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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绛碧桃篇之风流大少驯养竹马侍童(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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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年开春,皇帝殁,原本最不被看好的庶出皇长子登基为帝,而先帝皇子死的死、疯的疯、残的残,仅有逍遥王凤乾得以保全,但他亦被夺了王爷爵位,被贬庶人,发配南蛮之地,无诏,永不得回京。大浪淘沙出来的新帝,手段铁血暴戾,却也有帝王之霸气,很快经过一番清洗,已然完全坐稳龙椅。

    等得到这个消息,洛逸一面焚烧了手中信笺,一面叹息出声,“大师兄,你终还是太过妇人之仁。”

    “不过这样也好,你至少可以从此自由。”洛逸拿起书继续看,心里虽为惊才绝艳的凤乾感到惋惜,却也佩服他的手腕,毕竟虽然输了,却也活了下来,而这便足够了。

    乡试解元,会试会元。四年后,洛逸才子之名名扬整个京城,人生得风流倜傥,一手笔墨丹青价值千金,哪家小姐要是能得他亲手绘一幅美人图,提亲的门槛都会被踏破,只因洛逸非绝色美人不落笔作画。

    但那些得过洛逸亲笔绘图的美人们,却一个个都对洛逸芳心暗许,只是她们没一个能得洛逸青睐。洛逸这几年也不知伤了多少美人心,欠下多少桃花债,所谓命犯桃花,不过如是。

    同年四月,殿试举行,由于这是新帝登基以来第一次举行殿试,整个朝廷尤其重视,当洛逸笔试进//入前三,来到金銮殿接受皇帝亲评,他于大殿之上侃侃而谈,风流潇洒之态完全将其他二人风采夺尽,最后得到皇帝亲笔御赐,亲封状元,称其为“芝兰之貌,金玉之才,世之不二。”封他做了翰林院修编撰。

    殿前得了封赏,又得了皇帝欢心,一时之间,洛逸之名传得更广,天下闺阁中的女子,皆为之心系,男子则暗暗妒忌。直到这天,皇帝最为娇宠的女儿凌安公主,在听说了洛逸的事迹之后,不由感到好奇,便向皇帝请了旨,邀洛逸为她画一幅传说中的美人图。

    本来皇帝不愿女儿抛头露面,却也挡不住女儿软声纠缠,心里也觉得洛逸确实是个君子,便颁了一道旨意,让洛逸蒙着眼睛进到了后宫之中。

    收到圣旨的时候,洛逸便已经有些不耐烦,只因他来考这状元不过就是为了完成父亲和奶奶的遗愿,原打算找个适合的时机便辞官回乡,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现在这劳什子公主又莫名其妙召他入宫作画,心里不由很是不满,但现在他受制于人,也只能先遵从皇帝旨意,为传说中的凌安公主绘一幅图。

    当凌安公主在侍女太监的簇拥下来到御花园,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袭红衣、负手而立的背影,而当男人转过身的时候,她更是被男人俊美无俦的面容和独特的气质所吸引。

    狭长的凤目,眼角的泪痣,透着几分冷然,一身大红色穿在男人身上却丝毫不妖,反而显得洒脱不羁。

    这就是传说中迷尽天下女子的天下第一美男子,新科状元洛逸?难怪父王赞他“芝兰之貌”,恐怕天下间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好看的男人了吧!

    凌安公主默默在心底赞叹,戴着面纱的脸颊却悄然染上一抹红晕,哪家女儿不思春,更何况是这样有才有貌的状元郎?自古公主和状元都是传奇小说里的绝配,不是吗?

    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有些孟浪,凌安公主不禁微微垂下眼睑,等洛逸规规矩矩地下跪行礼,她才有几分惊慌地抬眸看向对方,柔着声音轻轻道:“大人请起,不必多礼。来人,辞座。”

    “谢公主恩典。”心里虽然不耐烦,面上却还是恭敬地行礼,等凌安公主坐下,洛逸才在太监搬过来的红木椅子上坐下。

    “久闻大人妙笔丹青,本宫向往已久,只不知本宫是否符合大人只画美人的规矩?”凌安公主故意带着几分娇俏地问,抬手剥下覆面薄纱,露出美丽容颜。

    像是怕惊公主圣驾一般,洛逸故意连忙跪下,并垂下头,并不抬头看凌安公主,只说:“公主天颜,微臣不敢亵渎。”

