着他的袖子晃道:“阿离哥哥,我,我骑马。”

    不出她所料,他果然舍不得让她吃苦。第二天一早,两匹马儿身后多了一辆马车。外表朴素,内中奢华。

    “乌鹊,黑鸦有没有信件传来?”车中的冷酷美男,毫无悬念,正是带了流莲“私奔”的白随意。

    他口中的乌鹊,正是粗布麻衣、头戴破笠的车夫。

    黑鸦?信件?乌鹊浑身一颤,手中鞭子登时失了准头,掠过另一匹马儿时,没有抽到屁股尖上,而是刺到了菊花中央:“额嗷——”

    马儿嘶鸣一声,撒蹄便飞。这一颠簸,马车顿时失了平稳。只听车厢内传来“咚”的一声,“嗯哼”一声,“呜呜”一声,“阿离哥哥”一声,“哼”一声。声声入耳,声声出耳。厢内好不热闹,厢外好不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