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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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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在京城过的第一个新年,秦王自从被贬离京已经十多年了,重新回到秦王府过年,秦王和秦王妃的心底自是颇有感慨,家宴上一不小心就喝多了,秦王一手抱着王妃,一手扯着长史大人的衣袖,激动的嗷嗷掉眼泪。

    云初,云亭还有云文霍和云文锦一看三个大人又是这幅模样,这就又是没他们什么事情的节奏了,于是四个人就悄悄的跑了,跑去云亭的屋子蹲着守岁。

    云文霍和云文锦毕竟年纪小,开始还闹的挺起劲的,不过夜深之后就敌不过瞌睡虫的侵扰,两个人滚在云亭的床上睡着。

    于是房间里就只剩下云亭和云初对坐着。

    “若是年年都能这样,该有多好。”云亭看着床榻上安稳睡着的弟弟和妹妹,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云初,微笑着说道。

    “那怎么可能呢?”云初笑道,“你将来若是给我娶了嫂子进门,那现在陪着你的就是嫂子了。”

    云亭的眸光一黯,“还早。”

    “不早了,你过年就十五了。早什么?”云初笑道,随后她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云亭,“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说出来啊我给你留意一下。”

    云亭将茶杯端起来,抵在了自己的唇边,“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就是了。你与慕容千觞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在他的心头已经环绕很久了,他一直没问,为的就是怕云初尴尬,或者他自己尴尬。

    云初动不动就朝军营跑的事情,他不过问不代表他不知道。

    他也留意过慕容千觞,那是大齐朝有名的天煞孤星,指婚给谁,谁死。。。。若是云初真的看上他,那。。。

    “哥哥,你看慕容千觞好不好?”云初一提到慕容千觞眸光就是一亮,凑过来问道。

    “我怎么知道。”云亭敛眉抿了一口茶,好苦,好涩。

    “其实如果单单看他的长相,他真的是长的很好看。”云初慢慢的靠在了云亭的肩膀上说道。

    云亭转眸看了看对自己毫无芥蒂的云初,唇角微微的一翘,“没在意过。”

    他才不会去在意一个男子的样貌。

    “以后你仔细的看看呗,有机会的话。”云初拽了拽他的衣袖说道。

    “好。”云亭点了点头,眼底一派柔光。“你喜欢他?”

    “唉。”说道这个云初眼底的亮光就黯淡了下去,“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害怕。”她喃喃的低语道。

    “害怕?”云亭倒是微微的一怔,显然没想到云初会这么说,“你为何要怕他?他虽然是武将,又有疤面罗刹的恶名,但你是郡主啊,你是君,他是臣。为何你要惧怕与他?”

    “哥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云初靠在云亭的肩膀上微微的扬起了小脸,“我做过一个梦,一个很惨很惨的梦。”

    “关于慕容千觞?”云亭皱眉。

    云初就这么堪堪的看着他,他透过云初那双清亮的双眸真的看到了她眼底隐藏着的惊惧之色。

    “是的。”云初点了点头,“你不要问我梦见了些什么,因为我也说不太清楚。但是这个梦告诉我,我必须去接近他。”

    “你是想和他相处融洽?”云初说的含糊,但是云亭十分聪明,一听就明白了。

    “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云初点了点头。

    “傻丫头。”云亭展颜一笑,放下了茶杯,抬手点了点云初的鼻尖,“不过就是一个梦罢了,为何要想那么多?”

    “哥哥。”云初嗔了一声,随后又叹息了一下,目光变得深邃悠远起来,“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对还是不对,我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吧。”

    “好吧,以后哥哥不管你就是了。”云亭笑道,“不过你还是应该有一点分寸,毕竟他是一个男子。”

    “别提了。”云初很挫败的说道,“他都不待见我。”

    云亭笑而不语,最好他一直都不待见你。

    而与此同时,在京城的另外一端,慕容府里,虽然大宅子门前也应景的悬上了红色的灯笼,但是里面却寂静的好像没有人一样。

    慕容千觞独自坐在房中,慢慢的咀嚼着已经快要冷了的饭菜。

    “少爷。”忠叔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老奴还是替少爷将饭菜热上一热吧。”

    “无妨。”慕容千觞缓缓的摇了摇头,“忠叔你腿脚不方便,就不用过来了。既然过来了,坐下休息休息吧。”

    忠叔叹息了一声,在慕容千觞的对面坐下。

    “少爷,不是老奴嘴贱,要说主子的闲话。”忠叔看着慕容千觞面前那简单的一菜一汤还有一碗白米饭,叹息了一声,“今天不管怎么说也是除夕,二老爷他们全家都在后院吃香的喝辣的,却只差人送点这种饭菜过来,少爷竟也是不生气?”