    看到洛逸看都不看她一眼,本性刁蛮的凌安公主心里很是不悦,温柔小意立刻变作强势命令,“本公主命令你抬头。”

    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洛逸这才抬起头,冷淡地看向高高在上的公主,等听到凌安公主问,“本宫美吗?”他才毫无诚意地淡淡道,“公主国色天香,世间难有。”

    听了这话,凌安公主才又笑起来,她还专门起身,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洛逸,轻笑着说:“大人谬赞了。”

    扫了眼手臂被凌安公主碰到的地方,洛逸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显示自己是守礼的君子,其实心里是不耐烦这种总是扑上来的烂桃花,他虽然喜好看美人,却也不是来者不拒的假风流,心里有人,这些美色,不过就是过眼云烟。

    见洛逸避开,凌安公主倒也不气,心里反而更是欣赏洛逸不卑不亢的君子态度,她坐回椅子上,命令身边婢女,“取文房四宝。”

    等桌子和笔墨都准备好,洛逸这才抬头看了几眼凌安公主,开始提笔作画。渐渐地,女子的娇俏便跃然纸上,神态逼真、五官清晰,简直像是照着人脸描摹出来的,当凌安公主拿到画,不由连连赞叹,“大人这画,不知道地,还以为本宫在照镜子,几乎一模一样。”

    “承蒙公主夸奖,公主美丽无双,微臣仅能画出公主您美丽的万分之一。”洛逸这话说得漂亮,立刻就哄得凌安公主眉开眼笑,又给了洛逸好些封赏,最后才依依不舍地让人好生将重新蒙上眼睛的洛逸送出宫去,然而洛逸人走后,她却开始犯起相思。

    回到状元府,洛逸第一件事就是去沐浴更衣,将身上在后宫里染上的女人香都洗干净,这才来到书房,看正在审阅洛家各个商铺账目的小萋。

    拿起其中一本账本,洛逸看着上面写着的只有他们两个才认识的123类似的数字,不由也有些眼晕,毕竟小萋才刚刚将这种据说名为“阿拉伯数字”的方法教给他,他还不是很熟悉,所以看了一会儿他便看不下去,又将账本放回了原处,而是搬了椅子,坐在小萋身边,静静看着小萋认真审阅账目的样子。

    当年洛逸因为要考功名,所以不能从商,便将整个洛家家业都挂到了小萋名下,现在洛小七才是整个洛家最大的老大,说起来现在他区区一个状元却能过得如此奢侈,还要靠小萋经营有道!

    这么想着,洛逸就忍不住笑起来,用七七的话来说,现在他才是被包养的那个啊!嗯,如果是七七,他愿意被包养一辈子。

    转念又想起今日见到的公主,洛逸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不禁再度计划着辞官回老家的事情。

    父亲和奶奶的愿望他都达成了,从此以后,他便再无负担,只需要好好和七七守在一起便够了,待他辞官,领着七七回去,他便向七七告白,娶七七为妻,一生一世,永不相离。

    不知不觉就这样托着腮怔怔地看着小萋的侧脸,洛逸脑海里不禁勾勒出未来美好的生活画面,嘴角也悄然勾了起来,眼底溢满了温柔。当小萋终于看完这个月所有的账目,抬起头时,看到的就是洛逸这样安静凝视着他的目光,不知为何,那一刻,他竟然心跳有些加速,不禁撇过脸,别扭道:“看什么,也不帮忙,我一个人看得脖子都酸了!”

    听了这话,洛逸眼底的温柔更深了,他站起身,走到小萋身后,并伸手为小萋揉捏肩膀,为之放松筋骨,嘴里还哄着,“七七辛苦了,小的这就给老爷捏捏肩!”

    “哼!这还差不多。”自从接手洛家家业,小萋以前那种潇洒快活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每日忙得团团转,洛逸倒好,做了个甩手掌柜,什么都让他来做,欺负他签的死契,离不了么?

    “七七,我准备明日便辞官,等我辞官,我们便一起回去,好吗?”

    “真的?”惊喜地转过头,小萋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因为洛逸辞官,也就意味着以后有人分担洛家的事了!

    “自然是真的,本来我考这状元也不是为了功名,不过就是完成父亲和奶奶的遗愿罢了。”洛逸叹息一声,也十分不喜官场上的虚与委蛇,他天性自由,还是江湖更适合他。

    “嗯!”

    然而,两人没想到,第二天当洛逸还没来得及辞官的时候,一道圣旨直接将他惊懵了,只因皇帝当着文武百官为他与凌安公主赐婚了!

