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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宋元驹的家属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医生不急不缓地给病床上还在昏迷的宋元驹做完检查之后,他们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想问清情况。
医生刚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被他们吵的耳朵都要聋了,也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根本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们安静点。等他们都闭上嘴之后,他才说道:“你们到底想问什么?一个一个问,好吗?”
“医生,我爸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问话的人是宋元驹的独子。
“这个...”医生翻了一下病历道:“不要着急,病人就是缺乏休息而已,你们让他休息够了,自然醒了。”
宋元驹的儿子点点头,医生要走了,临走前扫了病房里的众人一眼,挥了挥手,道:“病房里不要围着这么多人,病人需要安静的休息。”说着就带出去好几个人。
温敛刚给顾羡溪打完电话,将在殡仪馆发生的事和她说了一遍。挂了电话之后,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双目黯淡着,脑子里混沌的一片,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前路迷茫。
身后的病房门再次打开,温敛闻声抬起头来,宋元驹的儿子站在她的面前对她说道:“同学,我爸醒了要见你。”
温敛跟着他进了病房,躺在病床上的宋元驹缓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她向自己走来,对她招了招手。
温敛忙不迭地走上前去,唤道:“老师...”
宋元驹不忙着和温敛说话,而是等他儿子将他扶起来在他背上垫了一个枕头之后对他的儿子挥了挥手,吃力的说道:“你先去外面一趟。”
等他儿子出去之后,他才收回了目光,看向温敛。
温敛适时的问道:“老师,叫我来做什么?”
宋元驹让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这件事...”他意有所指的说道:“...你不要放在心上,免得留下阴影。”
他想的周到,但是温敛既然知道这件事的发生,还能当作没发生过吗?她苦笑了一下,点点头,道:“明白了,老师。”
“还有一些事,我想和你说一下。”宋元驹说的有些吃力,显然是疲劳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
温敛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来道:“老师请说。”
宋元驹艰难的点点头,和温敛慢慢的说道:“将来有一天,你上了临床,一定不要对患者太凶,能温和就温和一点。现在人心不古,你要懂得...”
温敛连连点头,没想到老师会为她想到那么远的事。
“一有什么不对劲,赶紧赶紧跑,跑的越快越好。”宋元驹忽然想到了一点,补充了上去,“对了,一定要脱下你的白大褂。有时候白大褂会是救命的,有时候它却会变成催命符!”他说的太过激动了,喘气都不匀了,还带上了咳嗽。
温敛看他咳得脸都红了,迅速的站了起来,帮他抚着背部问道:“老师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来再检查检查?”
宋元驹摆了摆手,让她重新坐了下来,道:“没事,我自己就是医生,我难道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坏在哪里了?”兀自的摇摇头,“小问题,只是太累了而已。”
“老刘啊,温和了一辈子,没想到就因为几句话就丢了性命。”等他缓过来之后,仰头干瞪着天花板,指着温敛说道,“你千万要记住这个教训。”
温敛见他一直揪着这点不放,担忧这会变成他的心结,劝道:“老师,你也不要想太多...”
宋元驹打断她的话说道,“我懂...生死有命...”他面上有些阴翳,“但是如果他没有接诊那个患者,就不会有事了...”
温敛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迎合的点点头,脑子里空转了半圈,犹豫的说道:“其实...大部分的患者也是尊重医生的...”刘志安的死虽然给了她很大的冲击,但是她一直坚信的东西没有改变。
所以当她说出一番话的时候,即使听的人是面前的宋元驹,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说给自己听的。
宋元驹嘲讽的一笑,道:“呵,他们,有用的时候是白衣天使,没用的时候就是衣冠禽兽...”
温敛知道刘志安这件事给老师带来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听了老师的话之后,她无言以对,只好再次沉默了下去。
宋元驹也意识到了自己讲的太过了,快速的瞧了一眼低下头去的温敛,咳了咳道:“总而言之,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温敛抿着唇点点头。
“灾难不可避免,除此之外,我们仅能做的只有不断学习,完善自己的行医技巧,精湛我们的技艺...”宋元驹又是感叹又是告诫温敛的说道。
“医学的路从来就没有停止学习的那一天,时代在变,我们只有随着改变才能不误人生命。你要一直记住你肩头的重任!”