    “无妨。”慕容千觞淡淡的说道,“我本就不喜欢热闹。”他木然的夹起了一根菜,放到了嘴里默默的咀嚼着。

    “二老爷全家如今吃的,用的全是少爷的俸禄。少爷啊,不是老奴说啊,您也要替自己打算一下啊。”忠叔见慕容千觞一点感觉都没有,只觉得自己都急的慌。

    二老爷一家对慕容千觞只有在他拿银子回来的那一天才会热络起来,那虚情假意的面孔让他这么一个下人都看不过去。

    少爷在战场上杀伐狠绝,为何对他们却是如此的纵容。二老爷不过是在衙门里当了一个七品的小官,而少爷才真正的是朝廷的二品将军啊。为何少爷却总是忍让着二老爷一家。再说这慕容府是老爷传给少爷的,当家的人应该是少爷才对,与他老二家的又有什么关系,住在这里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

    “少爷,不如替老奴找一个女主人吧。您也老大不小了,慕容家的香火也需要承继下去。”忠叔见说不动慕容千觞,于是变了一个方式来说。

    家中若是有了女主人,将这个家接掌过来,看看二老爷那一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慕容千觞的动作微微的一滞,随后就恢复如常,“我不过是一介武夫,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不一定哪一天就将命丢在战场上了,这样一个人也不错,何必去祸害人家好好的姑娘。”

    他只是说这,但是心头却是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高高的白玉台阶之上,她举起手接着天下倏然落下的雪花,风将她的裙裾微微的扬起,她就如同站在云端的小仙女一样轻灵美丽。她一转眸看到了自己,拎起裙角飞奔下来,那脸上洋溢着的喜色。

    慕容千觞收敛回自己的心神,想起云初做什么?那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罢了,才不过十二岁的年纪。

    他就是再禽兽,再饥不择食,也断不会对她存什么念头才是。

    况且,她还是那个人的孙女,那个人的女儿。

    慕容千觞垂眸,用力的咬了一口饭,就好象这一口,能将自己的思绪咬断一样。

    后院隐隐的传来了一些笑声,忠叔皱起了眉头,他看着慕容千觞那无动于衷的面容,长叹了一声,起身告别。

    “对了,少爷,这是今日有人差人送来的请帖。”忠叔忽然想起一件事,忙不迭的从怀里将请帖拿了出来,他真的是年纪大了,慕容府上一年到头也没几个请帖是送给少爷的,今天好不容易有一封,还差点被他给弄忘记了。

    那请帖看起来好华丽,红色的皮包着,上面烫着金,有秦王府三个大字,忠叔念书不多,秦字不认识,但是王府两个字还是认得的。

    有王府的人来请他的少爷,这是好事啊。

    忠叔笑眯眯的走了出去,最好那个王府里有一位郡主什么的就更好了。以他们少爷的人品和武功,就是当个驸马都绰绰有余。

    慕容千觞只一瞥到秦王府三个字,就已经很想将那个请帖扔了。

    不过他还是忍住没动手,而是一直慢条斯理的将饭菜吃完,起身收拾了碗筷,将食盒拿去外面放好,这才回到房间里,他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默默的看着那封帖子发呆。

    到底是看还是不看。

    他几度伸手将那帖子拿起来凑近了烛台想要烧去,但是又几度讲手收了回来。

    最后他还是展开了帖子,果然是昌平郡主发来的,不过这次她倒是借用了秦王府的名义,邀约他在上元节一会。

    慕容千觞看着帖子上那娟秀的字迹,就好象看到了云初的面容一样。

    其实云初真的很忐忑,她不确定慕容千觞会不会来,上一次给慕容千觞送信,貌似他就没看到,云初为了怕慕容千觞不看,所以坚持每天都打发人去给慕容府送一帖子,一直坚持到了上元节那天。

    忠叔觉得好奇怪啊,这秦王府的人怎么会忽然巴结起将军来了,天天送信,不过老仆人还是很忠心的,只要秦王府送信来,他就马上去转交给将军,他才不会将这种事情告诉二老爷那边的人呢。

    二老爷一看是秦王府送信来,估计会马上上杆子去拍人家马屁,会坏了少爷的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