    皇帝金口玉言,钦赐佳缘,还是皇帝自己最看重的女儿,公主与状元,郎才女貌,本应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对洛逸来说,却堪比毒//药,所以就在百官默默投来羡慕目光的时候,他毅然决然跪下,当场拒婚了。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下官不才,配不上公主万金之躯。”洛逸说着,便磕了一个头,紧接着还说出辞官回乡的想法。

    没想到会被拒绝,皇帝面子上顿时下不去,又听洛逸要辞官,以为洛逸宁愿辞官也不要自己女儿,不由顿时大怒,“洛逸,你不知好歹!朕的女儿,有何不好?”

    “皇上,公主万般好,不及心头爱,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你!”皇帝被洛逸气得当场拂袖而去,但他为了明君形象,还是没有发作,只怒气冲冲回到后宫,召来女儿,说会为凌安公主寻得更好的夫婿,这洛逸不知天高地厚,不是佳婿。

    然而,皇帝没想到凌安公主却死都不依,仗着皇帝的宠爱,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都要皇帝直接下旨招洛逸为驸马,不然她就出家,终身不嫁!

    在殿前被洛逸气得头晕,现在更是被女儿气得快要吐血,皇帝气女儿不矜持,派人将她关了起来,但之后听说她不吃不喝,还是心疼,终于撇下皇帝面子,直接下了赐婚诏书,命洛逸与凌安公主择日完婚。

    只是皇帝真没想到,洛逸驳了一次他的面子,这次更是直接抗旨不遵,圣旨不接,还直接将圣旨在朝堂上递送还给皇帝,要皇帝收回诏书。

    这下皇帝是真的怒了,而帝王一怒,必有血光,只是如果为了这种事杀了洛逸,他的女儿名声便也坏了,所以最后他私下找到洛逸,再次逼迫洛逸,却不料洛逸竟敢真的三度抗旨,就是为了不娶他的女儿。

    “好,好,好!来人,给朕摘了状元郎的乌纱帽,将他押入大牢!”就在皇帝冲冠一怒之时,御书房的大门被人踹开了,正是从来在宫里横行霸道的凌安公主。

    “洛逸!你胆敢如此羞辱本公主!你说,本公主哪里不好,你要这样三番两次拒绝父王赐婚,让本公主成为全天下人笑柄!”

    即使头上的乌纱帽被摘了,洛逸依旧淡定从容,他冷淡地扫了一眼凌安公主,只淡淡吐出一句话,“弱水汤汤,一瓢足矣。”

    咬紧下唇,凌安公主心里越发恨起来,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好,你想娶你那一瓢弱水是吧?那就喝下这杯毒酒,否则就与本宫完婚,做本宫的驸马,一生富贵荣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着,凌安公主抬手示意婢女端上来一杯毒酒,然后她轻轻带着诱哄地说道,“你可想清楚了,这是绝命七日,七日断魂,神仙也难救!”

    “不用想,草民很清楚要的是什么。”说着,洛逸直接端起酒杯,仰头饮尽,决绝之姿态,引得公主那句“慢着!”都没来得及喊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男人宁愿饮下鸩酒,也不娶她,不背叛心中所爱。

    “呵……”凌安公主苦笑一声,眼泪已经忍不住淌了出来,而看自己女儿委屈得哭了,皇帝顿时更是怒不可谒,准备命人拿下这不知好歹的洛逸,砍了他的脑袋,以示皇室尊严,然而凌安公主却拦住了皇帝,让洛逸干干净净地离开了。

    “你傻啊!”皇帝看着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禁心疼地将女儿轻轻搂进怀中安慰,却听到女儿低声道,“他反正也活不长了,就让他去吧!下辈子……下辈子,他必须是我的!”

    再后来……哎,不提也罢,小萋回想起那时候第一次看到洛逸吐血,不由再度按住自己的心脏,觉得这个地方依旧在顿顿地痛,还好他记得原著里提过雪山深处住着一位能起死回生的神医,否则现在真正的洛逸,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轻轻将头放在床边、紧紧挨着洛逸的手,小萋微闭上眼睛,低声呢喃道:“快点好起来吧,你还没听到我的答案呢……”

    就在小萋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一只微凉无力的手悄然覆上了他的头顶,然后便是一声叹息,和一句极轻极轻地温柔呼唤和深情告白,“七七,我喜欢你……你呢?还有,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好像叫洛……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