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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在城里找了一个人家住下,这种时候,她也想不出自己能逃去哪里。城里城外到处都贴了寻找她的告示,告示上说长安公主意外丢失,若是能寻回,有重酬。小公主出来的时候带着的两个侍卫都是十分忠心的,小公主并不担心他们会为了钱将她卖掉。
大齐还真是有意思,专门丢公主,先是昌平公主,后是长安公主。
嘉元帝殡天,太子罹难,国丧,京城的上上下下又挂上了白,大齐不到五年的时间换了三任皇帝,也是够够的。
小公主偷偷的乔装出去看了看外面的画像,心稍稍的定了下来,那画像上的人画的与她本人并不是十分相像,原因很简单,见过长安公主的人并不算多。
小公主平素里很少出门,因为小侍卫就在府中的缘故,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朝外面跑,她除了去长姐那边去的勤快,对别的地方很少涉足。之前她又出去找长姐微服离京,好几个月都没有回京,大家凭借着对她模糊的印象画,自然画的不是那么真切了。
小公主看过卟告了,只提了父皇和云文霍,对于皇后和云亭只字未提,小公主也去了云亭的寿山王府看了看,进不去,门前依然有御林军在看守,小公主也不能确定大哥是不是在府里。
她看了几天想找机会混进去,也是十分的渺茫,那些御林军对于进出寿山王府的下人都进行了严格的盘查。
小公主也有点一筹莫展的感觉。
她其实知道自己是可以去找秦锦墨的。
但是她又不确定,如果自己不是公主了,秦锦墨还会和以前一样对她吗?
现在的小公主其实挺没自信的。
之前她是秦锦墨的主子,是大齐的公主,仗着自己的身份对他为所欲为的,她说知道自己喜欢他,所以娇横的将他霸占到自己的身边,野蛮的决定着他的人生,要不是长姐的劝说,他估计还被自己拘禁在身侧呢。
现在小公主十分庆幸,她能在她还有权势的时候及时的对秦锦墨放手,给了他自由翱翔的条件。若是现在的情况,就算她想放开他,都来不及。
小公主不知道自己未来面对的将是什么,长姐失忆,父皇和云文霍被宣布死亡,大哥和母后音讯全无,她所熟悉和仪仗的东西好像在一夜之间全数没了。小公主也有点茫然。
如果她真的死了,不知道秦锦墨会不会记起曾经有一个真心喜欢过他的公主,但是对他却并不是很好。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小公主觉得秦锦墨还是忘记她比较好。
他如果不爱她,她会伤心。
他如果爱她,他会伤心。
若是这样,不如忘却。
辰帝的动作太快了。快的让那些朝中准备拥护正统的人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登基称帝。
其实云亭的正统也有点不太正,所以即便有人想说先帝与太子罹难,那皇位应该落在云亭的头上,好像也有点说不响亮。
京城的高压并没有因为辰帝的登基而降低,城里城外依然随处可见三五成行巡逻的官兵,只是对市井生活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他们只是对进出京城的百姓严格进行盘查。
天上下了点清雪,映得城中的白色更加的有点刺目。
小公主有点无所目的走在大街上,转过街角的时候她停下来,锁了一下领口,朝自己的手哈了哈气,搓了搓,她的手都快要冻僵了。没有轻裘暖炉,宝马香车,小公主觉得这个冬天异常的寒冷。
自从知道父亲和云文霍罹难的消息之后她一直都没有哭,因为她觉得即便是哭了也无济于事。
但是现在她一筹莫展,站在这个寂寞清冷的街角真的有点想哭的冲动。
旁边一户民宅的大门打开,小公主红着眼眶,忙朝边上让了让。
门里出来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大娘,门里还有一位大娘相送。
“下雪了。”门里的大娘说道,“这是老天在哭先帝呢。”
门外的大娘随声应和,她们两个叹息了起来,说了好一会的话,另外一位大娘这才撑起伞带着孩子与她告别离去。
听了两位大娘的闲话家常,小公主就微微的一怔,她一直觉得父皇那个皇帝当的毫无建树,后面弄的自己众叛亲离,关了她娘,云文霍还有云亭,不想现在他“意外”去了,坊间居然会有百姓追忆。那两位大娘的话语言谈之间,分明表达着他们觉得嘉元帝是一个好皇帝的意思。老天如此便是在追忆哀思嘉元帝。
为什么会这样。
小公主发起愣来了。
她站在街角想了想,随后心底一亮。
对于他们来说,嘉元帝的做法的确不地道,那是因为他们都是嘉元帝的至亲,觉得嘉元帝做的叫他们全部都十分的寒心,但是这是站在他们的角度来考虑的。
如果站在百姓的角度来想呢?
