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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城坐落在两仪山的前面,背靠大山,青山绿水围绕出的环境很是雅致清幽。要说这城中数量最多的,应该就数酒肆客栈了。
只因这里背靠两仪山,而两仪山后,就是魔修的地界了。做为人、魔两修交汇的重要城市,不仅是在修者当中颇具盛名,便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这也是个有望得窥仙家的著名地方。
虽然修士大都喜欢御剑飞在天上,通常并不会在这凡人聚集的城市里头现身或多做停留。
进了城门以后,景繁生手里的那坛子酒也喝的差不多了。
景十一牵着那头毛驴想要直奔那首富刘家去抓鬼,可景繁生死活不愿意走了。十一说往东,他就非要往西,闻着飘到街上的酒香味儿,非得往那酒肆饭店里头凑。
景十一无奈,只能牵着毛驴走到一家景繁生声称酒最香的酒肆门口。
那酒肆有两层楼高,生意十分兴隆。
店中的小二见他们二人,一个面相尤为普通还衣着破烂,一个小孩儿戴着面具牵得还是一头驴,便有些心生不屑。但又见那小公子衣着华贵,言谈举止不俗,想来也定应个不差钱的人家,便帮他们把驴拴了,恭恭敬敬地把人请了进去。
至于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袍道人,他自动把他当成了那小公子的仆人。心中还有些奇怪,怎么人家的下人都是循规蹈矩妥帖服侍的,这位却喝的满身酒气还要自家少爷亲自牵驴?
景繁生背着手一路走上了二楼,见对着主街的那个靠窗的位子正好空着,就忙不迭地小跑过去,一屁股坐下了。
小二为难道:“这位客官,这个位子已经被订出去了。”
景繁生说:“订出去了?那人呢?人什么时候来?”
小二说:“一会儿就来了,要不您还是动一动?这二楼其他的位置也不错。”
景繁生说:“既然其他位置也不错,为什么不让别人换地方?难道对方还有指明非要坐这儿?”他说着就对那小少年招了招手,“来来来,站着干嘛?还不过来坐!”
景十一将剑解下放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他对面。
那小二心中不屑又不愿。但见这小公子面无表情地将剑拍在桌子上的气势倒颇有几分骇人,心中不知怎的就生出了些许怯意。
这时候,黑袍道人扭头对他说:“要不这样,你先给我们上两坛酒过来,如果你那客人来了,我们便走,你说怎么样?”
那小二不禁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等会儿订这桌的人真来了,他肯定也是不会动的。想到这里,他有些没好气地问:“那客官你看看要什么酒?”
“要你们这最香最醇的!”
“呃……只要酒吗?”
景繁生瞅了瞅对面的十一,笑了笑说:“再给他来壶茶!哦,要菊花茶,那个败火!”
“……只要茶和酒?”小二不相信地又确认了一遍:“客官不来点什么别的吃食?”
“嗯对对,就要这些!”
小二下了单,心里更加鄙视。他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赶着饭点来不点东西吃,只喝酒喝茶的人。
景繁生见少年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的对面,屁股便脱离凳子板儿把半个身子探过去,爪子一欠,伸手在对方还带了点儿婴儿肥的脸上戳了戳,“你怎么啦?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十一正在默默回想着昨日所学的炼器内容,被他一打扰,只得无奈地抬头看他一眼。
景繁生把头凑过去诶嘿嘿地笑着说,“哎呀,你不是已经可以辟谷了嘛,那些没有灵力的食物吃多了反而不好。”
他见十一又不理他,又接着说:“等咱们干成了这一单,爹就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小二正端着两小坛酒上来,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吃惊地看了他们好几眼……他没听错吧?这俩人竟然是父子俩?!这这这……这差距也太大了一些吧?
这小二每日迎来客走的也算是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他心里泛着嘀咕,不说这人的面目太过普通,毕竟也不知道这小公子面具下面的模样,但单就气质来说,那都是云泥之别!
而且那男子虽然面相普通,但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怎么就生出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景繁生见酒被端了来,顿时心花怒放起来,哪里还会去管那小二想什么。他先迫不及待地闻了闻,后就乐呵呵地去揭那酒坛子上的封泥。
十一回过神来,见景繁生竟然一口气要了两坛酒,皱眉道:“你今日已经喝了一坛了。”
景繁生说:“那是一小坛。”
十一寸步不让:“只准再喝一坛,另外那坛不许动。”
景繁生顿时委委屈屈地抽了抽鼻子。
但他这人一贯的想得很开,毕竟今日还能再喝一坛不是。
“罢了、罢了。”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心头一高兴,嘴里头忍不住放声吟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深巷卖杏花儿!”