“老师...”
宋元驹拍了拍温敛的肩膀说道:“这个社会总需要医生的。我老了,这一代还是要看你们的。”...
温敛从医院回来之后,一回到家就抱住了顾羡溪。
顾羡溪知道她刚遭遇了什么,心疼的努力回抱她,也不问她怎么样了,就静静的抚着她的背,希望她能舒服一点,等待着她直到她愿意开口为止。
温敛被她一下一下的抚得坚强全失了去,她眼睛里蓄着泪,哑着嗓子问道:“学姐,你说我们这么刻苦学习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些熬夜的晚上,那些难啃的书本,都是为了什么?
“你不是说过吗?为了能发生那些天灾*的时候,能站在最前线,而不是在屏幕后面干着急吗?”许久之后顾羡溪依旧能清晰的记得温敛当时在图书馆说的那番话,只因为温敛说这番话的意气奋发。
“可是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却不是这样的。”温敛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摇头道。
天灾*不会总发生,就算发生了,她也不一定有机会上去。她最终要面对的是那些临床上的各种病症的患者。即便是如此,温敛也是乐意去奉献自己的。
但是她现在所了解的现实是,医生和患者之间充满了不理解,医生抢救患者的生命,不一定能得到他们的尊重,还随时面临被他们捅死的危险。
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大抵是如此。
现在的温敛只觉得当初那个天真的自己可笑。
人人都想做英雄,却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英雄。
“我怕,我真的怕。”温敛紧紧的抱着顾羡溪,她的下唇被自己的牙齿咬的都快渗出血来,她却一点知觉都没有,“我怕我从死神手上救回来的患者,扭头就拔刀出来将我送去见死神。”
“不要怕,谁说你会遇上那些狠毒的患者呢?”顾羡溪安抚她道。
“那为什么刘医生就遇上了?明明他再过几年就可以退休了!他却死了?!我觉得他是个好医生啊。”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的这句话,眼泪不由自主的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顾羡溪不知道该如何的回答她。难不成要诋毁刘医生的形象,好让温敛松开揪着的心?她做不到。
最后她冷静的问道:“温敛,你还想做医生吗?”
听到她问话的温敛一愣,摇摇头,犹豫的回答道:“我...大概...以后...也许...还会...吧...也许...”她的底气完全消失了。
“那么你既然知道医生和患者之间有互相不理解的地方,那为什么试着去打破这不理解呢?”顾羡溪一边想着一边把温敛稍稍推开,对着她的眼睛说道。
温敛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痛苦之中,顾羡溪说什么她都没有听见,只是一味的摇头,双手又把顾羡溪搂到了怀里,就像是从她身上才能汲取到她支持下去的力量。
是的,没错,温敛是找对人了。
她现在听不下去,顾羡溪就在她耳边一遍一遍说着,直到温敛听进去了,诧异的问道:“以我?”顾羡溪点点头。
温敛缓缓地松开双手,面对着顾羡溪,不自信的问道:“我可以吗?”她刚才流出来的眼泪还未干涸,在眼角凝结成一颗泪珠,挂在上面。
顾羡溪抬起手来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渍,然后踮起脚尖吻去温敛眼角的泪珠,柔声道:“温敛,你是我的英雄。”
我相信你可以的...
有了顾羡溪的安慰,温敛很快的就度过了沮丧期。宋元驹也在医院里恢复了健康,出院了,重新回到了学校为学生上课。生活一切如常,但是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绝口不提刘志安的事,就像他还好好的活在那里,穿着白大褂继续为患者服务一样。
又是一个暴风雨的晚上。
窗外雷声轰鸣,闪电一道紧随一道在阴暗的天空中出现,似要将天空撕开一个裂口不可,但转瞬间它们又不留一丝痕迹的消失不见了。雷声与雨声混合在一起重重的打击在房间窗户的玻璃上,震得玻璃也像是被这一场瓢泼大雨吓到了一样,一阵阵的颤抖着。
大概是受了这大雨的影响,屋内的人也睡得不安稳。被温敛抱着的顾羡溪额头上冷汗津津,表情痛苦着,好像想摆脱掉什么要又摆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