嘉元帝真的算是一个好皇帝了。
虽然在位只有两年的时间,但是免了江川郡三年两成的赋税,他最大的功业并不是这个。而是下令停建承天台,将建承天台强征的土地归还给百姓,又免了凡是受承天台之害的百姓徭役与一年的赋税。他下令处死了妖言惑众的妖道们,还大齐一个清朗世界。
况且嘉元帝在寒门学子之中还有十分好的口碑。
他收回了那些因为建承天台筹钱而买卖掉的官爵,将钱银还给了那些花钱买官的人,那些人虽然没有官做了,但是依然觉得嘉元帝十分的厚道,毕竟如果嘉元帝耍无赖不退还钱财的话,他们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下了自己倒霉。
嘉元帝还重开了恩科,将那些收回的官位发还给了恩科新进的寒门学子。
柔然大举压境,嘉元帝派兵抵抗,保家卫国。
在他们看来嘉元帝的对家人和知己的做法的确叫人寒心,但是百姓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嘉元帝。
小公主想的出神了,心底又是悲哀又是欢喜。
原来她的父皇也不光只是一个糊涂的皇帝。
小公主的脑子里面忽然灵光闪动,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只盼望这雪能下的再大一点。
或许是小公主的祈求被上苍听到,这雪真的越来越大,竟然有了一点点肆虐的感觉。
第二天就连京城的百姓都在说,已经好久京城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风雪了,这风雪下的都快赶上边城的暴风雪的规模。
第三天,坊间就有童谣传出,嘉元陨,苍天怒,人间有大冤,冤盖大地无处诉,欲留清白在人间。
这童谣越传越烈,在民间一传十,十传百,俨然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趋势。
勤政殿里,辰帝听了奏报,气的一拍桌子,“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谁敢触怒天颜,散播这些谣言。”
这些童谣的始作俑者自然是小公主了。
即便是辰帝已经登基了,她也不会让他屁股下面的那张龙椅那么安稳的坐着。
她想过了,她就这样一直躲着完全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小公主有点悲观,她不会让自己的父皇和云文霍就这么白白的死了。
小公主让侍卫潜入公主府将她的礼服偷了出来。
她的公主府虽然也有人看守,但是守备的没有其他地方那么森严。
偷两件衣服还是可以的。
毕竟当初是她自己见到苗头不对,所以才逃的。
小公主想过去找金叹子,父皇在位的时候与父皇相近的那些朝臣们似乎被调离了好多,唯有一个金叹子依然是礼部侍郎,辰帝还另外加封了一个大学士给他。
但是小公主又不太敢,毕竟当初劝说辰帝登基的那个文章就是金叹子写的。
按照道理,小公主是觉得好像金叹子这样的文人应该是有铁骨的,从他怒骂前太子就能看得出来。父皇和长姐还有大哥对他有知遇之恩。小公主也想过或许他是假意投诚,以便接近辰帝,但是这些都是她的猜测,不能贸然的去问。
所以小公主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靠自己才是。
她人漂亮,又生的可爱,附近的小孩子都喜欢她,所以那首童谣才得以快速的传播。
辰帝要查根源,又怎么可能那么快的查到呢。
都是口口相传的东西,你总不能将大街上每一个知道这个童谣的人都抓回去问上一问吧。
辰帝手下的那个猪脑子还真的这么做了。
这一下可好了,惹的京城之中虽然人人自危,但是益发的断定了辰帝与嘉元帝的死是脱不开干系的。
因为那个猪脑子的官员揣摩圣意,急于立功,倒是将自己的主子给愣是推到了小公主设下的大坑里面去了。
辰帝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大牢里面抓了好多百姓,京兆尹府前全是去喊冤的家人。
这倒是真的应了那首童谣的景了。
人间有大冤,冤大盖过地。
辰帝顿时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好像被人给吊住了一样。
他放人与不放人都不对,放与不放,谣言都会越传越厉害。
辰帝现在终于体验到做皇帝的艰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