景十一:“……”
景繁生其实并不怎么能喝,如今已有七八分的醉意。但他这人是一有酒喝就高兴,这会儿酒劲上来,头脑晕晕乎乎,便摇头晃脑地一边喝酒,一边哼着听不出什么调子的小曲儿。
他自己喝了一会儿酒,见十一抱着胳膊煞有介事地正沉思着什么,就知道这又是在想他那些小玩意儿了。
外面的大地被太阳烘烤的极热,这里临着窗口,总有小风吹过,却是凉快的很。景繁生百无聊赖的探头向下望去,忽然眼睛一亮,硬是将景十一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唉?你看,那不是进城时走在我们后面的那个小姑娘?”
十一颇为无奈地向下望了一眼,不感兴趣地应和:“是吗?”
景繁生说:“小姑娘别看年纪小,就已经出落成这幅摸样了,这要是长大了那还了得?”
十一漫不经心地答:“是吗。”
“我看人还能有错?”景繁生恨铁不成钢:“你不感兴趣么?你怎么能对漂亮的小姑娘不感兴趣?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总角风流’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十一看了他一眼,眼含警告。
但景繁生就跟看不出他的眼色似的,嘴里叹道:“你说说你,怎么就没有你爹年轻时的半点风采?”
十一干脆懒得理他。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年轻不美,老了迈不开腿儿!年轻不浪,老了上不去炕!’哈哈哈……”景繁生说着说着,倒把自己给逗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十一这次连看都不看他了。
“舅舅!”
他正笑着,那个刚刚才被他评头论足鉴定了一番的小姑娘就从他身边走过,看样子是直奔他背对着的那桌去的。
单纯是下意识的,景繁生追随着少女的身影,跟着回了个头。
之前他一直背对着的人正好也抬头看了过来,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有了个短暂的交汇。
几乎就是那么一瞬间,景繁生的酒便顿时醒了一大半。
他默默地把头扭了回来,安生了。
心中暗暗叫苦地想着:要命,真是要命!怎么偏偏在这里撞上他了?自己明明已经跑得不能再远了!
景繁生突然不作怪,十一倒觉得反常了起来,问:“怎么了?”
景繁生默默地抹了把脸,这一次收敛了声音,随口说道:“没什么,被那桌的帅哥晃到了眼睛而已。”
十一早习惯他口无遮拦了,但听他这么说,还是下意识地透过景繁生往邻桌看了看。
对面果然坐着个身着白衣、气场强大、面容英俊到完全不容人忽视的男人。
奇怪的是,这男人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冷漠的像外面罩着一层冰壳子似的,但是却目光如炬,现在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们这里。
准确地说,是盯着景繁生的背影在看。
十一微微皱眉,可惜他正戴着面具,并没有人发现他的表情变化。
景繁生没想到向来对什么事情都不大感兴趣的景十一会真的往那桌看去,登时心中不爽了起来,他晃着身子试图阻碍十一的视线,嘴里说着:“瞅什么瞅什么,刚才还一副不感兴趣地样子,这么快就看人家小姑娘看的移不开眼啦!”
景十一略微收回了些目光,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如果这酒楼里但凡还有一个见过什么世面的修士,都能认出那一身白衣、极度俊朗的男子正是当今修真界四大门派之一,无量剑宗的宗主萧然君颜渊。
就算没亲眼见过,当今的修士当中,也没有几个是没听说过玉临剑萧然君的名头的。
几十年前,颜萧然的亲爹,也就是上一任无量剑的宗主被同宗的长老所害,颜萧然也惨遭毒手,身受重伤流落在外。
外人不知其中缘故,皆以为他们父子二人全都死于意外。直到十五年前,颜萧然只身回到无量山,人们才发现他不只没有死,反而另有机缘,功力没减反增,竟已经是分神后期的修为。
颜萧然一人一剑,只身独闯无量剑宗,杀叛徒除奸细,一步步一剑剑地为父报仇顺便夺回了宗主之位的事情,十几年过去仍然是人人称颂的英雄事迹。
而萧然君除了境界高剑法绝妙,还是这片大陆上数一数二的炼器大师。萧然君手底下从来不出凡品,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在无量山下徘徊不去,只为求得一件他炼制的法宝仙器。
可惜景繁生现在对这些可没有半点兴趣。
要么说做人不能太过张扬。说话声音太大没什么,说话声音太大还吸引了老熟人也就是真·男主的注意,那可就不大妙了。